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上的日记(二)
书名:罪责 作者:笙花 本章字数:6843字 发布时间:2022-06-22

(四)信

 

“这是则无关于我的故事,和我一个叫‘炉炭’的朋友有关。啊,如果说为什么他叫这个名字,那可就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找到这封信的时候,已是在云之上先生的葬礼。呀,还有这么有趣的事呀?女仆友朵抬起一只戴有白丝绒手套的手,食指轻轻贴了贴唇缘。

 

她是两年前来到云之上先生家的,刚来时,就为这里的气氛所打动:真像是森林里的小屋呀。云之上先生似乎对住宅有别样的爱好,即便看起来不算气派,但材料的用色都很贴合周围的环境,装潢也多取自绿色,很用心。从后窗看去,还能看到一株扎根在湖心的橡树。树旁是缠绕在山体上的灯。

 

“没有住的地方吗?那就请住在这里好了。”先生说这话时,我几乎不敢相信,呆了半秒——夫人也在旁边欠着身应和。随即,是他的微笑和自己不住点下的头。

 

“实在……麻烦您了!”

 

先生和夫人是在十五年前相遇的。都是不再年轻的人了,爱起来,居然还像个孩子一样。这都是她在先生的书里看到的——啊,忘了说了吗?先生虽没能成为作家,但因为嗜好,也自费出版了一些自己想写的东西给大家看。先生就是这样一个纯净的人啊!

 

……不过,我这么告诉他时,他却只是狼狈一笑。

 

“是吗?”那语调里有一种悲凉。

 

我不知道先生在干着什么营生,因为从我来到这以前起,先生便不再工作了。他和夫人总是安逸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偶尔携着手在林中漫步,偶尔又被蚊虫和闷热驱赶回来,快活地笑着。真好啊,望着先生和夫人的脸,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

 

……

 

一年半以前,夫人去世了,先生好像有极大的悲哀,但没有哭。据说他在每个亲人面前都是这样。那天,家里难得来了许多客人,他们走上去和先生攀谈,先生只是仰着头吸烟,眯缝眼睛点起头来。原来,先生吸烟吗?起码我从没在以前见过。

 

深夜,灵堂前,许多人耐不住困倦,睡去了——或移到别处谈天。唯有先生,也只有先生,依旧默坐在夫人的灵柩前,隔着棺木裸露的外壳去俯视夫人那张业已苍白的脸。“一直以来,辛苦你了。”——不知为何,我好像听到了先生的呼唤,还有……

 

那个,是泪光吗?

 

……

 

如今,先生也去世了,来了比夫人去世那天更多的人。这些人中,很多是怀着欣喜或沉痛而来,却又满腹怒火地离去——甚至将叫骂倾泻于我——“那个婊子……”“云之上那个蠢蛋!”“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涉世不久的我,又在先生的羽翼下长大,根本不明白素未相识的大家为何要对我恶语相向。后来,我才知道,先生竟在几个月前就找公证人立好了遗嘱——而这幢屋子,就是赠予我财产的一部分。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没地方住吧?我大概也到了预料到自己死期的时候,那么,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能住在这里。我想你理解得了那种心情吧?与其让一些从没见过的亲戚住进这里、或将其买卖,我更愿意把自己的财产托付给一个更加熟悉、更加信任的人……请不要推辞,不然,便枉置了我与夫人对这屋子的誓言与守护。”

 

先生……我当即热泪盈眶,对空气点点头,把信严实地埋入了胸口。

 

我会守护好它的——一定。

 

……

 

所以,看到先生这些书信,我是多么惊讶而亲切呀。

 

虽然很多是寄来的杂志、报刊和资产证明,但在一个小抽屉里,明显储存了尽是由先生自己写下的书信。我该拆开看看吗?先生那温和而又有忧愁郁深的面孔又在我眼前扑现。实在对不起,先生——我拆开了信纸。请原谅我的这份好奇心吧。

 

而接下来要说的,是先生写给一位朋友的故事。

 

(五)炉炭

 

