夜晚,戌时。
云琦在店小二的招呼下来到了包有嗣的客房。
包有嗣闻得声响,忙开门作揖道:“云兄,您能赏脸赴宴,在下备感荣幸。”
云琦回礼道:“包兄哪里话,能受到您的邀约款待,是云某的荣幸才是。”
包有嗣连忙侧开身子,伸手示意,笑道:“宴席已备好,请入内畅饮!”
二人坐定,包有嗣斟满了酒,二人对饮一杯,畅快叫好。
包有嗣道:“这家店别的不说,这酒倒真是一绝!”
云琦跟着赞道:“确实是好酒啊!”
包有嗣忽地一声叹息。
云琦不禁问道:“包兄,这美酒在前,何来叹息啊?”
包有嗣咂了下嘴,道:“虽有美酒在前,却无美人在怀,未免有些憾意!”
云琦点头道:“也确实如此啊!这里自然不比那汴州的凤吟院了。不过,先前你我在凤吟院,虽有美人在怀,但美酒却不如今日更为醇浓。”
包有嗣拍手赞道:“云兄所言甚是!如若能将此地美酒带至凤吟院处,如此美人美酒,岂不美哉!”
云琦拍案道:“还是包兄想的周到!来,再干一杯!”言后,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包有嗣偷眼看去,见他酒兴大发,当即与云琦连喝了数杯。
数盏美酒过后,包有嗣道:“在下他乡闲游之时,多次偶遇云兄,看来云兄与在下一样喜爱这中原的壮丽山川。”
云琦笑道:“人生苦短,自然应当及时行乐。”
包有嗣竖起拇指,道:“同道中人也!”
云琦端起酒樽,笑道:“为同道中人干一杯!”
包有嗣举杯饮尽,道:“不知云兄家住何处啊?”
云琦一笑,道:“云某早已四海为家。”
包有嗣道:“云兄潇洒,是在下远不能及,加上一身武艺,实在令在下钦佩得紧。”顿了一顿,又道:“却不知,云兄师从何人啊?”
云琦饮下一杯酒,哈哈笑道:“云某何须拜他人为师?自然是我父……”话说一半,忽然一惊,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口道:“父……福缘不浅,无师自通了。”说完大笑,随后忽然把脸一沉,道:“包兄此话何意?是要探得云某的底细吗?”
包有嗣见他目放凶光,大刀在畔,心中一跳,连忙干笑几声,一摆手道:“云兄多虑了。今日只为把酒言欢。来,满上!”说着给云琦斟满了酒。
二人又接着笑着对饮。
待得酒酣之后,包有嗣见云琦有所察觉,自知无法再探消息,同时现下并无危险,便道:“这酒颇为浓烈,在下着实有些醉了,以致案几上的酒食看不真切。云兄稍待,且让在下摘下壁灯,置于案上。”
云琦一听,目光一亮,忙道:“正和我意!”
包有嗣取下壁上烛台,放置案上,双手围着烛火,笑道:“看来在下是真的醉了,瞧着这烛火都好像不止一支了。”言后双手松开,随又立马围了上去,如此反复数次。
云琦奇道:“竟有如此趣事?云某也有些醉意,也来赏玩一番。”说着上身前探,伸手围起了烛火。
客店后方,小树林处,周莫柔一见灯语暗长明短,便知包有嗣暂时安全,缓缓点头,稍稍放心。
小树林西侧,一队人蛰伏着。
一人道:“灯语暗长明短,少主有危险。诸位随我杀进客店,营救少主!”
正在这时,忽见二楼客房里暗了一下,接着又立刻亮了起来,如此反复,灯语分明成了暗短明长。
何生立马拦住众人,道:“灯语暗短明长,少主安全,我等继续按兵不动。”
小树林中心处,周莫柔一见灯语暗短明长,道:“不好!包公子有危险!”
何不止道:“那我们现在杀上去?”
周莫柔道:“事不宜迟,赶紧救人!”
四人刚起身,但见客房里烛火暗了一暗,又亮了一下,随后又暗了一会,如此反复,灯语又转暗长明短。
四人重又坐下,倚身树干。
何不止疑问道:“这……又安全了?”
