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非要经过这里？你伤还没好呢。”
“这里近，要不然要多走几十里路。”
“听你说就觉得可怕了，真走进去那岂不是更可怕。”
“我也是几年前听爹娘说的，说不定现在已经变了。”
两人说着话，经过了一个放马场。放马场一直沿着紫云山往北延伸，一眼望不到边。
放马场南边是一个校场。因为有围墙，看不到什么，只看到高出围墙的一片片屋顶。
七八里路，两人不时会遇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兵卒，偶尔也会有骑着马的人路过。一个寻常的百姓都没有。
兵卒看到两人走在路上都很惊讶。等他们注意到林啸玉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看他们多年没见过女人了。”
“或许，管他呢。”
两人走过了七八里路，来到了西卫集城门前。
西城门开着。城门左右有两个木头架子，架子上分别吊着一个人。这两人的手腕都被绳子勒出了血，似乎吊了很久了。
城门前站着十几个兵卒，腰里挂着刀。因为没什么人出入，这些兵卒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林啸玉走到门口时，他们突然来了精神，纷纷盯着她看。
任池拉了拉林啸玉的衣服。林啸玉没理他，朝那些嬉笑的兵卒点了点头，气定神闲地走进了城里。
城门里头热闹得很。从城门外就能听到吆喝声、上菜声，还有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歌唱声。
沿街的铺子门前都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店主的名字。名字旁有一行小字，写着来西卫集的年月日。
街上的热闹和明安城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女子偏少。林啸玉看了一圈，都没发现一个姑娘，可那歌声却是女子唱的。
铺子里的人，街上行走的人看到林啸玉，都将目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他们并不像兵卒那样笑，都是一脸狰狞。
“这些人都凶神恶煞地盯着我们，我们赶紧出城吧。”任池被这情况吓到了，赶忙将放钱的包袱放在胸前抱着。
林啸玉笑了笑：“别人又没害你，我们找个地方吃了饭再走。”
两人又往前走了三五十步，看到一家杨氏饭馆。有个妇人坐在柜台后边。门前的牌子上写着杨兮芹。
林啸玉向任池招了一下手：“就这里了。”
林啸玉换成惯用的右手拿刀，先走了进去，一进门，热闹的声音突然就没有了。
所有人都怔住了。端着碗的人一动不动盯着她。吃着菜的人也不嚼了。
“哎呀，真是稀客。榆木，傻站着干什么，快点请客官坐了。”杨兮芹看到这情况，忙站起来迎接林啸玉。
一个瘦弱的少年走到了林啸玉面前：“客官请！”
林啸玉跟着榆木穿过几桌吃饭的人，坐到了最里边靠窗的位子上。任池跟着她坐了下来。
林啸玉坐定了，那些人还在盯着她看。店里的声音大了点，也只不过像蚊子的嗡嗡声。
“榆木给客官倒茶。”杨兮芹扭转着身子，“大伙别愣着啊！吃、喝！”
杨兮芹的嗓音提高了不少，端着个茶壶，给客官斟茶。这才叫醒了众人。
任池点了一盘二色腰子、一盘煎鹌子，林啸玉要了百味羹和姜虾。四样菜全是好东西，可再看看别的人桌上放的不是莴苣就是笋，都是些生菜。最奢侈的也只是点了盘签鸭肉。
众人听到榆木报菜名，饿狼一般两眼放光。等饭菜上来了，这些人个个伸长脖子瞪着眼瞧，恨不得一口将其吞下去。林啸玉和任池吃饭时，其他人还不住地抿着嘴唇瞧。任池被盯得实在不舒服，凑近林啸玉：“太可怕了，这些人！”
林啸玉哼了一声，笑了笑：“只是看看，又没上来抢。”
两人吃到一半时，杨氏饭馆进来五个穿着杏黄罗衫的人，个个带着刀。最后进来的是个约莫六尺五寸高的人，拿着一根杵棒。他一进来，其他四个分两边站了，请他走到了前边。
这矮胖的人声如洪钟：“店里好菜来几样，要最好的！”
榆木见来了出手阔绰的人，忙迎了上去：“这边坐，菜马上就来。”榆木将五个人带到了另外一个靠窗临街的位子。一桌客官将其和林啸玉的位子隔开了。
不久，几样菜上来了，分别是两熟紫苏鱼、虚汁垂丝羊头、金丝肚羹、鹿脯。
这几样菜一上，带着大把钱的任池都忍不住看上几眼。他感叹：“真是瑶池仙品一般的菜肴！”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一个比一个吃的好。再看看我们，天天吃豆腐生菜。”一个戴着头巾穿着汗衫的男子把一盘生菜抓在手中，又甩到了桌上。
“我们天天干苦力，给许转蓬卖命，连块肉都吃不上。别人却在我们面前大块吃肉，大口吃酒。能忍吗？”
“不能！”
“抢！”
汗衫男子振臂一呼，杨氏饭馆的人都回应了。
任池看到情况不妙，拉着林啸玉就要跑出饭馆，可林啸玉动都没动。
杨氏饭馆的其他人都站了起来，拿长条凳的拿长条凳，拿盘子的拿盘子，拿碗的拿碗。一个个乱叫着冲向穿杏黄罗衫的人。
一时间，杨氏饭馆里乱成了一团。凳子、碗、盘子、茶壶在里边乱飞。也就喝几口茶的工夫，一堆人倒在了地上。那五个人毫发无伤，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
几个没彻底被打趴下的人，好像突然开了窍，冲向了林啸玉。林啸玉不想再伤他们，“啪啪”打了他们几耳光。几个人被打蒙了，叫上其他人跑出了饭馆。
一时间，饭馆里就剩下那五个人，还有躲在角落里的榆木，哭喊着不要打的杨兮芹以及林啸玉和任池。
这些跑出去的人并没真的离开，而是叫来了一二十个兵卒。领头的一声令下将杨氏饭馆给包围了。
领头的人带着兵卒走了进来。杨兮芹赶忙擦了眼泪，从柜台后边迎了出来。
她一脸恐惧，不敢抬头看领头的人：“赵统领，我……”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榆木从角落里跑了过来，搬了张干净的扶手椅放到了赵统领的面前。赵统领坐下了，进来的几个兵卒都站在了他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