我与炉炭的相识是在大学的第一次课堂上,说起来很因缘凑巧。也许在这世上,获取朋友间的羁绊联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是不是?只是我们大多很容易错过彼此之间设防最脆弱的时期,回过神来,各自都已营好了狭小的壁垒。

 

过程很简单:“哎,你在这里?”“啊,是。”“那,今天一起吃个饭怎么样?”点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之后的事情也稀疏平常:吃个饭,聊聊天,上课时再对老师吐槽几下,朋友的关系便很容易确立。回想起来,那也真是段生长着的时光。紧凑的课堂里,无论能抽出时间说什么与课堂无关的事情都十分宝贵。

 

不过,好景不长,由于追求上的原因,我不得不离开课室,至少是这里的课室,而来到一处对我自己也陌生的地方。朋友因此分开,羁绊斩断我想也是很容易的。但是,幸运而又不幸的是,我们都属于那种并不擅长与周围来往的人:他有他的原因,我则是陶醉于一个人漫步时拾获灵感的快乐,和……那种构筑营垒的“安全感”。这样的人生,很值得寂寞吧?

 

我们偶尔还是会在一起吃个饭。虽然是相隔许久的见面,但也许是各自都有许多东西想分享的缘故,往往会聊上挺久。他和我都会对自己最近发生的事说这说那,有时也牵涉到一些典故和时下的风云人物——说话时有些任性妄为,大概曾打扰过别人吧?起码在外面就餐时,常有人会把头扭过来。抱歉。

 

不过,该说什么好呢?没想到在大四一年,和他同一宿舍的师兄搬走,结果他竟问能不能转到我们宿舍里。我大喜过望——其一是宿舍的床位确实有空缺,二则在于朋友间能重新相聚。但不是有那句话吗?——相处在一起久了,总会很容易发现对方的不足。虽然我以为不应该这样。

 

有关他的故事是有一次他在宿舍里提到的。其实,先前我也从聊天中对那些事有些了解,但没想到其中竟还有这种种内幕。我不由就听入了迷,当时就有了要将其写成故事的打算。

 

——不过嘛,其实最近才想起来。加之,听说他最近也有些巧遇,那么,把过去和现在的故事结合、再增添一点点我的遐想与虚构怎样?故事也许会有趣很多吧。所以我打算把它写下来,而为了更有象征性,我决定用信纸来写。

 

呀!不过,写在这即将封存入抽屉的纸里,也许不会有人看吧?那么,就权当是我自己的一时兴起,将这一切写下来吧!

 

……哦?你说为什么叫“炉炭”?哎呀,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嘛……

 

(六)炉炭往事

 

我叫炉炭,其实也不叫这个。只是说,大家都说我的性格和火炉中的炭很像,久而久之,就炉炭长炉炭短地叫了起来。

 

我倒没有多讨厌这个名字。炉炭……炉炭?听起来也蛮深沉的嘛。那样,也不赖。

 

和很多新入学的学生一样,我也曾怀有满腔热情。“啊,是这个专业啊……”没错,我父亲就是干这行的,我也希望通过这项工作来燃烧自己,带给未来的家人们幸福。

 

那么,好好干吧!

 

……

 

呀,高数课真是好麻烦……也不知道下节课跟不跟得上。

 

“同学们再见。”听见下课铃一响,老师抱起书册就走,唯留那颇像鸭子声的尾韵在课室中回荡。

 

“今天要一起去吃点什么吗?”他眼睛转向最近成为朋友的云之上。好奇怪的名字,他第一次见他时就这么想。

 

“不好意思,我今天有必须去做的事情,你一个人吃吧。”谁知,一向有闲的对方此时却笑眯眯地回应他,又压低声音说:“另外,最近你也想一个人待会吧。”

 

“嗯……!”我额前渗出了一层汗珠。怎么会……他怎么知道!

 

“喂,摆出这种少女的姿态给我看可没用,去好好陪陪她吧——你现在的样子,可和你这身肌肉不搭。”

 

“你知道了?”

