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贵点点头,接过小黑豆,边抚摸边在它的耳边低语.
样子虽很温馨,却有些怪异。
没多久,又将小家伙递回阿水怀抱。
看小黑豆听完耳语,在阿水怀中似乎很安静,而且也能接受宋离的抚摸,丁贵扭身便飘起,先缓后急向黑幕中冲去。
不过将将飞到半空,左肩一阵轻压。
不用多说,小黑豆跟着飞过来了。
这样可不保险,虽说去宝钞行,已有过一次经验,毕竟未必不是运气好,若再来一次就不一定安全。
更不用说,丁贵将要去坊市一趟。
早听说坊市各种鬼物颇多。
虽也说那里秩序井然,可来回途中还是要多加小心。
须知坊市里小动物,都卖到数百个元宝的天价,而且数量稀少。
不行,得再试试。
两息飘回阿水身畔,她正一脸沮丧的样子。
丁贵也不多说,再将小黑豆交到她的怀中,然后一阵轻声细语,感觉小黑豆似有所悟,稍趁不注意,便急急飞开。
并没坚持多久,身边动静响起,又跟上来了。
还得再试,这次低语一阵,就面向小黑豆,缓缓后退,一边手口并用示意。不要跟来,直到飞到高空,以为事有所成,转身便走。
不料飞出不远,左肩又是一沉。
得,半天时间白费,这小家伙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返身回到阿水宋离身边,她们也是无奈。
稍交代一番,他便将小黑豆收进外套里面,稍余一点空隙能钻出,便飘飞而去。
很快,小蛇山便消失,丁贵心中无力感叹,不知如何才能让小黑豆明白自己。
虽是深夜,丁贵对于路途已经纯熟,不再担心。
从枯冢谷旁边飞过,也不停歇,只是愈加佩服最先发现此谷的前人。
若不知此谷所在,在空中还真难发现。
此谷不过数十丈宽,前后两头稍窄。
谷底无论沙石,还是杂草树木均与谷顶所见相似,反而是谷中小亭是个极大破绽。
凝神细辨,还是可以看出形状,看来回头须得提醒一下。
急速飞行两刻钟不到,平断山断崖已然在望。
所见情形大体相似,只是心中分外在意小黑豆的情况。
好在小家伙一旦入了怀中,就很乖巧,也不动弹,似能感知身边有人无人。
无人会不时探出张望,有人时则会紧守不出。
这谨慎个性十分难得,给丁贵减了很多麻烦。
厅里人数和白天无异,都是要排队等待。
这次他只等了两个人完事,很快便取到一个大黄布袋,一切顺利。
看来父亲一直对自己缅怀有加,不曾断了纸钱冥币。
这次又有增加,想必是得了西装男的现金,不免一番挥泪祭奠。
再次从镜子里照过,自己双颊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但有些异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丁贵发现自己似乎面貌清秀了许多。
远不是印象中的普通男子,若说有些小帅,也不为过。
好吧,可能是修习后,明白自己比别的鬼物要站得更高,所以整个人自信了一些,也自恋了一些。
稍有遗憾的是,这次窗前又是那个死人脸。
昨天的白裙女鬼不知是轮班,还是换到别处去了。
死人脸从始至终都一个模样,丁贵确信他是针对所有人如此,便也不再耿耿于怀。
不敢再多想,提起包裹便往外走。
飞在高空,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尾随的身影。
他这次可是背了个大包裹,里面少说也可折成超百个元宝,怎么没人盯上呢?
看来单独的鬼魂都是很小心的,至今碰上或听说惹事的游鬼有两例。
一是自己和小豆子遇见拦劫宝钞的四个恶鬼,俊美公子和乞丐带着两个兽人鬼,他们倒只抢了宝钞和背包,不曾过多为难。
二是黑子和刘高所遭遇的两个兽人鬼打劫,想必黑子当时乖乖奉上宝钞等物,也不会被痛殴吧。
当然抢占水源的不算,要算的话,他们好像也是兽人鬼。
这样想来,作恶的都有兽人鬼参与。
光看外貌就是野蛮之辈,孔武有力,却不聪明的样子。
不多时,已落在枯冢谷上空,想了想还是向下降来。
如今黑子已不再,想和解也不得……
此番,只当故地重游。
夜已深,亭子里似有两个身影。
飘近些,才看到是吴老伯和一个矮壮的身影。
一身破旧的煞白布衫,满脸憨厚。
正是吴朋,先前已见过一面。
这么晚了,他们二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脸上都有些忧愁,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丁公子,你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丁贵并没收敛动作,到亭边时,两人已起身相迎,吴老伯立马换上笑脸。
“吴老伯,你们在这做什么?吴大哥,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二人起身相迎,那便进亭一问吧,不知能不能帮到。
“丁兄弟,快请坐。”
第一次听到吴朋的声音。
只不知为何倒有些拘谨的模样?
