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想起一向优雅高贵的沈璧君，不禁一声轻叹。她爱了那个男人一辈子，年轻时拖着一双儿女，坚强得不要他一分抚养费。这在很多人眼里或许是欲擒故纵，又或许是惺惺作态。但苏雅相信更多的是她想保持一份平等，只有与他平等，才可以相爱。可是哪里有真正的平等，为了讨那个男人欢心，她不惜伤害自己心爱的儿子。然而，那个男人却如此待她。苏雅记得她曾听沈璧君说过爱情是最靠不住的，或许她早就知道他的凉薄，但却无法不爱他。
她心中升起一丝怜悯。她应该恨沈璧君，这个老太婆曾经带给她那么多的伤害。然而她是曹睿的母亲，自己肚子里孩子的奶奶。
吃过晚饭，苏雅对多多说：“明天放学妈妈带你去医院看望一个人。”
“是小蔓阿姨吗？听Vincent说他妈妈就要做手术了。”
苏雅笑了笑说：“不是小蔓阿姨，是曹睿的妈妈。”
听到曹睿的名字，多多眼睛一亮，说：“曹睿爸爸的妈妈就是我的奶奶了。”
苏雅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多多，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曹睿他还不是你的爸爸，所以他的妈妈也不是你的奶奶。”
多多“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苏雅来到曹睿母亲的病房门前，门虚掩着，她看见曹睿母亲独自一人在病床上躺着。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去。
穿着病服的沈璧君失去了一贯的优雅，脸上没有妆容，发型也走了样，只剩下一捧憔悴。看见苏雅，她有些意外，但马上镇静下来，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苏雅不在意她的冷淡，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温和地说：“听说您生病了，我来看看您。”
沈璧君眸子闪了一下，又淡淡地问：“谁告诉你的？曹睿？”
“是沈颖，昨天在法庭遇见她，聊了两句。我还要谢谢您对我朋友网开一面，没有继续为难她。”苏雅说得极诚恳温和。
“哼，”沈璧君冷哼一声说，“我从来就没有为难过你的朋友，无论你信不信。”
苏雅当然知道，连忙点头说：“我相信您。”
“曹睿最近怎么样？”沈璧君沉默了一会儿问。
“我一直信守和您的约定，并没有联系过曹睿。所以对他的近况无从得知。”
“哼，你们都骗我，都说不知道我的儿子在哪里。沈颖骗我，你也骗我，曹睿也不回复我。”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了一丝哽咽。
“曹睿爸爸现在在敦煌。”多多突然插嘴说。
苏雅用眼神制止他，但多多根本就不看她，而是兴高采烈地说着：“前两天曹睿爸爸对我说他在西安，今天他应该已经在敦煌了。你要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我可以帮你转达。我email里有很多曹睿爸爸发来的照片，下次我可以带给你看。”
沈璧君的眼睛亮了，马上又冷下脸来说：“这是你的儿子，什么‘你’啊‘你’的，太没礼貌了！”
苏雅马上轻声跟多多说：“多多，见到长辈要称呼的，知道吗？”
多多点点头，笑着甜甜地叫了一声“奶奶”。
沈璧君皱了皱眉头，嫌弃地说：“谁是你奶奶？我有那么老吗？”
多多想了想，试探地叫了一声：“美女。”
苏雅听了生生把一声嗤笑憋了回去，差点儿呛出了眼泪。只见沈璧君嘴角牵了牵，马上又板起脸来说：“这是哪个没家教的教你的？太不像话了！”
多多怯怯地回答：“是曹睿爸爸教我的。”
沈璧君抽了抽嘴角，没有再说话。苏雅见她闷头怄气，笑了笑，拿出带来的餐盒说：“我给您带来了我亲手做的轻乳酪蛋糕，您尝尝。吃点甜食，心情会好些。”
“我血糖高，你不知道吗？你想害死我？”沈璧君睨了她一眼说。
“哦，下次我就知道了。”苏雅温顺地答应着，她从床头柜上的盘子里拿起一只橘子，说：“那，我给您剥个橘子。”
苏雅剥好橘子，递给她，她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放在嘴里。刚一咬便皱起了眉头说：“讨厌的人剥的橘子都特别酸，难吃死了。”
苏雅知道她矫情，也不跟她计较，只是把剩下的橘子放回盘子里。
“橘子酸就吃一点蛋糕吧，蛋糕是甜的。”苏雅拿出带来的一次性的叉子放在蛋糕上递给沈璧君。
她瞟了她一眼，接过餐盒，尝了一口说：“你人长得不怎样，蛋糕做得倒挺不错。你就是靠这一招迷住我儿子的吧。”
“我和曹睿是真心相爱的。”苏雅平静地回答。
沈璧君吃了几口小蛋糕，突然问苏雅：“孩子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
“哼，看你那邋遢的样子，身上穿的都是什么？哪儿买的便宜货？不是给了你二百万了吗，还过得那么穷酸。”沈璧君尖酸的批评。
苏雅确实穿着一身超市买来的便宜货，因为她的衣服大多是窄腰身的，有了身孕便随便去超市买了几件宽松的衣服穿。听沈璧君这么说，她也不以为意，笑了笑说：“是，我明天就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穿。”
沈璧君见她不生气，有些意外，撇了撇嘴又说：“就你这个讨人厌的样子，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苏雅没说话，无所谓地笑了笑。多多却有些不高兴了，认真地说：“我妈妈是最美的妈妈，一点都不讨厌！我喜欢她，曹睿爸爸也喜欢她。”
沈璧君嗤笑一声说：“你儿子倒是挺护着你的。不过你也不要得意，等他长大了有了女朋友，也一样把你抛到一边。”
“我才不会呢！”多多立刻反驳。
“你不会？你为了你妈妈以后都不找女朋友了？”沈璧君戏谑地看着小男孩儿问。
“我妈妈是最好地妈妈，我和我的女朋友都会很爱我妈妈的！”
苏雅看着儿子一脸认真的样子，心中感动，她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沈璧君看着这一对母子，突然拧过头去不耐烦地说：“讨厌的小鬼！赶快带他走吧。真不愿意看到你们，看到你们就心烦！”
苏雅笑了笑，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说：“刚吃了甜点，您喝点水吧。我回去了。”说完便带着孩子离开了。
“哎，小鬼！”沈璧君突然叫住多多，“下次把曹睿的照片带过来我看。”
“好。”苏雅替多多答应。
她白了一眼苏雅又说：“还有你，别穿得那么邋邋遢遢的，我看着就堵得慌！”
“是。”苏雅微笑着答应。
离开了医院，多多忍不住问：“那个奶奶为什么不喜欢你？”
苏雅的心情还不错，笑着说：“她没有不喜欢我，因为她生病了，身体不舒服才乱发脾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