客房内,包有嗣自烛火处移开双手,坐正身子,道:“想不到云兄也对烛火这般有兴趣。”
云琦哈哈笑道:“如你所言,这人醉了,看这烛火的确有些异样。如此,倒是颇有一些乐趣。”说着又伸出手去把玩烛火。
包有嗣见云琦改了灯语,笑道:“云兄,且让在下赏玩赏玩。”
云琦一见,灯语又反了,忙将包有嗣的双手拉开,笑道:“包兄,云某再来赏玩一番。”
包有嗣见灯语又不对了,不得已,只得笑道:“云兄,这烛火实在有趣,在下再来赏玩一番。”
……
客房门外,店小二见房间里忽明忽暗,不明原由,便早早走近,透过门缝察看,一见竟是两个男人围着蜡烛包来盖去,一时摸不着头脑,讶然自语道:“两个大男人一起玩火?”言毕,睁大眼睛,张着嘴巴,怔怔离去。
周莫柔四人方才见到灯语暗长明短,才刚坐下,现下又见灯语变为暗短明长,急忙起身,又见灯语一下安全一下危险的反复,真不知其意。
树林西侧,何生等人也是一般不知所措。
他们本想上去瞧瞧,但害怕少主怪罪,便不敢贸然行动,只得蹲在原地。
树林东侧,手持双斧之人道:“那间客房怎地如此诡异?两个人影忽上忽下不说,房间里怎么一会亮一会暗的。”
手持单刀之人道:“妖女行事诡谲,又岂是我等能够知晓的?依我看,恐怕那妖女早已发现我等行迹,故而出此计策,意在扰乱我等视听,他们好暗中偷袭。”
树林中心处,何不止见灯语反复不定,心中烦乱,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丢向树林西侧。
西侧处,忽然一声痛呼。
一人道:“有暗器!”
何生见属下头部受伤,立即捡起一块石头,猛力朝着东边抛去。只听“啊”的一声叫痛呼喊,看来砸中一人。
东侧处,手持双斧之人见同门受伤,愤然道:“方才兄台所言极是,这妖女早已设好埋伏,果然诡谲!”言后,起身呼道:“诸位同门,报仇的时候到了!随我杀过去!”
众人喊杀,向着西侧冲去。
西侧处,何生见东侧喊杀声起,心道:“还叫了帮手,果然是有备而来!”说完振臂高呼道:“诸位,随我杀过去,保护少主!”
众人纷纷抽起兵刃,向东侧杀去。
两方人员相交,刀兵当当作响,喊杀声、惨呼声、怒骂声迅速传开。
周莫柔四人见身后一片混战,为了避免波及自身,缓缓向前挪了数丈,躲在另一棵巨树之后。
何不止望了一眼身后的刀光剑影,又瞧了一眼兀自或明或暗的客房,打了个哈欠,道:“你们说,他们是什么人?”
晓霜道:“难道是云琦的人?”
戒嗔道:“应该是。那另一方又会是谁的人呢?”
周莫柔道:“我不关心他们双方是谁,我倒是好奇这楼上的两位在做什么?”
几人一齐望去,只见那间房里依旧明暗无常,两个人影忽起忽坐。
树林的厮杀之声很快传入客房。
包有嗣听到刀兵声起,心道:“难道是莫柔娘子与云琦的人起了冲突?若是如此,一旦云琦对我出手,便无人施救,我还是想法脱身才是。”
云琦亦是听见了打斗声,寻思着:“看来何生与周莫柔等人打了起来。她身边之人个个武功不弱,若是她得了空隙破窗而入,我怕是难以对付。如此说来,我还是趁早抽身为妙。”
二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放过烛火,齐声道:“不如……”
包有嗣道:“云兄请先说!”
云琦笑道:“还是包兄先请吧!”
包有嗣笑道:“今晚吃酒也已尽兴,不如先到这里?”
云琦忙抱拳道:“言之有理!那云某就此告辞!”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大踏步向外走去。
这时,包有嗣忽然道:“云兄,且慢!”
云琦一惊,急忙转身四望,见无异样,笑了笑,道:“包兄,可还有事吗?”
包有嗣见云琦突然转身,吓了一跳,伸手指了指墙边,道:“云兄,你……你的刀。”
云琦醒悟,忙道:“云某委实醉得不轻,竟把佩刀都给忘了。”说完哈哈一笑,上前取了长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