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这一声问,把张无金从思索中唤醒。
他看了一眼那几个商场的购物袋子,连忙回答道:“噢,那是那两个妹子给买的礼物。那三个亮亮的袋子,是胡璇给买的;那个红色的,是杨坤阳给的。”
“打开看看了。”父亲说着蹲下身来,从一个纸袋子里拿出两个纸包,其中一个纸包上还粘了一张纸条。他看着那张纸条读道:“这是给阿姨的 – 胡璇。”
“老婆子,这是给你的。”他说着把两个纸包又扔回到了纸袋中,随手把纸袋递给了母亲。
他又去翻另一个纸袋,里面也有一张纸条,写着是给无金的。他又把这个纸袋儿,递给了儿子。
后面这个纸袋儿,纸条上写明是给自己的,这让他不禁喜出望外,于是忙不迭地撕开纸包的包装纸,里面露出一件深蓝色的夹克。
他兴冲冲地站起身来,把夹克穿在身上,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叫着让老伴看看如何。
母亲那边也早已打开了纸包,也在试衣服。那是一件中国红的薄毛衣,和一件粉色的外套。
“这衣服还都挺合身儿的。”母亲穿好了新毛衣和外套,看着高兴得合不拢嘴。“就是颜色有点儿艳了。咱都这岁数了,不能穿这么炸眼的颜色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老婆子。”父亲平时天天读报、读杂志,知道的比母亲多。“人家外国人,越老越喜欢穿鲜艳的衣服,这才叫人老心不老,这才叫时髦呢。”
看得出来,母亲虽然嘴上那么说,心里可是满意得不得了。她抬头看见父亲也穿了一件新衣服,忍不住也要发表点儿评论:“你那个夹克衫,有点儿大,袖子有点长。”
“不大,不大。袖子卷起来一点儿就行了嘛。”可能是怕母亲会把他的夹克给退了,父亲一边辩解着,一边把两边的衣袖,各卷了一圈。
张无金拎起给自己的那个纸袋,从里面掏出了两个纸包。撕开包装纸一看,原来是一件T恤衫和一件短裤。他不禁心中暗想:“这个胡璇可真会收买人心啊!”
“这里是什么?”父亲又拎起了杨坤阳送的那个红纸袋子。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盒子茶叶。
看着那精致的包装,张无金知道,这肯定是一盒高档礼品。可是父母亲虽然也喝茶,但恐怕辨别不出来,这高级茶叶和他们平时喝的茶叶有什么不同吧,他想。
果然父母亲都对胡璇给买的东西赞不绝口,而对杨坤阳送的茶叶,却毫无类似的激情。
“无金,这个叫胡璇的闺女会来事儿,她屁股又大,妈给你做主,就要她了。”母亲摸着身上的衣服说。
张无金还想在内心里为杨坤阳辩护,可每每想起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座位被分开的事,不免心中总是耿耿于怀,无法释怀。
看着父母亲很开心,高兴得像自己小时候、小孩子过年穿新衣服的样子,他最终下了决心:就是胡璇了!
虽然就这样决定了,但他从内心里是觉得对不起杨坤阳的。他还是觉得应该亲自打电话告诉她,跟她解释一下,虽然这样的解释可能会显得苍白、无力的。
他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拨通了她的手机,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她。他没有把主要原因是电影院座位的事告诉她,怕她说自己“迷信、荒唐、幼稚”,而只笼统地说,主要原因不是她个人的原因,而是多方面考虑的结果。
他又安慰她说,他相信她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另一半儿。并说感谢她陪伴自己度过了那些难忘的时光,他会给她转过去两万元作为感谢的。
他听到她在电话的另一端低声抽泣了几声,然后叹了几口气,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把电话挂了。
张无金真的感觉很难过,如果她大声骂他几句,哪怕是吵几句,他心里都会感觉好受一些。可是她并没有那样做,这反而使他更加感到对不起她,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他一个人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波浪翻滚的大海,天上飞起飞落的海鸥,站了许久,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知道,这就是生活。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
他又给胡璇打电话,告诉了她被选中的消息。他清晰地听到电话另一端那欢天喜地的欢笑声。
他告诉她,她可以随时来这里,只要跟陈友银总经理联系,他会给安排好机票的。
电话的最后,她说了一声:“我爱你。”
他也回了一声:“我也爱你。”
他不知道她的那一句“我爱你”中,有多少是针对他说的,又有多少是对着他的钱说的。
“那就把它弄清楚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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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媳妇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以后母亲也不会不停地跟他唠叨了。他现在就等胡璇那边安排好后,过来一起居住,然后选一个良辰吉日成婚了。
公司这边,他感觉最近花钱较多,也就是说流出去的钱多,流进来的钱少。他知道应该扩大投资,增加收入,他曾让萧烛歌调查、寻找更多的投资机会。
上次黄芷涵推荐的那两只股票,因为是美股,她的财经节目几乎无法影响股票的走势,他也只是为了还人情,象征性地买了一点儿。他知道,即使股票上涨,带来的收入也是很有限的。
他正想着要问书生最近的进展,萧烛歌正好跑过来,问他有没有时间谈谈一个大投资的提案,这让他顿时兴致大增。他让经理和瀚哥也一起过来,大家一同讨论一下书生的新投资点建议。
他坐在办公桌的后面,陈友银三人围坐在桌子的前面。萧烛歌摊开文件夹,开始汇报。
“最近啊,除了寻找好的股票,我还一直在寻找好的控股的机会。”他开头直入主题。
“控股? 行!” 孟瀚一伸大拇指,忍不住插话道。“书生,能整啊!多暂(啥时候)开始整大的啦?”