 

“嗯。”

 

“什么时候?”

 

“一次偶然看见的而已。因为一些事,那个女生和我也有过几面之缘——当然,都只是公务而已。不管怎样,你今天就好好去陪陪她吧。”

 

“那你有的事莫非是……”

 

“啊,那当然是有事啦。”云之上狡黠地留下这句话,风一般逃出了教室。

 

呃……这样算是可以了吧……

 

看到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服装,心中不由又升腾起几分自信。

 

我不是个善于打扮的人,但做到衣服上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图案、至少要看起来整洁一些还是做得到的。怎么样……她会满意吗?

 

我又想起和那个女生几日前相见的日子,说起来,那还是她们学院的一次晚会。对了,云之上那小子当时也在场。

 

当时我正拿着秦琴在舞台上演奏,那是一首叫作《隔世信》的曲子。我与二胡手、键盘手列居后位,整个演奏过程中,相当一部分时间都不在镁灯的投射里。

 

她是歌手,杵在前方的荣光中。真是大放异彩呀,我眸中透出光亮,不时趁着演奏的间隙和身旁的键盘手、二胡手暗暗点头。今晚发挥不错。

 

我们大家都是通过排练认识的。演奏嘛,总要提前应付好一切才是。为了最终的演出顺利,大家都已经付出了很多,现在,是值得庆贺的时候。

 

“恭喜啊。”谢幕后,我在后台和大家一起对她鼓了掌。

 

……

 

如今想来,果然本不该不如此的。

 

要是当初不发生那些,或没那么做,我的人生,是否就会更顺利一些呢?

 

如今,面临毕业,想做的事却一件一件在给予自己打击。要么是不顺,要么则是不喜欢——我这些年到底为着什么在奋斗?大人的世界,难道就是这么的残酷吗?

 

不——我不想。至少,我已经确定自己不会在这条道路上获得幸福。也许这么说很任性,但我不想顺着这条路再走下去了。

 

另外……说起来,一切也正是从那时起开始变动的啊。

 

换一回未来,幸福,是否就在我掌中呢?

 

本来,我和她的关系就该到此为止,自那场演出终结。

 

但为什么?是我错误地估略了未来的情况,对一切想的都那么理所当然了吗?不,起码我不觉得是这样。如果说我自信过头倒也罢了,但我觉得,一切绝对不会是那样。

 

——如果是的话——单是想到这个可能性我都毛骨发悚。

 

……

 

那场演出后,不知为什么,她开始经常找我聊天,还约我出来——都是一些有的没的话题。频率的话……大概一周有三四次吧?当时我对这些还不太了解,虽然心中有一些隐隐的预兆,但也只当是朋友间的聚会。总觉得如果要把心中那愚蠢的愿望讲出来、怎么想都太羞人了。

 

“你小子是走了桃花运了。”

 

还是云之上率先将事情挑破。“什什什……什么桃花!你不要乱说……要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话……”他摇手打断我的话,一边把茄子夹到嘴中一边说:“没错的,不然她会平白无故一周约你出来几次?没有意思才怪呢!”

 

“那也不一定吧,倒是你,云之上,怎么装的那么懂?”

 

“我?那当然是——”

 

他原本像是有什么想说的。可是,我只看到一瞬光在他眼中闪烁了片刻,旋即便被幽深的黑暗吞没了。他摇摇头,低声说:“没什么。”

 

他在看桌角的某个方向。

 

我没再追问下去。那天的饭局后来也聊的很尽兴,不一会,这个话题便被盖过了。

 

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吧。

 

……

 

“怎么样,这个炸虾球?”她指着盘中的菜,一笑。

 

“啊……哪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一道炸出来的菜嘛。”

 

“我说,炉炭还真是没有鉴赏力啊。”她白了我一眼,歪斜的目光反倒让我的举动更窘迫。

 

啊,啊——这难道就是……

 

“约会”两字明明早已诞生,却如破不开蛋壳的小鸡,怎样都无法在巨大的幸福中探头出来。没错的,没错的!我反复给自己打气,我就是交了桃花了!

