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穿着一袭青衣,手执拂尘,站立在崖顶的最高处俯视众生,清风把他那银色的须发吹得飘动起来,使他看上去像一个白发苍苍的仙人。
“是长老!”有人喊道。
“长老来救我们了!”
“长老来了!”
……
崖底传出纷纷的议论声,人们开始兴奋起来。
“吵什么,都给我闭嘴!”士兵怒喝道。
“现在我可不怕你了,”一个男孩抬头对着这名士兵大声说,“就等着我们的长老来收拾你吧,坏蛋!”
一旁的大人没来得及阻止男孩的举动,男孩又向众多亚人士兵做了个鬼脸。
“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们的长老长多大的本事,能不能救得了你!”说着,士兵得意地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男孩的脖子挥刀便砍!
人群中的一个姑娘悄悄扣动手指发动法术,武器立即被一股力量定住了,任凭士兵如何拉扯,手中的大刀仍纹丝不动地悬在空中,模样看起来颇为滑稽,人群中响起一阵笑声。
士兵恼羞成怒,松开武器,一把抓紧拳头朝男孩的脸击打去。
月空,竖起食指和中指,对着那名士兵快速一伸。
“咔嚓!”
手臂周围的空间瞬间扭曲,传来骨骼折断的声响,大刀“咣”地一声掉到地上,士兵发出惨烈的尖叫。接着,手腕处被一圈奇怪的蓝光束缚住,手开始不听使唤地扭来扭曲,然后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打起滚来。他不断猛烈地咳嗽起来,脸一下子憋成了猪肝色。
亚人魔法师出手解除了士兵手上的光环,后者两手一松,满眼泪光地瘫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尽是惊恐。
“装神弄鬼!”魔法师转向断崖上的月空,纵身一跃,朝他疾冲而去!
月空单手向前一击,刺目寒光如长虹飞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魔法师被重重击落,在地面上擦出一条长长的沟壑,激起滚滚烟尘。这就是魔法师之间的实力差距。
看着月空从悬崖上缓缓飞落,既然凭实力无法战胜对方,那就只能智取,士兵企图利用村民作为人质要挟对方,不料手中大刀才刚举起,村民们就被一阵光幕包裹起来,士兵们无从下手。
月空拂尘一挥,手中的武器“嗡嗡”颤动起来,紧接着脱离控制直直飞往高空,又开始簌簌而落,数名亚人魔法师紧急架起屏障合力抵挡,一时间寒光闪动,大地下起了“金属暴雨”。
长老继续重拳出击,掌心向前一推,月族法师的结界轰然破裂,所有人暴露在“剑雨”之中,亚人族士兵伤亡惨重,转眼间只剩下残兵败将寥寥数人。
“好耶,打得好、打得好!”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高声欢呼鼓掌,刚才在亚人族被打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挥拳舞掌,不停地喊着“打、打、打”,看得好不过瘾!
然而,亚人族的弓箭手分队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看起来有二三十人之多,刚刚清除的危机再次出现了,长老立即解除了村民身旁的结界,让所有人立即撤离!
祸不单行,此时,南方的天际突然传来一声闷雷,滚滚乌云夹着闪电而来,人们发现,那一角的天空泛着妖艳的血一般的颜色,散发出一种不详之气。
“赶紧离开这里!”说着,长老双臂向前伸出,一条细细的银线在草坪上延伸开,手掌向上一挺,银线立刻往天空扩展,形成一块浩荡的光纱结界,纱布轻盈飘逸,在风中舞动着,看着甚是美丽。
于是弓箭手缓下脚步,纷纷拉弓、上箭、点火,数十只火箭向着轻纱齐发,然而奇怪的是箭雨一掠而过,却伤不到纱布分毫。而他们一旦靠近,结界就会发出强烈的白光,使人头晕目眩、无法前进。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刚才偷偷发动魔法的那位姑娘问。
“蝶,你们八人是保护村民的最后一道防线,带领大家离开这片森林,”长老交给姑娘一块兽皮地图和黄白两张符纸,“把白符贴到靠内的石壁上,通往村外的密道就会自动打开。黄符则是遇到危险时协助你召唤守护灵的,当然,只能在这里使用,出了森林它们就帮不到你了。”
“长老,那您呢?”
“你们先行一步,待会儿有个人,老夫得会一会。”长老凝视长空,云层继续扩散,转眼间遮天蔽月,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他轻叹一声,“是福是祸都是躲不过的命数。”
乌云越压越低,一股强大而黑暗的力量随着闷雷滚滚而来,仿佛把周围的风都染成了黑色。
满天的乌云突然分散出几缕灰暗的烟雾,像天空伸下来的一只半透明的巨手,巨手随着气流的涌动缠绕到一块儿,形成一道旋转的龙卷风,刹那间,大地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长老手中拂尘向上一顶,尾须如白蛇一般迅速伸长,逐渐变成了半透明状态,同时散发出缕缕银光,与灰雾形成鲜明的对比。拂尘的尾须飘逸而上、越长越多,与烟雾相触的一刻瞬间呈放射状向四周飞散开来,化为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盾牌将其挡在上边。
“快走!”
