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云动
办公室的白板上正中央贴着孟若非的照片，一个看上去文静秀气的小女孩，眉宇间稍带愁绪，对着镜头腼腆的笑。
“这照片拍的不错，”
“你们女孩子的注意力都在拍照这上面的吗？”
“习惯，习惯……”
吴峥拿着水笔敲敲白板，待大家都安静下来后开始介绍：“孟若非，二零零一年六月九日出生在本市，二零一九年二月转入四中上高二，上月因病过世，主治医师诊治证明是死于心脏病。因为不是他杀案，法医没有对她的死亡做任何鉴定，尸体也已经在上个月火化。”
“所以博客上发布的那些照片就是在她来到这个学校后拍的，那些同学却说不知道，他们都是在说谎。”
“是的，另外呢我和老李走访得知，孟若非六岁时父母又生了一个弟弟，她的父亲现在不在本市，一直在外市打工，每个月寄三千的抚养费给她们。
据说她从小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因为生病每次开学母亲都仔细叮咛老师帮忙照顾，同学们都觉得她脆弱敏感，一个个对她敬而远之，久而久之就有了沉默寡言不太好相处的印象。”
“这案子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青春期的孩子本来就敏感，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这要是重男轻女的家庭，更容易形成孤独型人格，尤其是她这样自小身体不好，常年服药控制饮食和生活习惯的人，远离喧闹的人群，缺乏亲切关系人，很难得到更多有利的线索。”
更别说现在的人都明哲保身，一个个推说不知道借以和这桩事撇清关系，她在学校里有没有和人发生过什么过节，谁肯说实话。
“对了老于呢？”
“哦，我想起来我把他给忘了，”季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老于，你在哪了？嗯，回来吧，到点下班了。”
待他挂断后吴峥谜一样的看着他：“老大我们组什么时候有到点下班了？”
“逗你玩呢，”季风从椅子上站起来回办公室：“老于到了叫他过来找我。”希望于谨行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半个小时后，于谨行一脸便秘模样的回来。
“噗，老于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臭！”
于谨行没好气地哼哼两声：“你要是在男厕所蹲一下午还被学生说成是便秘痔疮，你的脸铁定比我还臭。”
吴峥在他身后捂着嘴笑，等他进去季风的办公室后一溜烟跑到了外头的楼梯间疯狂大笑。
饶是季风这样宠辱不惊的人看到于谨行一脸的郁色后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转瞬即逝的笑容，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怎么样？有线索吗？”
为了避免被人误会成偷窥狂于谨行并没有拍照片，“今天我们去了之后在学生间引起的反应很大，在班上他们没说，可是到了厕所就聊得多了，除去八卦的，有几个是她同班同学的说辞。”
‘孟若非不是被老师罚扫教室吗？该不会……’
‘应该不会，她就扫个地还能病发不成？’
‘真是晦气，身体不好就不要来学校，连带着学校都被抹黑。’
‘小点声，那些警察才来查过。’
‘怕什么，我们可没惹她，再说该紧张的不是王一奇么。’
‘呵呵，说的对。’
“看来博客上说的都是真的。”
——
女孩没睡多久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突然想到什么翻身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掀开窗帘，男孩正靠坐在藤椅上窗边看星星，看到她又光着脚走路，无奈地起身走到女孩身边，把女孩抱起，又回到藤椅上。
女孩不满他总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躲起来，在他的怀里挣扎着要下去，脚丫子踢着他精瘦的小腿，男孩子对她的小脾气已经司空见惯，低下头轻声哄着她：“我向若若道歉，下次想看星星也抱着你一起看好不好？”
女孩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吃药，三天两头地跑医院，内心别扭又自卑，情绪也起伏不定。
她害怕陌生人异样的眼光，带着同情又怜悯，哀叹着她的不幸，一个个像看着将死之人那样的看着她，仿佛是在等待她死亡的那一刻，然后难过的流下一两滴眼泪，对着身边的说，小姑娘活着不容易死了也是解脱。
女孩点了点头算是原谅他了，她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只有他会伸开双臂把自己抱在怀里，轻声的温柔的不厌其烦地哄自己，就像小时候爸爸妈妈抱着她时那样。
男孩宠溺地笑了笑，任由女孩娇气地赖在他的身上，轻轻拍着她的背，低沉温柔地唱着：“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我的双手轻轻摇着你，摇篮摇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静，怀里多温暖。”
女孩放松心神靠在他的怀里，耳边是他轻柔的歌声，藤椅跟着他的节奏微微晃着，
在将要睡着的时候她警惕地睁眼看着他：“你不会走了吧……”男孩把她的小腿抱上来压在自己的大腿上，盖上轻薄的毯子。
“你都把我牢牢压住了，我还怎么跑？小傻瓜。”男孩捏了捏她的鼻子。女孩调皮的躲开，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口，耳边又响起了他低沉的歌声：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我最爱你，我最喜欢你，一抹星辰一束月光，伴你入睡，永远陪着你。”
——
“孟若非家就在那，她妈妈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季风和吴峥两个人走街串巷找到孟若非家，这一带多是租户，一栋楼里住着好几户人家，楼道上摆放着杂物，也不担心有人会偷偷拿走。
开门的是一个小男孩，身后出来一个女人。
“我们是刑警队的。”吴峥向她出示自己的证件，女人让开半步放他们进来。
“你们是来查博客上的匿名事件的？”最近因为这件事得到了很多关注，她都不敢出门了。
吴峥心下了然，这个做妈妈的怕是这段时间也被人拦了很多次，可是他们的调查重点依然要继续，哪怕是重新撕开她的伤口：“不，我们想知道孟若非在上学期间频繁转学，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孩子自小就敏感，加之身体不好，精气神比常人虚弱了很多，她爸和我都是直脾气，在家吵吵嚷嚷被她听到了不少，性子愈发孤僻，到哪个学校都待不长久。”孟若非的爸爸一直在外地，家里就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其中的艰涩又有几人知晓。
季风拿起柜子上放着的女孩照片，年轻的脸庞没有笑容，冷冰冰地看着镜头，他放下照片：“她最近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吗？比如说到了新学校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节？”
孟妈妈摇头：“记不清了，她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我也不知道她成天在想什么？再者若凡还小，我平日里顾着他就有些忽略了非非，好在她虽然性子沉闷但是安分守己，从来不给我添乱，是个，”她以手掩面，有些泣不成声：“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吴峥不忍心对她说节哀顺变，便转移了话题：“她上学时的东西还保留着吗？”
孟妈妈点头，带着他们来到孟若非的房间，孟若凡迈着小腿跟着他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进姐姐的房间，姐姐的房间好几天没人住了，每次妈妈进去都要哭好久，看的他也很难过。孟若非的房间里还保留着原先的装饰，就好像人从来没有离开一样。
地上放着一个大纸箱，里面大多是她在学校里学习时用的课本文具。
向阳的房间，落地窗微微开着，青色的窗帘晃啊晃，偶尔露出细碎的阳光，就好像平时她躲在里面一个人看星星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