 

“那个……”

 

“嗯?”

 

就在我双脸发红,好不容易积蓄起勇气想向她告白时,看到的却是这一幕:一张一边努力撕扯着鸡肉,一边从下边仰视我的脸。我一下子笑出了声,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泄掉、又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包裹着我,喘不过气来。

 

“喂!喂!”她的脸也有点红起来,“你在笑什么啊……喂,炉炭,看我!听我说话……”

 

我依旧傻瓜似的笑着。

 

从那以后,我们又有过几次约会,依旧是吃饭、脸红和傻瓜似的笑。回来后,我也常埋怨自己:怎么不更主动一点。但看着她那倚靠在地铁栏杆、困倦又像是要睡着的神情,我的心里,总不知怎么就有了力量。

 

没事的!时间还长……

 

“呀。”忽然,我听到她的呼声。

 

“怎么了?”

 

“你看。”她抓着手机,亮屏幕的一面对向我,愁眉苦脸道:“回不去了!”

 

我一看,时间的确不早了,现在,不再有通向学校的公交。

 

“真对不起,一直没注意时间……要不打车……”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四个字,几乎快要听不到。

 

“别这样了,先想点办法吧。”她眼珠一转,语出惊人。“唔……今晚去酒店怎么样?”

 

酒店!我的心砰砰跳起来。不会吧?怎么会!她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喂,决定好没有啊。”可还没等我理清混乱的思绪,她便一把抓过我的手,说:“走啦。”

 

“嗯。”我极小声地应了一下。

 

……

 

“沥沥……”

 

她在沐浴,她在沐浴,她在沐浴。

 

这家酒店采取的是隔断式装潢,从床这边看不到浴室的情况。但是,单凭水声,便足以唤醒我贫乏的浮想。

 

今晚……会发生什么呢?一这么想,心又不由加速了跳动。难道是要……不行!那个念头的确在我脑中跃动过一瞬,但几乎同一时间,就如抓向蚊子的大手般将其摁在掌心。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其一是还不知道她的心意,其二……就算她愿意,以后又该怎么看我?我将椅子转向窗边,靠上去,珠碧辉煌的城市团团有黄灯千盏。我有了一点未来的念想。未来,未来啊……我想到她成为我妻子的样子,想到她抱起孩子的笑容,想到……在大楼前,驱车来接她时二人相视的幸福的笑。

 

幸福……引人陶醉的幻梦还在编织,她的推门声响了起来。“炉炭,我好了,你要洗吗?”说什么屁话嘞!当然要洗啊!但脸上我还是平静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哎?”她好像没明白我话语中蕴含的含义。

 

走到门前,当她眼睛湿漉漉地仰望我时,我的心又加速了跳动。

 

 

……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天晚上,我们只是坐在各自的床上聊了一会,就着电视的声音,要么捂着嘴笑,要么边点头边直指对方。尊严!男人的担当!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也觉得,美好的未来正如预想般一点点在生长。

 

我感觉,她和我说话时眼里有一抹光。

 

“那么,晚安咯。”她把手指摸向台灯,刹那间,好像有什么隐藏极深的情绪一闪而过。但也许是因为不凑巧眨了眼,我没有看清。

 

是什么呢?把手垫在脑后和枕头之间,我直到入眠时还在想。

 

……

 

“怎么样,今天要不要出来?”

 

“……怎么不回复,是身体不舒服吗?”

 

“今天一起出来吃个饭怎么样。”

 

变了。有什么东西明显变了。

 

明明之前是她来找我,但现在……就算是我找她,也很久才能得到一个敷衍的回复。

 

我曾向云之上说起此事,装出的是一副不凑巧的样子。他好像没听见,只是继续聊先前的话题,我也不好意思再说。

 

“咚。”不过,那天将要离开时,他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意味深长地看向我。

 

“最近……虽然转专业的我不一定明白,但你的成绩好像下降了。”

 

“听谁说的?”

 

“以前的同学吧。”

 

“嗯……我会注意,还有事吗?”

