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许府公馆 深夜 内
“砰!”(关门声)
门于寂静中关闭了。
最后一批客人刚刚被送走,许峰轻出一口气,洗浴后,便仰到在床上。
许峰(自语,嘲弄):“果不其然。”
他才闭上眼没多久,便又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到一旁的办公桌旁,翻看起许多书来。屋外有一点小雨,扑打在玻璃上已使外边的光、篱笆和树叶显得很模糊,每隔一会都能有一些模糊的车灯从高墙的边缘泄成一线。
他今天看的依旧是那本被翻得很烂的《资本论》。
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后,许峰揉揉太阳穴和眼窝,挑开台灯、戴好眼睛,拨指翻阅起书本来。窗户上又映出他的模样。
(闪回)
10.政府大楼/地下绝密之地 日 内
一早,许峰踏进政府大楼,不起眼地闪身走入楼梯,从只有一盏小灯的黑暗楼道前往地下。在地下三层、不见人迹的某处停车场中的一处角落,他停下,熟练地在墙上某个特定位置一按,墙壁便被无声地推动,显示出内部逐级而下的石阶和墙上的壁灯。
许峰沿着楼梯和甬道一直走,不一会儿,面前便出现了一扇门。他转动把手,打开,里边已有人在等候。
视线所及,在他对面也有一扇门,大概通向另一处神秘的出口。
门口站着两名警卫。
云笛(打招呼):“许峰,好久不见。”
许峰(走到桌边和对方一起坐下):“云检察长,别来无恙。”
云笛(郑重):“就直说吧,这个月怎么样?”
许峰(揉着肩角):“你觉得呢?”
云笛(笑):“大概还是老样子吧?”
许峰(递出包中的文件):“不假...不过,倒也有些新面孔...具体说的话,大概还是在电气和建筑招标上的小动作多一点——和往常一样。”
云笛没有立即回复,只是盯着文件,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许峰(两手拱在身前):“这回,算是最后一次了吧。”
云笛(惊讶):“你知道了?”
许峰(微仰起头,一副玩味的神情):“只是猜测。”
云笛(笑):“你也还是老样子...不过,都到了这地步,也无所谓了——‘收网’很快就会开始。”
许峰:“有些超出我的预料。”
云笛(讥嘲):“是舍不得自己的荣华了么?”
许峰(朝后靠,两手搭在沙发的上缘):“不是那种东西。”
云笛:“那...说实在的,我还是不理解你的答案。”
许峰(微笑):“还是那个问题么?——我明明答了很多遍。”
云笛(沉吟):“但你毕竟是‘你这样’的人...我们不得不保有更多的警惕。”
许峰(迅速接话):“不过——现在总可以安心了吧?事态已经发展到泄露给我也无妨的地步——那只能说明一切已行将就木。”
云笛(停顿一会,才盯住许峰的眼睛):“你还是那么聪明...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个从小山沟里出来的人,怎么能出落得你这般市侩。”
许峰(从沙发上弹起,笑,对着云笛的眼睛):“我可以将这理解为夸奖吗?”
……
二人的谈话进行了有好一会,但终是结束了。许峰顺着原路走上石阶,远远地,可以见到他消失在石门尽头的身影,隐约地,还能听到石壁翻转的微鸣声。
警卫A(确定石门的声音完全消失后):“云...你的判断怎样?”
他不经意间露出了胸口的勋章,那竟象征着将军的美誉。
另一名警卫也摘下帽子,眉宇凌厉,俨然一副久经政场的样子。
云笛(皱眉):“还是老样子,抓不住破绽...但既然他那么配合,目前来看,任凭事态发展就好...”
警卫B(厉声):“那结果怎么办?真按协议来说——他毕竟也是一环之一...”
云笛(打断他):“够了...这点上头已经批示过...只要不出意外,不得有误——他会以新的方式获得崭新的人生,以作为功绩的偿还,就这样。”
警卫B(不甘):“但他依旧犯了罪...”
警卫A(附和):“我们也可竭力争取,云,你该不会是动了私情……”
云笛(瞥向二人,凌厉地):“够了!真没想到居然是你们先怀疑我!”
