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场 深夜 宿舍 静
入夜了,周围的灯一盏盏熄灭,就连室友玩游戏或使用软件的闹腾也渐渐平息。清桥钻进蚊帐和窗帘里,点开自己的小灯,仰到用小臂枕住后脑后,便开始思索起自己的事情来。
(以下皆是清桥的心声)
我得承认,自己的心里是有一个人无法放下。
楠木...么...不知不觉,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她扒住扶手的影像来——真可爱啊...四周围静谧的气氛调理着我的思考,让我也能带着一种柔缓的气氛去拾起记忆:我还真是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在课堂上,在路上,在任何一个我们能相见的时刻······我都克制不了听到她声音,或者说...看到她时的欣喜。这种说法可能很恶心,但是...我能感到,她是一个能让我获得幸福的女孩子。
我总会在她无法注意的地方注视她:被老师点起来问话,我就会佯装看着老师,实则脑袋不自觉地后倾,尽心尽力地留意起她的每一句话来。我这样的举动一开始难免会惊吓到她,让她发言都变得很不利索——但现在,她听起来好像勇敢了许多呢。
我能感觉到,她语调中的怯弱渐渐附上了明光。
该说希望和幸福果然是能改变一个人的吗?在心里冒出有关于她的想法后,无论做什么我好像都变得更合群了一点:我越发频繁地和室友们一起出去玩了,虽然那种热闹的气氛还是让我尴尬不已,但我好像慢慢能理解一点大家的愉快和用心了。他们笑着说“阿清最近真是变了”,也开始向我询问起学习以外的事情——生所未有,我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和生活连接到一起”的感觉。
细细想来,还真不坏。
但是...有关于“她”,我又该如何是好呢...怯懦和对爱的恐惧阻挠了我,让我害怕“失败”这一后果,害怕以后她看到我不再偶尔会打个招呼,而只把我当成空气...一旦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在未来出现,我就怎么也不敢下定决心鼓足勇气。
另外...我拾来放在枕边的镜子——我也不过是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罢了。虽然我从未涉足过恋爱,也知道一定会有人不那么看重伴侣的外表...但果然,像她那么美丽的人也不会选择平凡的我吧。我当然知道明明还没尝试便对她作下这样的评判有些不公平,但果然,我还是不敢去接受失败的后果。
但...我闭上眼,她的倩影又在脑中总挥之不去。
如果我爱的人,也和我一样向往灵魂该多好啊。
发出这声叹息后,我关掉灯,睡入夜里。
第六场 教室 傍晚 阴天
随着最后一门考试完毕,这一学期也就要结束了。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了考场,只剩下少数几个人还在反复检查,或者抓耳挠腮地对付起尚未写出的几题来。
清桥当然早早就完成了试卷,但严谨对待一切的态度还是让他甘愿留到最后一刻。在他手中反复翻动的试卷早在一个小时前便没有了改动的价值,现在看着窗外的他,浑身上下所透露的都只有“从容”两个字而已。
况且,在这里他能看到她——虽然只是背影。现在已经没有人坐在他旁边了,加上平常优异的成绩,清桥再怎么左顾右盼都无所谓。但这毕竟还是违反规定了,于是教授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教授(俯视着试卷,脸上慢慢显现出惊讶):清桥,考试期间不要左顾右盼,当心我把你当“作弊”处理!
他的语调却更明显地透露出一种调侃。
清桥(小声):好的老师...
这股动静好像惊动了坐在前面的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清桥好像注意到楠木在自己向教授答话时僵住了笔尖的动作,好像在倾耳聆听谈话的内容一样。而在他们的谈话结束后,伴随着教授踱回讲台,她也一起把卷子交了回去,回来收拾好橡皮屑、文具和书包后便小声走开了。清桥忽然也捏住卷子,忽然有了现在也上前交卷的欲望,但最后还是止住了。
清桥(自白):何必呢...不用刻意做这种事。
······(漫长的时间)
预示考试终止的铃声终于响了,现在,留在考场的也只有清桥一个人。也许是快要下雨的缘故吧,外边的天变得格外黑。清桥在铃声的指引下用手指刮了刮还附在上边的橡皮屑,随即,便珍重地捧起卷子走上讲台。教授一直以赞赏的眼光看着他。
而在他交了卷子转身走时,教授的声音叫住了他。
教授(欣慰):你答得很不错,明明可以很早就交卷的。
清桥(回头,微笑):但我觉得这不是个坏毛病呢。
教授(笑):那么,剩下的时间你也应该好好用心啊!
清桥(尴尬地挠挠头):噢...哦...
随即,他便回到座位上开始收拾书包,回身向正在将试卷装入袋子的教授挥手告别,然后离去了。
第七场 楼道 天开始变黑 小雨
清桥本是想马上去食堂吃饭的,但在下楼梯时,忽然注意到的某个身影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清桥(停住,嘴唇因惊讶而微张):是...她?
差不多在二楼到三楼的楼道口,楠木蹲坐在那里,脸上隐隐会现出抽搐,像是很痛苦的样子。清桥赶忙走到她面前,蹲在她身边。
清桥(担心):没事吧?
楠木(因听到声音而回头):啊,清桥...我刚才下楼梯时不小心绊倒了...手机也没带,你能帮我叫一下校医吗...
清桥(好像没听到刚才的问题):你从刚才就一直坐在这里嘛?
楠木(愣了一下):嗯?
清桥(放下书包):坐在这这么久应该很累吧?先靠一靠我的书包好了...一定不要动喔,也许是骨折,动了的话就麻烦了...
出乎意料,反倒是在这种时候,清桥心中自然而然地涌现出了勇气和温柔,楠木也第一次发现和他对话的自己可以这么勇敢。
清桥(一边拨打着电话一边说):一直都没有人来吗?那还好我凑巧经过了这里...啊,是校医室吗?第四教学楼靠外边那面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好像有人摔骨折了,能过来看看吗...嗯,就在这,好,那真是辛苦你们了...
在他打电话的过程中,楠木就像只小兔一样安安分分地看着他,不自觉,就鼓起勇气慢慢将靠着的脑袋越界,贴到了清桥肩膀上。
清桥(挂断电话):欸...?
楠木(撇过脸):不要乱叫,我现在是病人哦...有点困了,能在你肩上睡一会吗?
清桥(结结巴巴):啊...哦...但可不要睡太久喔...医生很快就会到的...
然而,在他向楠木诉说这些话的同时,女孩已经闭上了双眼,稳稳倚靠在清桥肩膀上。她的发丝撩动着清桥脖上和脸上的肌肤,让他咽了咽口水,也有些不自然地紧张起来。
清桥(心声):不过...就这样呗...反正是她要靠的...
很快,校医室的护士们赶到了这里,而在到达前,哔哔嗒嗒的脚步声便让楠木醒了过来,脸上带着红潮对清桥露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