 

“我觉得把心思花在学习上更好。”他留下这么一句话,说声“我还有事”,便一个人走出了小馆。

 

“吹了?”

 

“嗯……”

 

再见到的时候,单是吐气,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沮丧。大概在外人看来更明显吧,但云之上什么也没说。

 

“是昨天发生的事吧?那时,你还说因为听她说最近身体不好,要给她送红糖水。当时,你的表情可是神采飞扬。”他话语里没有讽刺的意思。

 

“结果呢?”见我不答话,他追问道。

 

“别这样了……”

 

“哦?”

 

“她说‘别这样了,不要对我那么好’……”我感到自己的声音几乎要哽咽。

 

“是这样啊……大概是变心了吧?”凡人果然是这样。暗叹一声,云之上在心里摇摇头,同时,心中又泛出深深悔恨的遗憾。

 

正因为是这样,我才羡慕你。

 

“我还看到了她的男朋友……就是最近的事。”


“嗯,那么,回来吧。现在大概还不算迟。”

 

“好。”我点点头。

 

 

……

 

哎,怎么没有了?

 

女仆翻到这一页,发现故事戛然而止。怎么会呢?她有点疑惑。明明觉得故事还可以进行下去。

 

——不过,也许生活本就没有那么多故事吧?她想。也许那个叫炉炭的家伙就这么继续生活了下去,毕生里都没再与那个人有任何交集。这对他,也许反是种幸福。

 

她叹声气,准备将信封插回已经看过的信件里,谁知,目光又是倏然一滞。

 

她注意到,在那信封已由黄转褐的背面,还有先生用小字写的一些话。从字迹看,大概是很久以后才写的。

 

“重读了这篇故事,忆及久远的少年时光,心里,好像也从那沉睡的记忆中收获到一点曾经的青春。炉炭啊……也有挺久没见了,就和……她一样。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再见上一次。”

 

没有见到,女仆右手指捏住领口。先生这两年来哪里也不去过。

 

“不过,真不知道是不是傻——其实,他后来和她还有交集。”

 

“炉炭这家伙,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在这点上,太过被动、也太过软心了啊。”

 

“据说是她分手后又说自己很伤心吧?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再去陪她。怎么会有这种事?但也许,你是真的怀有某种对逝去之物的憧憬和期待吧。”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大概是5月26号,炉炭和我发了她在面包店写的便条。虽然起初他总说不要讲出来,但我想,将之原模原样地引用,才能使这个故事完满。另外,用这样的一些话加在结尾部分,也很能使故事的韵味得到滋长。原文抄录如下:

 

“亲爱滴炉炭:

 

哈哈!希望你看到哦!前段时间我的心态不太好,脾气也不好,sorry!见完你之后都觉得有点愧疚、有点难受,sorry!不是故意的,现在应该好了吧!谢谢你。”

 

没有落款。

 

听说,她后来又找了个新男朋友——那么,炉炭算什么,只是个驿站吗?我叹了口气。最初见时,也没觉得她会是那样一个女孩子。

 

不过,我和她的交集,倒也真的只限于公务就是了。

 

炉炭从那以后就像跌入了深深的黑暗中,不知道未来怎样,成绩也一落千丈。后来,听说他对原先爱好的专业失去了兴趣……大概一个人就是可以如此轻易地改变另一个人吧——在极其特殊的条件下。

 

那之后,炉炭度过了一段相当艰难的时期。即便是时隔几年后重新小聚,起初也总见他唉声叹气。不过,我记得大概是从五年以前起,他气色明显好了起来。

 

“知道吗?云之上!我打算开一家自己的甜品店了!你没听错,在原来那家健身俱乐部的基础上!”他在电话那头兴冲冲地对我说。我哑然一笑,真没想到,都那么大的人了,说起话来居然还那么冒失。

 

不过,梦想啊……我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流转。还记得,那就是他曾经想追求的东西吧。祝福他。

 

飒飒虫鸣中,唯有纸页的翻动声在壁窗内就着冷气风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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