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来告诉他的,对方说:“先生,找到您好辛苦!”男人错愕了片刻,再一会,还是没有理解。可随着那个年轻人越说下去,心中曾涌动的什么,这么多年遗忘的什么,以及在等待过程中慢慢要失望下去的什么,都一点一点苏醒过来。
男人只觉得嘴巴干干的,石头般用力点着头。
回家后,他便换上了最趁手的衣裳,实际上,也不过是多洗过几遍的粗布短褂罢了。数年不做,在镜子面前理一理,那个已经衰老且受累的自己,也好像从每一个毛孔里都溢出光来。
他来到门口,中年人正恭敬地在那里等候,男人就这样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大门。
今天的太阳,似乎不再意味着酷暑与重复的循环,每一次打在男人脸上,闭眼之余,眼睑酸痛的瞬间都带来心旷神怡的解脱感。
他来到一间办公室,里边坐着一个笑呵呵的,不断招呼着“请坐”的男人。48岁的他有些局促,但男人主动过来为他拉开了座椅,然后说——
“先生,来做我们岳麓书社的社长如何?”
胡真的双眼很恳切。
而钟叔河,就在这双眼的背后,抑制不住地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