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性怕冷,所以一回到宫中溪儿就急忙遣人准备生火,紧接着又匆匆寻来衣裳想要帮我更衣。瞧着她一脸担忧模样,我连连摆手阻止了她。“先去请父皇和母后过来。”
她犹豫片刻,说:“公主,溪儿还是先帮您把衣服换上吧,这一身湿哒哒的容易染上风寒。”
我冷笑一声:“换了就没有效果了,快去!”
无奈,她只好转身急忙出门去。
等她离开后,我躺在床上度秒如年,牙也冷得直打颤,再拿起铜镜一瞧,呵!小脸煞白!于是又向门口张望,心里暗自着急:爹,娘,你们再不来孩儿可就冻死了!!
我正哀叹,却听窗棂吧嗒一声,从窗外窜出一个人影来,待定睛一瞧,可不就是那小家伙。他本打算从窗沿爬进来,岂料腿到用时方恨短,只能探出个脑袋与我说话,道:“过来拉我一把。”
我懵了片刻,瞧着他使出吃奶力气不断蹬腿却怎么都够不着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瞪我一眼,不知从哪儿捞出个石子就朝我脚边扔了过来,说:“笑够了就过来捞一把。”
我走过去将他拽进来,调侃道:“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那些登徒子趴人窗户?”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淡然说:“我十三了。”
“十三不是小孩是什么?”
他皱眉:“说旁人是小孩,那你又几岁?”
我笑一笑:“三天之后本公主不偏不倚正好十七。”
他没应话,而后瞥了我一眼,面色立即沉了下去。我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湿哒哒尚且滴着水的衣裳,笑道:“没事,留着它有用,一会儿再换下。”说罢,我抬手搓了搓他的脑袋,没想到他竟然不躲,而是取出一块翡翠递到我眼前。
我将翡翠拿在手中端详一遍,一眼认出此乃后宫物品。
他道:“推你落水那人我已经派随从们抓住了,这就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人在哪?”我问。
“绑着藏在宫外呢,你宫中侍卫看的紧,连我都是好不容易才上爬墙头混进来的,此事如何处置还是交由你决定更为合适。”
“嗯……”我思虑片刻,说:“这样,你把人带过来,正好我父皇和母后应该也快到了。”
闻言,他淡淡转身又准备从窗户翻出去。我瞧着他吃力的模样,忍不住说一句:“其实……你可以从正门走?”
他边抬腿边暼了我一眼,说:“走正门会被发现。”
我笑:“你一个小孩子怕什么。”
听见这话,他忽然正经道:“男女授受不亲。”
……这小家伙真是……
他刚离开宫外就有人来报,我听见熙熙攘攘的喧闹声之后立刻装腔作势往床上一倒,本想再挤出几滴眼泪来的,奈何演技不够,于是随手抄起旁边的碗蘸了水急匆匆往脸上抹,再加上冻得煞白的脸,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枕儿!”
人还未进门我就听见母后焦急的声音,果然,她进来时一脸担忧,又瞧见我这副惨兮兮的模样,眼中顿时就泛起泪花来。
“娘……”,我虚弱似的抬了抬手,终于挤出两滴真正的眼泪来。“咳……爹,娘,孩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瞧见这场景,父皇怒意更甚,命一旁侍卫:“传旨!两日内必须找出凶手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竟如此胆大妄为?!”
话音方落,宫外又有人匆匆来报:“启禀陛下,御史府小公子求见。”
“这个时候来作甚?”
父皇正疑惑,我急忙补充道:“孩儿落水时正是这位小公子恰巧路过救了一命,他这时过来怕是有什么要事禀报。”
闻言,父皇沉着声音说:“让他进来。”
片刻后,小家伙有模有样带着两名随从走了进来,而身后五花大绑着一名侍女装扮的人。
“参见陛下”,说罢,他让随从把那侍女往前一推,说:“此人就是在池边推公主下水之人,吾当时正于园中散步等候兄长,却不想亲眼得见此女谋害公主一幕,故而派遣随从将其捉拿前来归案。”
闻言,父皇沉着面色冷冷扫了那婢女一眼,问:“谁是你幕后主使?”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那侍女急忙把脑袋往地上一磕,却怎么都不肯说出幕后真凶。
见状,父皇冷嗤一声:“不说?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一听这话,那侍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又磕了几个响头。“启禀陛下!此事,此事乃菀妃娘娘遣奴婢去做的,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求陛下恕罪!!”
闻言,父皇目光一沉,冷声下旨:“去把菀妃带过来。”
瞧着一众侍卫转身而去,又瞧瞧地上跪着的侍女,我暗暗窃喜片刻,这菀妃找人做事也不知找个有些骨气的,否则仅凭小家伙一面之词恐怕还难以给她定罪,这回倒好,她的人自己招了。
父皇瞧向眼前的孩童,问:“你就是微生寒泉?今年几岁了?”
小家伙面庞稚嫩,却像个大人般有模有样的回答道:“启禀陛下,今年十三有余。”
“嗯”,父皇捋了捋胡子,问:“你此番救了公主一命,又帮忙寻到了幕后主使,实乃大功,想要何赏赐啊?”
小家伙淡然道:“微生家受圣上庇护方能为朝效力,如此足矣,不求赏赐。”
话音未落,我瞧见父皇已是满目欣赏:“不错不错,御史府教出来的孩子果然是少年英姿。不过本君向来赏罚分明,既然你没什么想要的,那就赏御史府黄金万两、珍品十箱以作答谢。另外,三日之后是公主生辰,届时记得与你兄长一同赴宴。”
闻言,小家伙颇有规矩答谢一番,而后起身离去。瞧着那背影,母后也满目欣慰:“小小年纪尚有如此胆识,他兄长既是今年的文状元,想必更是难得的贤臣良将”,说着,她忽然意味深长看向我。
我心中一惊,大致猜想到了她要说什么,于是急忙瞧向父皇趁机转移话题。“听说菀妃的哥哥最近不太安分,父皇打算如何处置?”
闻言,父皇默然瞧向我。
那菀妃的哥哥在朝中也算身居高位,原先倒是颇有赞誉,可近些年来行事却十分猖狂,狼子野心越发藏不住,父皇几次想治他的罪却始终寻不到契机,如今他妹妹自己送上门来,也算是帮了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