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武荷香。
随着进一步加大对信息化的研发,公司在稳步而有序地进行着扭身转型。
李贤急匆匆地走进来。
武荷香正看着电脑。
看到李贤的样子以为又是大唐公司要来无理取闹,略显惊异地问:“李贤,有什么事吗?”
李贤调整了一下情绪说:“袁志怀失联了。”
武荷香心想,袁志怀失联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免不了下意识问:“袁志怀失联了?”
李贤点了点头。
“知道为什么吗?”武荷香感到非常好奇。
“听说,好像是被逼债的人逼的。”
武荷香似乎不相信:“逼债?才刚刚从咱这里分出去几天就有人逼债?不应该呀。也许是道听途说!”
武荷香轻描淡写。
“姐你最近没有听说市里的闫副市长被上级部门带走了吗?”李贤转了个话题说。
“知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监察网站公布了。”武荷香不以为然地说,“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以权代法必然的后果。”说到这里,武荷香看到李贤的眼光又问:“这,难道与袁志怀有关系?”
李贤这才说:“听说闫副市长出事并不是因为袁志怀,但袁志怀的失联与闫一定有关系。”
“哦。”武荷香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若有所思。
“武姐,现在想来幸亏我们没有再走袁志怀的关系,幸亏我们早一步把闫心路给开了,要不然——”
“要不然,袁志怀也不会愤愤离去。”
“是啊。袁志怀以为抱着闫的大腿就可以发大财,就可以随心所欲。”
“也许他是另有原因吧。”
“听说袁志怀这次失踪正是因为征地皮的事,上级已经派人调查那几块地皮的事了。建筑商和买房户都在找他。”
武荷香一边看着电脑一边说:“不符合规定的事就像在薄冰上行走,滑倒是自然闪下水去也是必然,只是时间的问题。”
李贤听了说:“是的。有些事表面看上去不好,反而会有好处,有些事看上去很有利,后来结果却差强人意。”
正在这时吴甜甜推门走进来。
李贤见机退了出去。
武荷香问吴甜甜:“甜甜,有事吗?”
吴甜甜盯着武荷香:“我爸被判刑了你知道吗?”
武荷香避开吴甜甜的目光:“听说了,具体原因还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挣那俩臭钱!”吴甜甜噘着嘴说。
武荷香又把目光调整到吴甜甜的脸上:“为了钱?”
“不是那还有什么!我就不明白了,都要退休的人了还要去煤矿打什么工!到老有退休金,手里还有点积蓄,还要去为别人当替死鬼!”吴甜甜怨气冲天。
“哦。”武荷香回了一声然后又说:“这一进去是不是要影响到后半生的退休金呀,他毕竟是公家的人。”
吴甜甜也不接着武荷香的话说,而是口气一转:“我爸到底哪里不好,让你这样义无反顾地抛弃他?他即使和张仙桃有点那个你也应该拉拉他,你们毕竟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毕竟是我吴甜甜的生身父母,你们这样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们太自私了。”
武荷香欲言又止,然后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吴甜甜跟前用手拉着吴甜甜的手:“甜甜,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吴甜甜改掉了愠怒的神色,而是很乖的样,把头靠向武荷香:“妈妈,我知道你的心里也很苦,我爸他不好,对不住你。可是妈妈,我从未放弃过对你和我爸重新走到一起的期望。等我爸从监狱出来我们回去接他好不好?我们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武荷香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的笑容:“错不在你爸,错在我啊!”
吴甜甜依偎着武荷香:“妈妈,你没有错,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分辨是非,是我爸不好,主意不坚决迷上了那个狐狸精。那个狐狸精是罪魁祸首!”
武荷香一把把吴甜甜的头扶正:“甜甜,你不能这样说,你不能这样说她!”
吴甜甜一下挣脱了武荷香的手:“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她说话!如果没有那个女人我们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你和我爸也不至于闹成这样,我爸也不至于蹲进监狱,我也不至于像一个住在漏雨棚下羔羊!”
