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耶骑尉认为,刺客八成来自东越,理由是东越与安田接壤,边境线上两方百姓经常械斗。
少主嗤然冷笑:“安田与东越边民械斗,与我铁弗何干?”
银耶骑尉顿时汗颜。
沃衍封尉和两个副骑尉则认为,前来刺杀的应该是西虞在韶安一带的驻军。
一个副骑尉说:“昨日早上我方在韶安城的联络点出事,十几个人手被捕,昨夜这里就被偷营。”
“联络点出事是因为,我们要劫杀西虞福宁县主。”沃衍封尉说,“福宁县主是西虞楚王未婚妻,他知道内情,肯定会狠狠报复。”
银耶骑尉茫茫然看着儿子,近年来这个儿子渐渐长成,他就将大半军务交付,因此劫杀西虞县主一事,他只是依稀听闻。
少主说:“劫杀西虞县主一事,是我布置,沃衍封尉和两个副骑尉执行,造成如此后果,我难逃其咎。最近朔庭出现事变,内忧不可再兼外患,父皇有令,停止这里一切行动,因此,驻军今日起须约束军纪,收敛行为,静待新的命令。”
又说:“近百伤者,要尽快治疗,及早医好,可先报伤五十人。死三百七十四人,我从亲兵中抽调二十五,援军中抽调八十,填补空缺,暂时报战死一百五十人吧,过后再慢慢报医治无效,或日常伤亡。”
银耶骑尉和两个副职听得,长长呼出一口气。
少主制止三人跪谢,说:“与其谢恩,还不如守口如瓶,我在父皇面前能为诸位担待一二,诸位也要死守秘密,否则不但自己丢命,还要连累妻儿家人!”
三人连连点头,不住擦汗。
“银耶骑尉,你可知罪!”少主忽然大喝一声。
银耶骑尉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卑职知罪,死罪难逃!”
少主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沉声道:“一军之长,却沉湎酒色,浑浑噩噩!今日起,你自关禁闭,不经本少主同意,不得解除!此后一切军务,交由沃衍封尉接管!”
雷厉风行,杀气毕现,沃衍封尉见识了少主的另一面,不由有点分神,这时听到命令,连忙单膝跪地回应:“谨遵主命,万死不辞!”
第二日一早,铁弗少主踏上归程。
沃衍封尉送出很远,问:“我已经愿意跟你回朔庭,遵照父命做你卫士,你又为何……”
少主向他嫣然一笑:“因为,这里也很重要,我需要信得过的人来守卫!”
沃衍封尉沉默了一下,朗声说:“明白,卑职定不负使命!”
少主叮嘱说:“有劳你了。记住,除了继续派出线报,开拓更多联络点,其余一律按兵不动。”
说着笑容渐失,道一声“后会有期!”纵马离开。
马蹄飞快,跑了一程又一程,转眼跃上一个高坡。
少主勒缰停马,凝睇远望。
这里,可以遥望到西虞国土,只见远山连绵,一片肃穆。
为什么不想带沃衍封尉入朔庭,因为已经有人更得人心。
“他比你好看,武功也比你高……”
铁蹄跨越狂如风,那个少年白衣白马,好似天神驾着白云,飘飞而来。
杨焕祖授予西虞楚王“协城政”称号和权力,参与处理韶安政务,特别是御城司审案。
又任命许长史兼任御城司知录,重点审理韶安最近新案。
目前,亟待审清的要案,是“捕笼洞案”。
此案已逮捕“摊主”一人(铁弗线报), “顾客”四人(皆铁弗骑兵乔装),企图从后门逃逸三人(“掌柜”“店管”“店员”各一名,皆铁弗线报),于地道出口逮捕二人(皆乔装的铁弗骑兵)。
死者二人:被封口杀一人(“摊主”老婆),服药自尽一人(假冒顾客的“铁弗骑兵”)。
逃逸六人:皆铁弗骑兵,从地道出口逃逸,巡城卫追到赤岩峡谷,追不上,只好空手返回。
铁弗策划此次事件无疑,因此楚王元宇澈怒气冲天,当即派出飞虎卫和府兵,连夜潜入铁弗在安田驻军营地,趁着夜色,趁着敌兵沉睡,切西瓜一样大开杀戒。
然后悄无声息地赶回赤岩峡谷,归队值守。
事发后,沃衍封尉迅速派人到峡谷侦察,见峡谷没有异常,一时也抓不到把柄。
因峡谷已有守军在崖顶安营扎寨,贮备大量弓箭和石块严阵以待,铁弗骑兵不敢过来。
再说裴镇海带人“切西瓜”之后,又在安田驻军附近潜伏了小半日,亲眼见到铁弗骑兵拖曳死者、救治伤者,回来后向楚王汇报:“死三百七十多,伤九十多。”
元宇澈火气才熄灭一些。
企图劫杀我心肝宝贝,铁弗,我与你势不两立!
不过走近驿馆正厅时,铁皮脸元宇澈神情已经和缓。
小宝贝坐于主座旁边,儒生打扮,青衣飘逸,正如粥水坊所见。
可惜,其余几次她这样打扮,他都没见到。
从此以后,他要场场到位!
新任御城司知录许长史简单介绍在座几位,又用案情做个引子,请福宁县主讲述经过。
玉丽筝说:“那日我用投弹吓退铁弗少主,预感到会被盯上,因此时时事事谨慎小心。前日,我发觉有对夫妻偷偷跟我走了一段路,似在认人,就派人反跟踪,找到了那个黑店。”
她看一眼身边的元宇澈,心里嘀咕:这个反常事件没有告诉他,有违“平等交流,和睦共处”原则,他肯定有意见。
慢慢解释吧:“因为不好打草惊蛇,我没有派人进店刺探。我推测敌人会在举行签约仪式这个时段动手,因为我们西虞大部分人员会出席仪式,兵力也要抽调去维持秩序。”
“仍然是不打草惊蛇的原因,我没有向楚王报告这件事。楚王,我向你道歉!”玉丽筝说着站起来,向他行了个福礼。
如此尊重、平等以待,任是杀伐决断的楚王也一时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回应,只能连连摆手。
许知录打趣说:“这不就是夫妻之间举案齐眉嘛!”
另外两个主审官也笑眯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