“我一直在看啊。”萧烛歌顿了顿,又接着道:“最近发现一家公司,股票突然大跌百分之八十六,引起了我的主意。经过仔细研究发现,股票大跌的原因,跟公司的经营没有直接关系,而是因为公司老板的不当言论引起的。”
张无金一听,也感觉看到了机会, 忙问:“哪家公司?做什么的?”
“嗯,公司的名字是‘诗丽霂健身服装有限公司’,听名字就知道,是一家主要做女士健身服装的体育运动服装公司。这家公司上市仅仅五年,股票价格上涨了百分之八十六。最近的大跌,已经跌回到了最初的上市的价格了。”萧烛歌回答道。
“最近几年,女子健身运动流行,她们都想有个好身材嘛。以前只有在参加运动时,才穿那些紧身衣服的。现在,那些女孩子,为了显示自己的好身材,把本来是运动时才穿的紧身衣裤,都当作日常服装穿了。这家公司显然是看到了这个趋势,抢先下海了。”陈友银发表了自己的一番见解。
“你刚才说,他们股票大跌,是老板说话不当,是怎么回事?”张无金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啊,豆爷,是这么回事。”萧烛歌翻了翻笔记,继续汇报道:“他们公司,为了减少成本,去年新上市的一款紧身裤,采用了比较薄的一种新布料。因为布料过薄,妹子们穿上活动时,竟然能透视到里面,就是可以隐约看到衣服里面,引起了客户们的不满和抱怨。”
“这属于产品质量问题了,是由于选料不当,引起的质量问题嘛。”陈友银评论道。
“是的。可是公司的老板,对这件事的处置不当。他上电视,本来是想说服那些抱怨的客户,平息不满的声音,可他却说,‘诗丽霂的产品,是为那些身材保持得好的顾客设计的。
如果你穿上诗丽霂的紧身裤,别人能透视到里面的话,说明你的身材有问题,可能是太胖了,那我们的产品就不适合你。’”
“卧槽,这TM不是胡咧咧(胡扯)吗?”孟瀚惊叹道。他没想到公司的老板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正是这样。他这一番话,非但没能达到平息不满声音的目的,反而引发了更大的不满和抗议。媒体又推波助澜,指责他‘歧视肥胖者’,说他‘傲慢’,等等。有人还在网上发起动议,号召大家抵制诗丽霂的产品。公司的股价因此一落千丈,当时最低时,股价跌到了只有历史上最高股价的一半儿。”
“噢,股价下跌,我们能买到一些便宜的股票,却不能控股,因为老板一般都握有足够的股票,控制着公司。老板如果不卖,我们是无法控股的。”凭着多年的经验,陈友银十分认真地给出自己的分析。
“是的。”萧烛歌继续说道。“当时董事会让他出面,为他的错误言论道歉,并让他卖出一部分股票,降低持股比例,然后辞掉董事长之职,他坚决不同意。
既然他不肯和平解决他给公司带来的问题,那董事会就只好来硬的了。接着董事会开会决定,增发一千万股新股,这就稀释了他握有的控制着公司的股份。然后董事会投票,罢免了他的董事长的职务。”
“有点儿意思,快赶上宫廷政变的戏码了。”孟瀚兴奋地评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