武荷香把目光移开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吴甜甜解释,更不知道向吴甜甜说明真情后会让吴甜甜多么痛心。
眼角里滚动着热泪。
二十多年来的是是非非得得失失就如恍然一梦,一场苦涩的梦,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只能再咽回肚子里。
吴甜甜盯着有苦难言的武荷香,一股怜悯和亲爱之意袭上心头,不由自主地伸过手来慢慢地轻轻地为武荷香拭去从眼角滚落下来的泪珠。
不尽人意的是那泪珠就像断了线一样不住地从武荷香的眼眶里扑簌簌流出来。
武荷香一把又将吴甜甜揽在怀里。
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那柔弱而廋俏的肩背,用脸贴着吴甜甜的耳朵。
良久良久,武荷香才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用变异的声音说:“甜甜,好孩子,你现在已经有了你的事业,有了你的意中人,你只管活好你自己就行,大人的事,谁也扯不明白。”
吴甜甜一副懂事的样子。
慢慢挣开武荷香的怀抱:“妈妈,我知道你们也都不容易,都有各自的苦衷。我不会太在意的,我刚才是一时糊涂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好了,妈妈,我要去实验室了。”
武荷香抿嘴笑了笑:“好吧。”
吴甜甜的脚步声消失在静悄悄的楼道里。
武荷香无神地随身仰靠在沙发上,眼角的泪水不由地又重新涌上来。
曾几何时,她想对吴甜甜说我是你的养娘,张仙桃才是你的亲娘。
但是多少次这句话在柔软的舌头上打个转转就又鬼使神差地咽回了肚里。
她实在是没有能力,没有勇气把这句话响响亮亮地喊出来。
这种困难要比当时候接受王文涛的“馈赠”都要难百倍千倍。
在每一次咽回去后,她的心里又潜伏着隐隐的懊悔和谴责。
这是自私吗?这是胆小吗?这是狭隘吗?
不是,绝不是!
她曾经无数次地这样否定。
那这又是什么?是善意的谎言?是为了甜甜的隐忍?还是顾全大局?
吴甜甜需要这种大局吗?
甜甜需要这种蒙蔽了她将近三十年的隐瞒吗?
在这个世上,有哪个人希望别人掩埋掉自己的真实身世的呢?
武荷香呀武荷香,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你这是在将错就错!你这是在把自己的痛苦又强加给另一个无辜而纯真的人!
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你是个混蛋!
顿时,武荷香猛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要冲过去把所有的一切都统统一滴不漏地倒给吴甜甜。
她觉得吴甜甜有这个权利。
没想到当她刚刚立起身子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她随即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襟然后一边走向她的老板办公椅一边说:“进来!”
李贤推门进来像是也看出了什么,对武荷香说:“武姐,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武荷香振作了一下笑了笑说。
不过,武荷香内心的纠结和折磨也只是暂时的。
几天后发生的一件事让他们都感到突然而无奈。
一个略带发福的中年人四平不稳地由阿贤领着走进武荷香的办公室。
武荷香一看来人的派头就感觉到不是一个生意人。
那人看着武荷香,眼光里带着一种傲慢和轻蔑。
只见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来递向武荷香:“董事长,对不起,打扰您了。这是我的名片。”
武荷香伸手接过来迅速地用眼扫了一下,然后用很礼貌的语气说:“樊律师,你请坐。”
等对方坐定后武荷香带着微笑问:“樊律师,你今天来我们公司有事?”
说着,她挑起眼看了旁边的李贤一眼。
从李贤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也是一副懵懂的表情。
“实在不好意思,武董事长。”那樊律师坐正姿势,“是这样,我是受人之托来找您有事。”
武荷香在大脑里翻了好几遍,怎么也翻不出来哪一点和别人有了冲突,更想不起来哪里需要和律师这个敏感的职业打交道。
但是现在律师就坐在对面,这是不可回避的现实。
她又强装笑容很客气地:“樊律师,到底是什么事,让您亲自跑一趟。”
说着,武荷香还是下意识的摊了一下左手。
樊律师的身子几乎是坐得笔直,刚才那种高傲的样子在隐退。
代之的是异常的严肃和正经:“武董事长,我想问您的是您和这个企业原来的董事长王文涛是什么关系?您能实实在在地告我说吗?”