奇怪了,须知他才是此地之主,来此已有八年之久,仅次刘老伯。
“丁公子,你这是去宝钞行了?怎么这么晚,一个人也敢上那,万一运气不好,这一包被人劫去,可如何是好?”
吴老伯一见丁贵背上的背包,眼睛都直了,连呼幸运,又叹丁贵不小心。
“没事,吴老伯,我如今速度非同以往,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晚上将宝钞取好,明天一早便能去坊市了。你们在这做什么呢?其他人难道都睡了?”
自从吃了酒肉,大家都说速度提升,那自己身为当事人,怎么好意思不提这茬?
“哦,这倒是,听付公子不止一次夸口过,说那酒食如何美味,如何大补,连宋姑娘也点头称道。实在怨我们几个没福了,哎。”
丁贵能听出,吴老伯是真心叹气。
看来错过酒肉,还是让他特别介意。
许是发觉情绪不对,吴老伯又微笑道:
“丁公子,我和吴公子晚上睡不着,就在这亭子里坐坐,。其他人应该已经睡下了,万公子和程姑娘,刘老弟送宋姑娘去小蛇山,回来时就已经很晚,都直接歇下。还有刘……刘公子,现在也少出门,诸事还需我们照料一二方可,肯定歇下了。”
听吴老伯几句话将枯冢谷情况说得分明,丁贵心中暗赞。
不过仍是不解他们二人深夜在此做什么?
关键是闷闷不乐。
看他们二人的眼光不时扫过包裹,吴老伯又语焉不详,难道是缺宝钞了?
突然想起今天上午,不对,应该是昨天上午赠宝钞给几人的事,当时吴老伯不在场,必是得知后心中失落。
只怕八九不离十,想不到二人忧愁恰让自己看到。
也好,来此就是想偷偷留些宝钞给吴老伯。
“吴老伯,白天的时候,付兄过去和我辞行,我就散了些宝钞为他送行,可惜当时你们都不在。过来一趟,正是想要问问你们在此一切都还好吗?”
先还是探一下情况,若实在拮据,可以多留些。
若尚可,那自己还是要留着买药。
“丁公子,如今这里已经大好了,大家都会互相照应,我已经很知足了。可惜你没来这边,若你能过来,只会再好一倍。”
这老头又给他戴高帽。
丁贵一阵倒牙,也不愿再问,那便是强人所难了。
他将包裹放在石桌上。
别说,这张石桌真心不错,面宽腿细,就是比起自己屋里的那块来也不遑多让,不知是从何处得来。
这张石桌胜在轻巧,自己的则胜在平滑。
特意控制包裹打开一道小口,不让宝钞全洒出来。
那有些难看,给多给少都不好说话,一时只滚出几个元宝。
丁贵略一沉吟,手上再放点力,又滚出不少元宝。
看约莫二十个元宝在外,便收紧袋口。
石桌两旁吴老伯和吴朋早已站起,围在桌旁,稍走前一步,双手按在桌沿,神情十分激动,许是猜到丁贵意图。
因为丁贵已将元宝分成两拨。
“吴老伯,吴大哥,这里有两堆元宝,各是十个,你们收下吧。买些食物和水,就当回来给你们带的礼物。以后只怕宝钞难得,可没这机会了哦。”
丁贵心中已经在吐血,这些也不知能换多少丹药,但看二人凄惨模样,只好再豪气一回。
“丁公子,这……这……如何使得,我们知道你急需买药延护神魂,怎能再让你破费啊。”
周老伯的语调情真意切。
丁贵不觉得有假,稍感欣慰。
“丁兄弟,我家中纸钱……纸钱的确已断了大半年,刚也是和吴大叔说起。只是……我们两人并……并没有什么交情,而且我们先前还将你们赶……赶走。我……我……不能收你的元宝。”
憨厚的汉子说话直哆嗦。
虽有所预料,但真将元宝推到他身前时,却万万不敢触碰,似十分烫手。
“吴大哥,以前的事和你们都没关系,我也早忘记了。听刘老伯和大家都说,你在这呆的很久,若以后有事相求,你可要多照顾一下哦。也许以后我还会向你借元宝呢,你难道不肯借么?”
丁贵实在不太会劝人,只好随便逼迫一下。
若情形颠倒,他只怕也不会收下好心馈赠。
无关乎清贫与富贵,只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那只当我借你的,我只借一个元宝取些水可好?”
憨厚写满眉间,矮汉子对着这些元宝无处下手,却明白不是自己的不能取,换个方式只想借一个救急。
“吴老伯,你快收起来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了解。这些元宝于我并不在意,若不是这次伤了神魂,我还真懒得去取这玩意。”
无论吴老伯内心如何想,但此时将十个元宝收起,倒让丁贵有些感激。
不过说不喜欢宝钞,倒显得很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