二人霎时陷入沉默,神色中,隐伏着一线愧疚。
云笛(摆了摆手,用手指按摩眼部):“——就先这么办...至于这个,你们自己去佐证就好。”
“哒——”
云笛将几盒录音带铺在桌上,以及几个尚未用到的窃听器。
(闪回结束)
11.河边的某条大道 深夜 外
许峰兀自一人走在河边的水泥路上,路灯将刚降了雨的路面的裂缝照得透亮,他的身影如嵌入其中的黑。
空荡的街道上只传出踱步的静响,以及被光照耀出的,尚有未洗净鲜血的手腕。血沿着小指肚,在走动中随着摇晃被光一次次地照亮。
前行中,许峰时常掏出一支烟,点着,深吸一口,便夹在手中不为所动。好几只烟都是这样,只被吸一口,便停在其指尖,让风燃着尽剩余的躯干。
鲜血和光也因这冻结的举动而清晰可现。
许峰(时不时的):“哼——”
他站的地方离高架桥很近,但桥内是繁华的都市,桥外却是如他所立身之地般寂静得连路灯都依稀可见的乡野。
夜里,很容易便能听到高架桥上飞驰而过的汽车碾过沾有水的地面的激响,许峰夹着烟,侧耳倾听,露出极度满足而陶醉的神情。他闭眼微笑,放肆地张开手,竟在这风中开始起舞。
不过,他终究睁开了眼,忧伤而微眯的眼睛裸露于光灯下,随着走动消失于夜幕中。
“啵!”(水声)
一些类似消音器和屏蔽器的声音被他从怀中掏出,再丢到小河里。
许峰再向前走了十几步,拾起了预先放置在这的窃听器。
——和录音机。
(闪回)
12.许家公馆 下午 内
佣人(焦急,声音由远而近):“先生,许董中午都要休息,现在不见客...”
男人(鲁莽):“拜托了,实在是很要紧的事...”
佣人(犹豫,略微放下了拦阻的手):“可是先生,规矩就是规——先生?!”
男人没有丝毫顾忌,直接抓住这个机会破入了房门。
“咚!”(门撞到墙壁的声音)
房门被粗暴地打开,门弹到尽头后发出巨响,又徐徐反弹回来。
许峰从睡梦中惊醒,极不耐烦地揉揉眼,但又想忽然想到了什么,诡异的笑容浮现一瞬后,便不再有任何困意。他就如从未睡过般看着那个人来到他面前。
不满顷刻就化成了平静。
男人(恳切,愧疚):“实在抱歉,许先生...要以这么粗暴的方式打扰您,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
许峰(挥手,大度地):“我这自有规矩,来见时须要预约...不过偶尔接待一下特例也不错,说说你的请求和筹码吧。”
他仰倒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脑后,脸上浮现出由衷之笑。
男人(由悲转喜,卑微地):“是这样的,许先生...实不相瞒,我的建筑公司遇到了麻烦...一直以来稳定的货源因某些原因被捣掉了——这风声想必也传到了您耳里,但我的资金和材料...却因其官司中财产冻结的关系而使两方都没有拿到...可现在两方都催着我:客户要求我在违约期限前供货,年底了,工人们又催着还钱...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找您,您放心,只须这段时间小小的周转,等官司打完后...我会把钱拿回来,再给您补偿...”
黑眼珠在许峰眼中连同嘴角以肉眼不可察的幅度微动了一下。
藏于其中的情绪为“挑衅”。
男人(低头,继续说):“我知道,也许您根本看不上这种小事,但我是个粗人,一直都没有什么路子,直至有可靠的朋友推荐才找到您...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帮帮我吧!”
男人大幅度躬着身,身子抖得厉害,连看许峰的表情也不敢。
偶然,见对方久久没有回应,他也焦急地在摆动中用眼睛斜睨许峰一眼,但对方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仪容,犹如夜海般深不可测。
许峰(一会儿后,咧嘴,身子前倾):“没关系的,这种小事,我帮忙就是了。”
男人(错愕):“真的?我还以为您会很难说话...抱歉。”
许峰(笑):“多一个朋友总不会有坏处...来,喝杯茶吧?”
他提起茶壶,给对方的杯子灌满——而自己的杯子则早已灌满了。
许峰(举起茶杯):“那么,干杯!”
男人(举起茶杯,兴奋地):“那真是...谢谢许先生了!”
许峰看着他将茶饮下去,又在其视线的死角露出了嘲弄的轻笑。
但这情绪中,极不兼容地掺杂有一丝细微的愤怒!
男人(放下茶杯):“那...这笔钱...”
许峰(还未将茶杯放下):“我需要一点小小的保证。”
男人(呆住):“怎么——?”
许峰递出一张协议,男人接过。
许峰(微笑):“虽然算不上多少钱,但既然是我们之间‘友谊’的见证,需要些小小的保证也是理所当然的——约定期到,你按原额度还给我就好——不用担心我使诈,具体内容你尽可找律师核对...”
男人(对着协议看了又看,拿起笔):“当...当然,许先生是何等人物,我怎么可能怀疑您呢,哈哈,哈哈...”
但他在说话间多次停下来看协议的举动,明显引起了许峰视线深处的又一次嘲笑。最终,男人把协议签好,又确认数遍后,递给许峰。
许峰(微笑):“没问题吧?”
男人:“当然,真是谢谢许先生了...”
许峰(摆手,拿起纸张):“客套的话就不必了——这只是朋友间再正常不过的借钱罢了...不过我再确认一下,你是叫...孙大宝是吧?广西人,‘新龙世纪建筑有限公司’的董事长?”
孙大宝(连连点头):“是,是...还劳孙先生费心了...”
“咂——”许峰将纸张对着,塞入口袋,与对方握握手。
许峰(笑):“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闪回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