武荷香想了好多种律师上门的可能,最有可能是因为袁志怀的房地产一事。
对那件事她早有了对付的办法和道理。
既然已经和袁志怀分道扬镳,就与袁志怀的所有事情毫无瓜葛,这个她心中很有底。
其次就是以前公司里的部分商业纠纷,各个部门都有经理和负责人,大可以一推了之。
还有可能是于晓春,或许他仍然耿耿于怀不肯善罢甘休,想借法律来吓唬一下。
但是唯独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出这句话。
顿时让她有点猝不及防。
她稍停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大脑反问道:“樊律师,这个可以不回答你吗?”
对方可能也意识到这样单刀直入问有点欠妥。
脸上随即浮出一丝笑容:“当然,武董事长有这个隐私权。不过对不起,有些事与我们刚刚接到的案子有直接的关系,请恕我冒昧。”
武荷香越听越糊涂,什么事情会涉及到如此连自己都不愿去想的事情。
不免问道:“您能告我说是什么事情吗?您的事情与我有关系还是和公司有关系?”
对方几乎是不假思索:“和您有关系。”而且回答得很干脆。
还没等武荷香反应过来他又接着说:“不瞒您说,我们接到的这个案子是有关您接收公司的事。”
“接收公司?”武荷香脱口而出。
“对,您能给我们说说当时王文涛董事长为什么会把这么大一个企业交到你的手上吗?这可是几个亿的资产啊。”对方继续问道。
武荷香先是一愣,继而笑了一下:“樊律师,这个问题我必须回答吗?”
对方微笑中带着凌厉:“您有说与不说的权力,但是我希望我们还是能够真诚地进行沟通,只有这样才会对您有好处。有些事想躲是躲不掉的。”
站在旁边的李贤不由地替武荷香着急,见武荷香又一时不好作答就插话道:“这件事,武董是有王董故前留下遗书的,是经过公证处公证的,公司股东职员也都是知道的。”
“那份遗书可以让我过一下目吗?”律师紧追不舍。
武荷香略一思索:“既然您是受人委托,我想我也没必要给你提供更多的东西。只是樊律师,我能冒昧地问您一句到底是谁委托的你,您又是为了谁的委托而来!”
她这样问的同时想到一个人,这个人有着最大的嫌疑和动机,那就是袁志怀。
袁志怀之所以走到现在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与他离开公司有关系,也与武荷香对公司经营战略调整有关系,狗急跳墙时返回来找公司的麻烦,无事生非找武荷香的麻烦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武荷香认为一定是他!
除了他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没想到接下来对方的一句话让她又倍感意外和震惊:“是这样,武董事长,我是受到王文涛原董事长之女儿的委托,她觉得您接收公司是错的。换句话说即使您有原董事长王文涛的遗书,是否在法律遗产的分配继承上具有真正合理合法的身份还存在很大质疑。”
“有公证处的公证,还有什么质疑?”李贤憋不住又插话问。
“当然,公证处的公证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王文涛把企业交给你是实有其事,但我说句使你们不愿听到的话,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质疑王文涛是否有这份交托的权力?再换句话说,我们的当事人认为,王文涛根本就没有转让公司的权力。而且我们的当事人认为,作为她的继父,王文涛最应该转托公司的对象是她,而不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具体遗产交给谁,不是由亲情,更不是由名分关系决定的,而是应该由他本人最后的愿望决定。对这一点,也许作为律师的您比我们更懂更了解吧。”李贤似乎觉得有点听不下去插上话来。
只见那樊律师笑了笑对李贤说:“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您,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们的是我的当事人认为王文涛所在的这个公司的股权并不属于王文涛个人所有,因为公司起步阶段是王文涛和我当事人的亲生母亲一起创业的。虽然他们中途分开,但这个公司依然属于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而且当时候创业时,当事人的母亲垫入了大部分资金。”
他说到这里稍作停顿,见武荷香一直不做声就又说:“好吧,今天就先说到这里,武董事长,您再好好想想,有什么需要沟通的就给我打电话,电话号码名片上有。”
武荷香有礼貌地站起来:“好的,樊律师,我们会的。”
樊律师一本正经地朝武荷香点点头,说了声“好。”接着朝外走去。
刚到门边又扭回来对武荷香补充道:“武董事长,尽管我是别人委托的律师,但还是要真心地说一句,这种事最好能在诉至公堂之前能沟通明白,能得到调解,要不然,发展到哪种结果谁也预料不到。在这一点上我以我的从业经验和法律常识衷心劝告您。对不起,咱们后会有期!”
