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真正的勇者,不会苟且偷生。即使没有退路,依旧会挣扎地昂起头颅,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共典闻言,持目观瞧,只见两个牛头人跪在地上,朝着坐在宝座上的小儿大酋长姜辛磕着头。
令人奇怪的是,这两个牛头人的眼睛却恶毒地盯着共典看,这让共典感到甚是奇怪,因为这两个牛头人他并不认识。
说话的这名牛头人,身形高大,膀大腰圆,体格雄武,满脸虬髯。跪在他旁边的另外一名牛头人亦身材魁梧。
那小儿姜辛一时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回答。
姜周瞥了一眼这两个牛头人,厉声问道:“高丰高柴,今天可是新任大酋长加冕的好日子,你们两兄弟有何事要奏?”
小幼童姜辛虽然已经坐上了大酋长宝座,但是可以看出来,有很多牛头人对于一个小幼童担任大酋长一事心怀不满,所以姜周想尽快结束仪式。
此时,姜周看到自己手下金牛旗的三水关城主高丰与其弟弟高柴突然挺身走出,并说有事相求,这让姜周颇为不满,他严厉地瞪着这两名部下,心想这两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有事情为何不提前给他说。
高丰恨恨地道:“大酋长,各位旗主,我们兄长高元死得冤枉,前任大酋长亦因此事而死不瞑目,今天虽说是个好日子,但是逝者不能就这么白白死去,我希望大酋长与各位旗主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以解我心头之恨!”
话毕,大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高丰,你到底想怎样?”姜周松了一口气,原来高丰指的是这个事情。
“共典,你哪里走!自古使节不可辱,我大哥高元出使你们共由氏族期间,受到了你们人族无端的攻击,导致他含冤受辱而死,今天,我要为他报仇雪耻!”
共典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前段时间确实有一独角牛头人将军前来氏族出使,好像名字确实是叫高元,但是自己招待得好好的,何时攻击过他?
想到此,共典满脸疑惑地问道:“这位牛头人将军,此话怎讲?前段时间确实有牛头人使团来到我族,我们是客客气气地将使团送出了望丘城,我们何时攻击过使团?”
高丰高柴两兄弟见共典不承认,恼羞成怒,一个道:“好你个共典,巧舌如簧,你们表面上对我大哥很客气,却背地里在我大哥回程的路上设伏,群起而攻之。你们既然做了,为何不敢承认?”
另一个道:“不仅如此,最可恨的是,共典你们派大军围攻我牛头人使团,目的只是为了羞辱他们,把他们痛打了一顿,尤其是故意羞辱我大哥,将他头上的角掰断,士可杀不可辱,我大哥回到部落后无地自容,自戕而死。”
高元他们明明是在森林里被共康一人所揍,但牛头人族上层根本不相信仅仅凭一介人族,就能将40余名牛头人打得满地找牙这种荒唐的事。高元明明是被姜黎所杀,而高丰为了面子,却说他哥是自杀而死。
“真是冤枉啊,我们共由氏族,从来不会做此等下作之事。”
“那个在森林里带头攻击我兄长高元的叫共康,是你的大儿子吧?你们这次共康有没有来?让他站出来跟我对质。”
共典听完后,不禁打了个冷噤,背上起了阵阵寒意,想起了当时在议事厅,共康确实跟高元在言语上有过冲突,他当时一怒之下还打了共康一巴掌,把共康赶了出去。
“共康啊共康,你这个冤家,难道真的是你在半路上埋伏,将高元他们痛打了一顿?”
想到此,共典道:“共康确实是我儿子,他这次没有来。不过我绝对没有命令他,让他半路上埋伏并殴打使节。至于他是否私自去找使节,这个需要我回了望丘城后质问他本人,现在不好擅自下结论。”
共典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就是共康没有兵权,他就连望丘城的一名卫队都调动不了,何谈我们共由氏族群起而攻之?”
“共典,你的意思是,共康一个人私自去找我大哥,并把我堂堂40余名使团成员痛打了一顿?你是这个意思吧?”
“这位牛头人将军,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们共由氏族向来对使节都是客客气气,从来不会侮辱使节,我们官方绝对不会,也不可能参与殴打使节这一件事。至于我儿子共康是否因个人恩怨参加了与使团的斗殴,这个我不太清楚。”
“是吗?既然如此,话不多说。大酋长、各位旗主,请你们主持公道,给我一个机会,我要向共典发起挑战,让我报仇雪恨!”
