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场 校医室 夜
清桥守在病床前，楠木则扣住他的手，都没说什么话。医生检查过了，说只是脚踝稍稍扭伤了一点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但一天内最好还是不要下床了。所以，照顾楠木的职责理所当然地变成了陪同她一起来了清桥的义务，他没有拒绝。
校医们已经去吃饭了，现在，医务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清桥（肚子发出叫声，笑）：你现在饿了么？
楠木（听到声音，思忖了一会）：你如果饿的话，可以自己先去吃的。
清桥（像是明白了什么）：那我还是等你饿了再一起去买好了。
楠木（微微歪头）：欸？
清桥（笑）：你想啊，如果你之后也饿了我再出去买饭不是很麻烦么...所以就等你也想吃的时候再一起吃吧。
楠木（心声）：其实我晚上很少吃饭的...
但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楠木（点点头）：嗯，那好你现在去买吧，不过我可能吃不了很多...
清桥（思索了一会）：那么，就给你带面包和粥吧，吃不完也可以暂时留一段时间。
楠木：嗯...
几乎十分钟以后，清桥就赶了回来。他手上抓着显然不止一人份的面包，两份粥提在手里，还在热腾额地透过盖子冒着热气。楠木注意到有许多细小的雨珠站在了他的头发和夹克上。
楠木：你淋雨...
清桥（打断她的话）：瘦肉粥就可以了吧？店家特别告诉我对病人康复有好处呢。
楠木：...
清桥开始拆开盖子，一边用塑料勺匙搅拌粥一边撕开面包的包装袋，细心得像是在做手术一样。他那几乎不发出一丝声音的举动让楠木看得有些入迷了，以至把粥端到他面前都没有反应。
清桥（一手托着粥，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摇摆）：怎么了？你也和我一样会突然走神吗？——不过，我也经常看见你一个人注视着雨天呢。
楠木（脸泛起红潮，不时眨眼睛）：嗯...嗯，算是吧。
清桥（又托起粥，要递给她）：那就快吃吧...粥这种东西虽然吃起来有点烫，但最好还是趁这个时候吃好喔...
抬头时，清桥才发现面前的少女自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默不作声、而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那隐藏在发丝中不时瞟向他的眸子显然在期待什么。
清桥（会意）：噢...我怎么给忘了，在床上自己吃的话容易打翻吧，那就...
楠木（脱口而出）：没事我自己吃好了，清桥也很饿了吧？
话语的速度和流利度让她自己都大吃一惊。
清桥（躲过了她想要争夺汤匙的意图）：没事，就让我来喂你好了...把被单弄脏的话，也会让护士小姐们很头疼吧？
楠木（嘴唇搐动着，像是有意克制着微笑）：那...那就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清桥，真是麻烦你了...
清桥（也带起笑容，把舀了粥的汤匙递过去）：病人就该被好好照顾嘛，就现在，张嘴，啊——
！！
楠木（差点把粥吐出来）：好烫！
清桥（愕然）：是吗...明明我都很习惯这个热度的...
楠木（吐出舌头，埋怨）：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啦！
清桥（满怀歉意）：好啦好啦，下次我会注意点的...
······
疲倦总在人毫无所觉时就出现了，而时间，往往又以更快的速度溜走。等到停雨，月亮也终于明亮地高悬在空中时，病床前早已剩不下用过的食盒和垃圾了。就连他们在深夜的畅谈也被悉数掩过，成了困倦前最好的时光。
宿舍那边的话，没问题，清桥已经委托校医向那边说过情况了。
楠木看着伏睡在病床前，身体随呼吸起伏而静的不像样的清桥，不忍心挪开让他靠到的被子和大腿，一动不动。
楠木（嘟囔）：你怎么这样欸...我们的关系明明才...
但她很快就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理理发丝，把枕头放平倚靠在脑袋上，微微举起脑袋再看他一眼。
楠木（幸福）：那么，晚安咯，清桥。
终场 操场 阳光和煦的上午
楠木背着手在草地上来回踱步，不时藏进树荫的一角，不时又在光明中遥看某一方位的景象。
楠木（焦急，又看看表）：还没来么...明明说好十点要见面的...
自从脚伤事件以后，他们的关系真的近了很多，先是一起聊天的好朋友，能一起在饭桌上撩拨人生的密友，到最后...甚至连手也握在了一起也当没感觉到。这一切变化让身为班长兼楠木密友的冰草都惊讶不已，虽然，看着两人的关系慢慢进步，坐在一旁的她眼神里也总有些落寞就是了。
但是，他们的生活真的在变化——最明显的一个就是朋友变多了。彼此的知心和幸福感好像给了他们二人力量，让她们能利用那股暖流而解开孤僻的枷锁，去爱人、去认识人，最后变得和他人一样。这种幸福的感觉无论哪个人见了都会上心。
楠木和清桥其实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意，或者说，正因为这份“知道”，他们才有了鼓起勇气彼此去坦白的力量。但是...说实在的，自从上次在医务室分离后，他们再也没有过像那天那样微妙的气氛。虽然身为朋友的二人依然能彼此面对面聊天，但是，谁都好像宥限于将要踏过的那条线。
她又看了一眼远方，依旧没有他的身影。
楠木（焦急，心声）：怎么这样...我还以为你说的见面是要...
就在这时，忽然又一双手从后面遮住了她的双眼。
清桥（狡猾）：我没来迟吧？
楠木（指着手表，生气）：都超过五分钟了！
清桥（尴尬）：噢...是吗？不过我带了好东西喔。
楠木（赌气）：要是不够好的话...欸？
就在她想着清桥到底要送她什么、而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才把她邀请到这来时，映入眼中的那一事物却诉说了一切。她一瞬间忘掉了所有生气的情绪，只是上前，浑身发颤而又克制不住泪水地将那礼物捏在手里。
楠木（有些不敢相信）：...欸？
那是一枚叶制的戒指。
清桥（挠挠头）：当然了...你也可能觉得很土，但抱歉啊，这就是我苦思冥想出的最好的礼物了...我一直希望能和一个我爱的人度过一生，仅次一人，也只会是一人。虽然我现在可能给不了你什么承诺，还是学生的我们说起这些也未免幼稚...可是，请你相信我的真心吧，我希望那个能和我过一辈子、让我收获到幸福的人是你...
楠木捂住嘴，早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风吹尽了她的发丝，露出那微微发红、泪珠晶莹得有若活过来的眼睛。
楠木（小声）：...大笨蛋。
清桥（好像没听清）：嗯？
“噗”
在清桥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发现楠木的嘴唇就和自己扣到了一起。这种突如其来的kiss让他下意识就想把对方推开，但意识其实在察觉到的那一刻起便将这种举动阻住了。
楠木（拥吻一会后把嘴唇移开）：傻瓜...要是我不在了，你以后又怎么办...我可不想你带着痛苦度过一生，所以，不要发这种誓...
清桥（生气）：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如果那样，我甘愿为这样的爱枯守一生。
楠木（摇头）：大傻瓜...唔——
在她还想反驳时，嘴唇却又被某种温润的东西贴上了。这次是清桥凑了上来。
一会后，两人的身体再次放开，彼此对视。
又相默无言，温柔地拥抱在一起。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