樊律师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武荷香心思沉沉的跌坐在椅子上。
现在已经很明白,委托律师的就是王文涛原来妻子的女儿,尽管她对这个女儿的来头不是十分地清楚。
但对方能提出这样的诉讼要求,要和她对簿公堂,一定是有备而来。
顿时间,她感到孤弱无助。
她不知道王文涛公司的来历,不知道王文涛公司的发展过程,更不知道王文涛对这个公司有多少属于他的转托权利。
她心中一点底都没有,她不知道如何去处理这件事,大有骤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就像一只接到野狼挑战的羔羊,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该来的终究要来。”
看到她无助的样子,李贤小心谨慎地问:“荷香姐,这件事太突然了,我们该如何应对?”
武荷香想了想,她不愿在李贤面前显得柔弱,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你去把何秋叫来。”
不一会儿何秋走进来:“荷香姐有事吗?”
武荷香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坐下说。”
何秋毕恭毕敬地坐在沙发上用一双疑惑的眼睛望着武荷香。
武荷香有条不紊地端起水杯沾了沾嘴唇,然后脸上挂上微笑问:“最近,你们人事部门很忙,我已经通知财务给你们按规定加发补助。”
何秋欠了欠屁股:“谢谢荷香姐。”
武荷香点了点头:“嗯,今天叫你过来呢,是有点与工作不相干的事情想和你聊一聊。”
何秋笑笑欣然说:“荷香姐你说,什么事?”
“是这样,何秋,我们有什么说什么,知道什么说什么,说错也没什么。”武荷香显得很亲近。
何秋点了点头:“嗯,好的。”
“是这样。”武荷香用平缓的语气说:“你在公司里年龄虽不算大,也可以算是老资历了吧。”
“是,荷香姐,我来公司入职比较早。”何秋很坦诚地说。
“你对王文涛的家人有了解吗?”武荷香直截了当地问。
何秋略一思考:“好像是和她老婆分开了,具体是不是离婚我也不太清楚,这种事王董事长不说大家也不好多说,毕竟这涉及到人家的隐私。”
武荷香点了点头:“是。”
何秋接着说:“后来他老婆好像到国外和一个外国人生活在了一起。”
说着,他看了看武荷香专心听的样子又继续说,“好像他们有一个女儿,按说年龄也不会太大,比甜甜要大。听说她并不是王董事长的亲生女儿,王董事长也是婚后才知道的,为此闹得沸沸扬扬。好像他老婆的娘家很富有,王董事长也就慢慢地接纳了,直到再后来他老婆突然和他分手去了国外,大家才真正意会到他们的夫妻结合属于那种悲剧性的。”
“公司发展当初的资金投入运营状况你有了解吗?”武荷香接着问。
“这个——”何秋想了想,“好像是夫妻二人一起投的资,逐渐地,袁总,高总和其他股东也都投入进来。具体情况我还不是十分地了解。”
何秋说完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看着武荷香。
武荷香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好的,我就是随便问问,何秋你去忙吧。”
“是。”何秋站起来说,“那我去了。”
武荷香点了点头:“嗯,还有,这一段新吸收的人才不少,一定要建档立志,在报酬上严格按照协议办理。”
何秋很认真地:“知道了荷香姐。已经都做好了,马上递交到财务那边。”
何秋去了,李贤闪了进来。
武荷香的脸上多多少少显出一种失落。
尽管何秋也提供了一些王文涛家中情况的补丁,但最实质姓的东西并不多。
两个人顿时无言相对。
武荷香一边百无聊赖地浏览者电脑上的网页一边对李贤说:“她对一些情况也不是十分地了解。”
李贤低着头:“是啊,也许有些情况只有王文涛董事长和他的家人才知道。”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武荷香,“要不,先问问高会堂?他应该是公司的元老了。”
武荷香抿了一口水慢慢地站起来:“看来,也只好这样了。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李贤见状说:“好像高总这几天不在,是不是到各地分公司去了?”
“哦。”武荷香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又对李贤说:“你再把财务张科长叫来。”
李贤应了一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财务科张科长带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走进来,问武荷香:“武董有事?”
