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现场协调会
老伙计，你来说说是咋回事？”黄树来拍了拍老韩的肩膀。就这么一个平常的动作，足以体现黄树来在两江地区腐竹加工行业的地位。
“黄大哥，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做腐竹的手艺是最好的，你可别抬举我们这帮散人了。”老韩继续道：“一直以来，秀儿对我们的帮助大家都清楚，就是近段时间以来，腐竹的销量突然增加了，别家的腐竹都蹭蹭往外送，可唯独我们这几家屯了一大批货在家里，这样可真吃不消的呀！秀儿这丫头也不能偏心是不是，光收别人的货却不收咱的货，是不是咱没有给回扣，所以故意刁难我们啊？”乡下人说话直来直去，不懂得拐弯，该说的不该说的全抖出来了。
文秀听完，也不理会大家一致投过去的目光，转身回到仓库里。她在仓库的展柜上拿了两片腐竹，走了出来，交到黄树来的手上：“黄树你自己看看，这两片腐竹哪个是你们家的？”
黄树来只扫了一眼，举起金黄透亮的那片，说道：“我黄树来做出来的东西，闭着眼睛我都能闻得出。”看着手中另外一片浅黄偏白的腐竹，他似乎已经明白了文秀的用意。
吴大志从黄树来手上拿过偏白的那片腐竹，仔细端详一番，看不出什么名堂。大狗和李登科一帮人凑过来，也只是看个热闹而已。之前气势汹汹那几个人，现如今却像霜打的茄子，全都蔫了。
“干咱这一行的，赚的就是一个手艺钱，像你们这样，昧着良心赚黑心钱，心里过意得去吗？这样的腐竹，你们家自己敢吃吗？”黄树来突然提高了嗓门，几句话下来，现场没人敢接，安静得让老韩心里直发怵。
“我已经多次跟你们强调了，不能在腐竹里加明胶，不能加吊白块，你们不听，我当然没法采购你们的产品！”文秀的脸上表现出一副干练的表情，在生意场上越发变得成熟老练。
“我们还不是想着能多赚一点么…”刚才嗓门最大的那个女人嘟嘟囔囔，没敢正眼对着黄树来说话。
“伙计们，你们自己回家算算账，这些年没有秀儿帮着卖，咱今天能在家安安心心做腐竹吗？你们家里每年多赚了多少钱，难道你们心里没有数吗？明胶和吊白块是万万不能加到腐竹里去的，这是底线，难道你老韩的心真的被钱熏黑了吗？”黄树来越说越气。
吴大志此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让大狗带着弟兄们四处找一些凳子椅子过来给大伙坐下。他站到众人面前，大声道：“大伙听我说两句，首先，我妹妹的所作所为绝对没有对不起大家，这是原则问题，是为了合江运江腐竹的长远发展。腐竹加明胶和吊白块的确降低了不少成本，而且产能会提高不少，但是毕竟是化学品，是禁止加入的。”
“其次，我听得出来，大伙跟我来叔一样，都是做腐竹的老把式。大家在这一行勤勤恳恳干了那么多年，现在由于袋装柳州螺蛳粉的兴起而受惠，这本该是一件好事，我们不能自废武功啊！”
高大婶听大志说了半天，有点不耐烦了，扯起大嗓门打断道：“你这个后生仔，莫讲那么多咧，我们有不对的地方，但也要生活，你讲我们后面该怎么办，你说嘛！”
“高婶问得好，这条路我们后面该怎么走，怎么搭上螺蛳粉产业这趟快车，这才是我们要重点讨论的内容…”随后，吴大志建议把合江运江两地的腐竹产业集中起来，以合江腐竹厂为中心，向市里争取一个腐竹产业集中区的地块。把本来散乱的腐竹小作坊一律集中到产业区来生产，实行生产线承包管理，公司统一进料，分配到各条生产线，产出后由公司统一销售。
这样既解决了产品品质不一的难题，又能让大家按照正规的生产流程出货，在产品卫生方面也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文秀站在大志身后，默默看着眼前这位侃侃而谈的大哥，心里油然生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像是被溺爱的兄妹情，又像是被宠爱的爱侣情…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禁又泛了红。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吴大志可是目前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把他当父当兄都是理所当然，自己怎么还能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就这样，一次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现场，硬是被吴大志开成了现场协调会和腐竹厂筹备动员大会。
“我说大侄子，合江腐竹厂还可以入股不？”人群中有人大声问道。
韩师傅朝那人挥了挥手：“哎，该叫吴总，私下里在酒桌上可以叫大侄子，在外头都得叫吴总，懂得没？”
“吴总，我们要入股五万…”
“我出八万！”
按照武侠小说的套路，台下这些人可都是散落民间的武林高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门武功，有些是煮浆的高手，有些是控火的大侠，有些是调白的专家，有些是增产的能手…
“大家稍安勿躁，回头我跟树来叔和广安叔一起商量商量，给大家定个股份比例，大家如果觉得合理，到时候再决定是否入股也不迟！”吴大志深知这些人干了那么多年，多少有点家底。按照之前定的五十万的投资规模的话，那岂不是被后面进入的这些股东把股份全部稀释了？这样对之前入股的人当然不公平，但是也得给后面进入的人有个公平的投资机会，吴大志这回是有点犯难了。
不管怎样，目前腐竹厂发展需要资金，两江地区的腐竹加工行业也要升级，这事做好了是个利利人利己的好事。以前的产业模式已经是行不通了：行情好的时候上不了量，行情不好的时候又做不了什么库存。这好像是一种魔咒一般，紧紧箍在两江人的头上，传承了一代又一代。
黄树来也能感受到这种无法解脱的宿命，但是单靠个人的能力根本无法摆脱。凭他的能力和技术在合江一带算是首屈一指了，可现实还是让他一筹莫展，特别是前段时间大量的库存积压，要不是文秀想着法儿的扶持他，这一波下来不知得亏多少钱。
吴大志当即让文秀现场统计有意向入股的人员名单和入股资金，然后带着黄树来率先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