“高丰,今天是新任大酋长就职的好日子,共典是我请来的,你不得为难他。”一直闷闷不乐,沉默的姜博开口说话了。
一张口难说两家话,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此刻的姜博是相当的落魄,他与大哥姜术本来信心满满地来到马鞍城,参与争夺大酋长之位,却不曾想到在瓮城受到了姜蒙的埋伏,结果姜蒙虽然被他们杀死,但是大酋长的有力候选人大哥姜术也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牛头人部落的权力不能出现真空,上任大酋长姜黎的遗体下葬后,牛头人五大旗主回到议事厅,马上协商推举下任大酋长。
牛头人不可一日无主,而姜蒙已死,姜术又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这两位最有实力继承大酋长的候选人都已出局,造成原来的权力格局出现了失衡。
原本水牛旗与土牛旗两旗旗主支持姜术,金牛旗支持姜蒙,现在各自支持的候选人出局后,各旗旗主转而纷纷认为只有自己担任大酋长最合适,于是在继任大酋长的推举事宜上出现了僵局,议事厅内争吵声一片。
此前一直沉默的木牛旗的老七姜智突然站出来道:“既然我们商量不出结果来,不如请鹰神族的何基亲王出来主持公道。”
姜博对此建议明确反对,认为牛头人族自己的事情应该由牛头人族来决定。但是姜智的建议却得到了其他各旗旗主的赞同,于是何基被请到议事厅来。
何基听完诉求后,面露难色道:“本来我们鹰神族只是负责加冕,不管你们内部推举事宜的……”
姜智道:“何基亲王,您是辅政大臣,又是鹰王的钦差大臣,当然有资格就我族新任大酋长一事上发表看法。”
“不错!”“说得对!”其余几个旗主纷纷说道。
“既然你们非要让我出来主持公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说几句。”
“嗯哼……”何基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认为,继任大酋长应该在前任大酋长姜黎的儿子中选出,姜蒙虽然死了,但我听说姜黎还有一个小儿子,按次序应该由小儿子担任大酋长。”
“可是姜黎的小儿子姜辛只有八岁,他怎么能服众呢?”姜博不服气地说道。他怎么也想不到,何基会推举一个八岁的小孩来当他们牛头人族的大酋长,本来无论如何,姜辛都进不了大家讨论的名单里去的。
“这个不难,在未成年前,你们五大旗主与他的母亲代为辅政,等他成年后,再将权力返还给他即可。”
听到何基这番话,在场的牛头人族贵族们心里都打起了小九九。
老六姜周本来希望来自金牛旗的姜黎的大儿子姜蒙来执政,但姜蒙已死,姜周认为由姜黎的小儿子姜辛继位也未尝不可;姜辛出自木牛旗,老七姜智巴不得姜辛继位;水牛旗与土牛旗分到了辅政的权利,也转而支持姜辛继位。
姜博看到大家都同意了,想想自己的威望不够,无法服众;而大哥受重伤昏迷不醒已经出局,自己再反对下去也无济于事,只会成为众矢之的,最后没办法,也只好代表火牛旗同意了这个结果。
姜博虽然同意了这个结局,但他却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背后一定有阴谋。
何基似乎对姜黎有几个子女了如指掌,对于鹰神族来说,一个弱小的牛头人族大酋长是最好的结果。
老七姜智表面上做和事佬,一直不发表意见,在大家相持不下的时候,搬出何基来,而何基推荐的人选,又是出自木牛旗的姜黎的庶出儿子姜辛,这件事为何如此的凑巧?现在身为木牛旗的老七姜智居然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我们火牛旗与金牛旗拼命地争斗,结果却便宜了老七,难道这一切都是老七姜智做的局?”姜博盯着姜智想道。
“那第二批蒙面牛头人,或许就是老七姜智派出来的。难道我们与姜蒙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老七姜智设计的陷阱之中?或许这个陷阱就是老七与鹰神族的何基共同设计的。”
姜博的心中一直在翻江倒海,一个个疑团把他堵得心慌,就在这时,高丰站出来向共典发难,打断了他的思绪。
姜博知道姜黎的死因,此时高丰高柴两兄弟挑衅共典,到底有何企图?他的大哥姜术就是因为金牛旗设伏而错失大酋长之位,现在金牛旗的高丰又来找共典的麻烦,这令姜博十分的恼火。
共典是他姜博邀请来的,他有义务保证共典的安全,所以姜博强压住怒火,站出来诘问高丰。
高丰乜了姜博一眼,心想你这落魄的凤凰,连鸡都不如,凭什么在这说三道四。于是并不理会姜博,道:
“大酋长,姜周旗主,我牛头人部落内部众所周知,我大哥在出使共由氏族期间,受到了人族集体的欺凌。而共典却说,他们没参加,最多只有他儿子共康一个人族殴打了我40余名牛头人族。大家信吗?”
“不信!”有牛头人起哄道。
高柴接过话题,道:“既然大家都不信,而人族坚持这个说法,那么我们兄弟两个想领教一下人族的高招,看看他们是否有他们嘴上说得那样厉害。大酋长,各位旗主,请允许我们向人族发起挑战。”
“有打架可看,太好了,你俩赶紧站起来,与人族他们较量一下。”小幼童姜辛兴奋地从宝座上下来,指着跪在地上的高丰高柴两兄弟,手舞足蹈地说道。
姜周瞥了一眼姜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朝着高丰道:“高丰,共典大酋长是我们邀请来的贵宾,你岂能在此挑战他们?”
共典闻言后,暗松了一口气,正想带着手下离开,却没想到姜周接着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你大哥确实是含冤而死,如果共由氏族一方愿意接受你的挑战,那么你们可以比试一下。”
姜周说罢,竟然看向了共典,道:“共典大酋长,使者不可杀不可辱,这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姆大陆的铁律,既然我族有牛头人认为你们人族违背了这个铁律,要向你们决斗,你们人族愿意接受他的挑战吗?”
共典此时心里可是苦翻了天,非常后悔接受邀请来到马鞍城。前番在瓮城遭到埋伏,损失惨重,本想在加冕仪式结束后,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没想到现在又碰到了麻烦。
在被问起来是否愿意接受挑战的时候,共典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人族要立身于姆大陆,就不能遇到挑战就缩头。
共典最后咬了咬牙,心里一横,道:“高丰,我再次声明,我们从来没有为难过你的大哥高元,但是你若不信,我们也无话可说。若是你非要向我族挑战,我们猎民不惹事,但从来也不怕事,你的挑战我们接下了。”
旁边的连魁听到共典这么说后,赶紧走到共典跟前,悄声道:“共……共典大……大酋长,好……好汉不吃……吃眼前……亏。你……你不可答……答应他……他们。”
“连魁大酋长,我意已决,此地不可久留,你们拜火氏族可先行离去。”
“那……那好吧,我……我们先……先行告……告退,出城等……等你们。”连魁说完,与在场的牛头人高层拱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