武荷香仍然指了指沙发:“你坐。”
等他坐稳,武荷香又问:“这个月的经济状况如何?”
“还和上一个月差不多,估计支出还要再提高。新职工的工资在增长。”张科长扶了扶眼镜认真地回答。
“这个很自然,企业要想扭身,改制就必须经历必要的阵痛。再加上大气候的影响,入不敷出也是正常的。”武荷香不动声色地说。
“是,武董。”张科长应了一声。
“今天我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武荷香话归正传。
“你说。”张科长问。
“王文涛董事长最初创业投入多少资金?其他人又投入多少资金,这些你们财务的档案中应该有吧?”武荷香的表情很严肃。
张科长习惯性地往上推了推眼镜:“这个,我没有看过,如果董事长需要的话,我们还要把旧的档案拿出来找找才知道。”
武荷香一听:“好吧,你要尽快找到,我这里急要。”
“是,董事长。”张科长应了一声出去了。
武荷香的心脏不由地激跳了几下。
如果真能找到那些原始的记载说不定对她很有用处。
但是,这个希望伴着她只过去一天时间,财务科的张科长就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档案袋。
武荷香一看不由地心中一股惊喜:“怎么样老张,找到了吗?什么情况?”
只见张科长无助地摇了摇头:“都在这里了,武董,但是里面根本就没有您要的那些数据。”
武荷香的热情一下从高高的山尖滑到了谷底,疑惑地问:“当时应该有年报吧,应该有账目记载吧,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张科长也显得不解:“按说应该有的,我也是这样想。可是翻遍了所有档案柜还是一点信息都没有找到。公司的会计已经换了好几茬了,是不是有人给弄丢了?还是,公司做过专门的销毁处理?”
失落,无望,空忽,武荷香的希望就像一个一个吹起的泡泡都破裂了。
没有了具体的数据就等同于一个赤手空拳上阵厮杀的莽汉一样,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不得不想到走人的可能。
于是几天后,她经过了多次的犹豫,纠结和权衡把吴甜甜叫到身边。
武荷香的表情让吴甜甜很不适应:“妈妈,你今天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瞅着我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大唐公司又来纠缠?”
武荷香用一种很深沉的口气说:“甜甜,你今年已经27岁了吧?”
“是啊妈妈,我的年龄,谁也不如妈妈你记得准。”吴甜甜笑着说。
武荷香的表情依然:“甜甜,你和魏平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已经想好了,我们已经申请了专利,等专利批下来我们就去登记结婚。”吴甜甜很干脆地说。
“好,到时候我好好地给你们布置一下,让我的女儿嫁的光光彩彩的。”
吴甜甜一下跳起来抱住武荷香的脖子亲了武荷香一口:“谢谢妈妈。妈妈你就是把我叫来说这事呀?”
“别闹!都多大了,还像小时候似的调皮,没一个正样!”武荷香嗔怪地说。
说着武荷香把吴甜甜拉到沙发上,两个人挨着坐下。
武荷香以一本正经的口气说:“甜甜,你来这一段时间觉得在公司里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妈妈是董事长,别人都高看我一眼。”吴甜甜骄傲地说。
武荷香还是很认真:“孩子,别人看在你妈妈的面子高看你一眼,这是水中花镜中月,靠不住的,要想永远站在最高点让别人仰视就必须靠你们自己,说实话孩子,你们非常棒,你们的专利就可以表明你们是在靠自己的智慧立于不败之地,妈妈从心里恭贺你们。但是孩子,你们就没有想过要自己独立开一个公司?”
吴甜甜抹去脸上的笑意:“在妈妈的公司和我们自己开不是一样吗?”
武荷香不假思索地:“不一样。甜甜,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代替你自己!现在你们马上就会有成果了,我希望你们能有一个自己说了算的公司。”
吴甜甜实话实说:“我们也想过,可是我们和公司是有合约的,我们不能单方面解除约定,必须在见到效益后,公司取得利益和收入后,我们的合约期满后才能离开公司。再说我们也不能辜负妈妈对我们的期望,不能辜负公司对我们高薪聘用的厚意呀。妈妈,你怎么突然说这事。”
“因为——”武荷香迟疑了一下,“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我不能这样!这不是明着拆妈妈的台吗?那样做,让别人会怎么看妈妈。”
“甜甜,如果是公司主动提出来与你们解除合约呢?你们会欣然接受吗?”武荷香的表情很认真。
“这个就怕不妥吧?妈妈,你是不是怀疑我们的成果会落后?或者不会给公司带来巨大效益?”吴甜甜用不解的眼光盯着武荷香。
武荷香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吴甜甜:“正好相反!”
