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根据以上的人证和物证,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从若女士并非如检控方提出的人品低劣。而是长期被死者段鹏虐待,被其用毒品控制,并强迫她出卖身体。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自从我接受委托办理这个案子,从若女士并未跟我强调她经历的那一段非人的生活。我在查看检控方提供的视频证据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从若女士的身体上有多处明显伤痕。我相信检控官在最初看到这份视频的时候被它上面传达的内容控制了感官,所以并没有认真地查看这份材料,否则不会连这样的细节都会忽略。在我的坚持下,从若女士愿意在法庭上披露这一切。”
“这一段痛苦的经历是她最不愿意想起的。段鹏也就是用检控方发现的那一份视频长期敲诈勒索她。这样的东西对一个女人的杀伤力我相信在坐的各位应该最清楚不过了。”说着沈颖扫了一眼旁听席上的媒体,“在坐的媒体们,你们仅凭检控官的几句质疑,在没有对证据进行任何分析,没有对真相进行任何探求的情况下,就对从若女士口诛笔伐。她不但承受舆论的巨大压力,还因此被公司辞退,她的女儿也只能从学校请假待在家里,可见这份视频有多大的杀伤力。所以,这些年从若女士,不敢反抗,不敢报警,只能默默忍受段鹏的勒索和侵犯。”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们现在回到本案。由于从若女士长期被段鹏敲诈甚至侵犯,最近一次敲诈数额高达一百万。她无法支付,又怕被其曝出那些不堪的往事,痛苦不堪。我的委托人作为她的爱人,在看到敲诈者段鹏上门敲诈时,一时激愤,驾车故意将其致死,犯下了谋杀罪。按照法律,她应该受到应有的审判。然而,”沈颖说着顿了顿,看着陪审团说,“法理之上,尚有天理!我恳请法官大人和陪审团,给出你们对弱者的同情,给出你们对人性的公正,对我的委托人从轻判决。谢谢!”
庭审结束了,如果没有新的证据,法庭近期会对本案进行最终的宣判。
沈颖在休息室里看到站在窗边瑟瑟发抖的从若。她走到她身后语气温和地说了声:“抱歉,让你再次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从若转过身,淡淡地一笑说:“没有,其实我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揭开了这一切,以后就不用再费力的去掩盖了。只是,我真的有些冷。”
“你要不要换套衣服再离开,我有为你准备。”说着她招呼助理拿了一套休闲衣裤。
“不用了,媒体都在外面等着呢,就穿这个出去吧。”从若说着整理了一下裙子,又把大衣裹了裹紧。
“Rena,你真勇敢!”沈颖由衷地说。
从若的嘴角噙着一丝甜蜜,轻轻地说: “因为Helen,是她让我无所畏惧。”
沈颖轻叹一声说:“你让我开始相信爱情了。”她又对助理说,“你先出去对门口的媒体说,从若女士今天身体不舒服,不接受采访。请他们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从中挑选几家媒体安排专访,希望大家配合。”
休息了片刻,从若在沈颖的陪伴下走出了法庭。记者们还守候在门外,见她们出来便蜂拥上来拍照,除了少数一两个媒体,大部分记者拍完照之后便配合地离开了,并没有上前围堵。
坐在车里,从若问:“沈律师,还会有下一次开庭吗?”
“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庭审了。但是判决却没那么快下来。”沈颖回头问助理,“本土的主流媒体都有哪些来了?”
“《先锋报》和Channel 7。”助理回答。
“Channel 7 也来了?留下联系方式了吗?”沈颖微微一笑问。
“留下了。”
“好,明天帮我联系他们,就说我们想请他们的Susan.Miller来做一场独家专访。这个Miller是一个活跃的女权主义者,她的立场一定是在我们这边,舆论导向也会对我们很有利。以她的影响力,法庭会比较有压力。”沈颖想了想又说,“给熟悉的三流小报通个气,让他们在Helen是同性恋这件事上做做文章,随便他们发挥,怎么热闹怎么来。”
“为什么?”从若有些不理解。
“在澳洲是不允许任何歧视存在的,种族、宗教、性别、年龄,也包括对性取向的歧视。所以法官要格外小心,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扣上帽子。而且,这段时间议会正在考虑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议案,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此类人群会非常敏感。法庭恐怕会受到来自民间团体甚至来自议会的压力。法庭的态度一定会有很大程度地倾斜。”沈颖说完轻轻地吹了一下口哨,说:“我们拭目以待吧。”
她想了想又对从若说:“不过,你可能要承受更多的关注了。最近尽量少出门。”
从若点点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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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雅看见从若上了沈颖的车便也开车回家了。肚子里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家庭医生已经写好了推荐信,让她去医院建档了。她多么希望曹睿能陪伴她一起孕育这个小生命,但是她不能告诉他。Helen的案子没有最后定案之前,她不敢违背对沈璧君的承诺。这些天她没收了多多的电脑,禁止他和曹睿联系。
她回到家,刚想上床躺一会儿就接到了沈颖的电话。
“Vivian,这几天如果你有空去看看Rena,看她有什么需要,尽量让她少出门。”沈颖拜托她。
“好的,我知道了。”苏雅想了想又问,“你母亲不会再来搅局吧?”
沈颖嗤笑一声说:“她病了,正躺在医院里呢。”
苏雅心里一紧,那毕竟是曹睿的母亲,连忙问:“她生的什么病?要不要紧。”
“心病!说要紧也挺要紧的,说不要紧也不要紧。归根到底还是跟她儿子有关。”沈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
“曹睿还没有跟你妈妈联系?”
“没有。我妈已经命令我给Ray发信息了,让他尽快回来。”沈颖说着叹了一口气,“说来也可怜,听说曹儒谦不知道在哪里又找到了一个十几岁儿子,已经验明正身了,正准备领回家呢。我妈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Ray了。”
“如果曹睿回来了,韩家的婚事该怎么办?”
“你没看报纸吗?人家韩家大小姐的订婚仪式如期举行,不过新郎不是Ray而已。”沈颖呵呵一笑,又说:“曹儒谦被Ray彻底断了韩家这条线,恼火着呢!为了筹措资金救他在布里斯班的盘,他卖了曾经送给Ray的两处海边豪宅,还有一个酒庄。哼,真是虚伪,曾经千般宠爱的儿子,说是给他多少家产,可竟然没有一样是真的过户到Ray名下。所以,一旦违逆他,不合他的心意了,就全部拿回去。还好,我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他一顿饭,也没拿过他一块钱。要不然才叫恶心呢!”
苏雅却没有沈颖那么犀利,本能地她觉得这么说话很忤逆,她轻声劝着:“你别这么说,他到底也是你爸爸。”
沈颖叹了一口气,不屑地说:“唉,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苏雅想了想又问:“那你母亲现在好吗?”
“她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是心病却很严重。”沈颖的语气有了一丝黯然,“Ray的疏离让她痛苦,最让她绝望的是曹儒谦的态度。她万万也没想到曹儒谦这么快就放弃了Ray,打算另立储君了。她高估了她自己,也高估了曹儒谦对她的感情。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放弃Ray。”
“那你有空多去陪陪她。”苏雅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悲悯。
“心病还需心药治,她自己想不开谁也帮不了她。而且最近我没空,我和我的合伙人要忙着租办公室,招人,挂牌开业呢。”
“那,我能去看看你妈妈吗?”苏雅问。
“随便你。她住皇家北岸私立医院,D区。”说完沈颖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