长老催促着后方的村民,直到所有人都顺利撤离才稍稍舒了口气。
正当这时,一个身披斗篷的漆黑身影赫然出现在空中,他浑身散发着黑色的瘴气,缓缓向月空飞落。
——时隔多年,亚人族的首领燎烬天重现江湖。
瘴气脱离燎烬天的身体,化作一条条黑蛇,蛇群四散而开,一部分飞速绕过拂尘屏障,纷纷张开血口、蜿蜒曲行而下,迅雷一般冲向月空;而另一部分则射穿了前方的光纱结界。结界失效后,被阻拦的士兵纷纷冲了过来!
月空转动拂尘,白色尾须立即旋转回收,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捏合、其余三指展开,兰花指立在跟前,同时配合防御咒语,银色的光罩疾速生成。随着“噼里啪啦”一连串震响,蛇群撞在结界上化回黑烟。
此时,燎烬天已然来到结界之外,他伸出右手,指甲迅速变长,同时向前猛力一划,一道妖艳的红光闪过,防御结界被破!月空与燎烬天开启法力对战,同时又不得不应付弓箭手的暗箭,法术、体术交替使用,打斗声响彻崖谷!经过多个回合交战,双方虽未分胜负,但长老以寡敌众,更显疲态。
“你是亚人族首领?”月空问。
“长老好眼力,”燎烬天笑了笑,“本座正是燎烬天。”
“为何偷袭我月牙村?你这是和整个月族为敌。”月空义正言辞地说。
“说出‘飞雪白月’秘境所在之地,可以换回月牙村所有人的性命,这场交易,月族人不亏。”
“没有筹码在手就来谈判,未免太早了些。”
话音刚落,弓箭手就将月空给包围了起来。悬崖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中,只有长老一人穿着青色的衣服,看上去像黑暗夜空中的孤星。
天空的云层慢慢变得稀薄起来,月亮又露出它那模糊的轮廓。月空单掌立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召唤月牙守护灵。
周围昏暗的环境中似乎有零星的光点在闪动,渐渐地,光点越来越多,密密麻麻连成一片,那是树林里的萤火虫。但它们的体型很小,更像微缩版的萤火虫。这些虫子飘浮于空中,忽明忽暗、时聚时散,如同一大片逐风而行的光雾,飘然而灵动,美轮美奂。
萤火虫收到召唤之后,源源不断地从周围的森林里飘出,直到把暗夜映照成一大片璀璨的星海。
人群有些惊恐,立即把箭对准了同一个人:“你想做什么?!”
长老没有理会众人,而是继续着他的咒语。
弓箭手们拉响了手中的箭,箭雨纷飞,直冲长老而去,然而当箭头触碰到他的身体,竟全部三成了虚无的光雾。
在光雾迷离之中,燎烬天取出法杖用力一挥,一道黑色的火焰在虫群间燃烧起来。
但更多则灵巧地避开了黑火,铺天盖地的飞虫汇聚成道道金光蛟龙向他一拥而上,他立即做出防御法阵,无奈虫子的数量太多,他的法阵很快就破防了,身上的黑雾在快速消散。
更多的虫子汇集过来,亚人族所有人的身体被虫子包裹、覆盖起来,变成一个个巨大的“光球”。
五张封印符咒在光球周围缓缓呈现,然后贴在燎烬天的光球之上,将其牢牢禁锢其中。而其他人则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
接着,光球慢慢暗淡下来,燎烬天发现自己身旁并没有什么萤火虫,他只是一直站在原处发呆,而弓箭手们只是沉沉地睡去。原来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月空的幻术。但那五张封印符中却是真实的,因为此时他已经无法动弹。
满天乌云消散,月光散满森林大地。月空将拂尘一扬,一群飞剑翻飞而来,纷纷刺向燎烬天。然而,就在剑群即将刺穿他的身体时却停了下来。
这时,天生异象,满月的一个小角消失了,慢慢地,缺角越来越大,直到夜空变得一片漆黑,月亮完全消失。
月空的法力在急剧减弱,封印燎烬天的符咒骤然生起一阵黑火,眼看束缚将被其挣脱,月空立即用拂尘压制对方,白色的尾须火速伸长,紧紧地缠住了敌人的全身。
然而,拂尘也开始燃起了焰火!这令月空大为震惊,手中的拂尘历经百年魔法和月光洗礼,为部落数代长老法器,竟然就这么轻易化为灰烬?
突然,月空所在的地面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魔法阵,紧接着,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身体,但对方故意避开了要害!
天空消失的月亮瞬间出现在夜空中,手中的拂尘也并未有丝毫损伤,一切似乎都已恢复如初。
此时,另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出现在月空的面前,但月空总感觉此人在哪里见过。他看到对方的眼睛闪着银色的余辉,立即明白了一切:原来,刚才法力的骤减,并非月食的缘故,而是在施展幻术对付燎烬天的时候,自己也被带进了此人的幻术之中,对方只是故意利用月食来掩盖中术后法力被压制的现象。否则,幻术一旦暴露必遭反制,他就无法轻易得手。
“你很聪明,年轻人。”月空面色平静地说,他的声音很低沉,显得有些吃力。
“长老过奖了。”影淡淡答道。
“不知现在的筹码是否能有谈判的资格?”燎烬天阴沉着脸走到月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