吴甜甜不由惊异地:“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武荷香用手抚摸了一下吴甜甜的辫子:“孩子,妈妈毕竟是妈妈,就让妈妈用一次特权吧。”
吴甜甜盯着武荷香:“妈妈,你想好了吗?”
武荷香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件事要尽快办,最好在你们的专利未获得批准之前。”
“我要和魏平商量一下。”吴甜甜说。
“好。”武荷香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甜甜,我还有一句话想和你说。”
吴甜甜眨了一下眼睛莫名其妙地:“什么话?”
武荷香把目光从吴甜甜的脸上移开:“甜甜,你已经不小了,有句话我一直藏在心中,一直下不了决心对你说,现在是到了告你真相的时候了。”
吴甜甜迷惑地看着武荷香:“妈,你到底要说什么,让人觉得神神秘秘的!”
武荷香把吴甜甜的手抓在她的手心里说:“甜甜,其实——其实,我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吴甜甜就像被蜇了一下似地把手从武荷香的两只手之间快速地抽回来。
惊异地问:“妈,你说什么!你不会是逗我吧?”
武荷香重新握住吴甜甜的手:“孩子,妈没有逗你,这是真的。”看着吴甜甜惊诧的目光接着说,“其实妈妈是你的养母。”
“我是你们抱养的?”吴甜甜用怀疑的口气问。
“不,吴成德是你的亲生父亲。”看着吴甜甜瞪大的瞳孔,武荷香的口气反而显得异常平静,“你真正的亲生母亲就是你一直怨恨的张仙桃。”
“什么?她?我的亲生母亲?”吴甜甜脱口而出,继而摇了摇头,“不会,绝不会是,那是个多么平庸的女人啊,我怎么会是她的女儿呢?不会,绝对不会的。”
武荷香的口气依然如前:“甜甜,这是真的,你应该摆正心态去接受。你不应该那样说你的母亲,她多年来忍受的痛苦又有谁能体会,又有谁能替他分担呢?孩子,你就要有你自己的家庭了,你会体谅到一个亲生母亲不能与自己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的痛苦。她很爱你,她爱你胜过爱她自己,她是一个好女人。”
说到这里武荷香把目光移开,“一切的错都在我,所有的阴差阳错都是我造成的。”
吴甜甜瞪着迷茫的双眼:“妈妈,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
“是啊,那时的我还没有现在的你大,有青春有活力有理想,但想起来又是那么地幼稚可笑。有些事,妈还是在以后慢慢地给你说吧。”武荷香的眼眶里有些潮湿。
“不嘛,妈妈,你必须给我讲,我要听!”吴甜甜只觉得心中有一股雾气一股谜团,她想扒开那片雾,看清楚到底有些什么。
武荷香的表情严肃起来:“甜甜,以后我一定全告你说。不过现在最迫切最重要的就是要你离开这里,去找到你们的一片栖息地。”
说着武荷香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这是我已经写好的辞退决定。”
吴甜甜吃惊地看着那张纸,继而慢慢地接在手里。
她还以为是武荷香的辞退书:“妈,谁辞退?”
“这是公司辞退你和魏平的辞退决定。”武荷香一字一句说。
吴甜甜一时不解:“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孩子,以后你们会知道的。我辞退你们的理由是你们的研究内容有欠缺,没有可预期价值,公司没必要这样再高薪聘请你们。公司单方面毁约会赔偿给你们一笔费用,你们把费用和所有工薪领取后就迅速离开找个合适的地方安顿下来做你们的研究,别忘了,安顿下来以后告妈一声。”
“妈!”吴甜甜突然扑进武荷香的怀抱,“我们非要这样做吗?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做的好好的就要这样?我会担心你的,妈。”
武荷香莞尔一笑:“没事。孩子,我只是不想永远这样护着你们,你们必须自己飞,懂吗?”
吴甜甜的眼神依然很迷离,看着武荷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