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如何去挽留或安慰,忽看到他的包裹实在太小。
才想起如今大家都有些日用紧张,肉食不说,就是昨夜送来的水壶也不过半壶水。
不曾犹豫,丁贵便来到石桌前,将四碗水给众人一一奉上,然后一把打开黄袋,里面露出一堆元宝和宝钞。
丁贵没要宝钱,压根看不上。
他早看见刘老伯双手在黄袋上摩挲了多次,而付微估计家当也不多,既然大家都喜欢或缺少这玩意,那就慷慨一次,反正他正想着用别的方法来取元宝。
粗略一看,宝钞有数百之多,元宝也有一堆。
大家眼神顿时直了,查小言也是如此,似是见识过宝钞的作用。
丁贵了然,看来大家是真地苦了很久,否则一点肉食怎么也如此在乎呢?
不再废话,他直接拿起数十个元宝,然后又多次添加,直到凑足五十个,才塞到付微怀中。
付微却不知是接,还是不接,脸上犹豫起来。
“付兄,你这次回去,我本来想劝你作罢,因为我走过才知道有多难。不过我当初离开时,只认定了家的方向,一往无前,所以我又理解你的心情。不能帮你什么,如果这几个元宝能让你少些麻烦,那我就深感欣慰,请收下吧。”
付微其人,从最初的冷淡到后面的坦诚相待,主动关照小豆子时的真情实意,以及替自己出头的仗义,丁贵心中十分珍视。
不禁一时言为心声,只愿付微能一路顺利,少些坎坷。
“丁兄,多谢了。这些元宝,实在是雪中送炭,话不多说,多谢。”
付微不再推辞,收好元宝,郑重地拱手相谢。
丁贵连忙拍拍他的肩膀,生怕他有太重心思,莫失了朋友之谊。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付微并不磨叽,只偏头看向宋离,马上一脸深情:
“宋妹妹,你能跟我出去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付大哥……你是个好大哥,小妹……心里十分感谢你这些日子地悉心关照。你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我们所有人都盼着你尽快回来,到时小妹自有话和你说。还请保重,切记小心。”
稍思虑几息,宋离语气舒缓道。
绵中有力,明着是迎,暗着却是拒。
说完,眼睛却望过来。
丁贵一阵头大,不会真是对自己有意思吧?
是不是刚才散财太豪爽了,可没想过这一层。
“当真?!宋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不会让你……们久等。”
付微居然没听懂,压着惊喜道。
可不敢给他捅破,要是让他心情沉重回家,实在怕横生枝节。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尽做小儿女姿态,十天半个月不就见面了嘛,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太阳都快上头顶了。”
不知刘老伯是有多煞风景,也许付微已经在心里暗骂了吧。
不过他面上倒是一付羞赧模样,又挠起头来。
似意识到这样不合适,忙收敛窘态,又端起桌上的碗一饮而尽,对着众人拱手道:
“宋妹妹,丁兄,刘老伯,查兄,还有阿水,我走了。请等我几天,马上就会回来。”
说罢,只定定看了宋离几息,便扭身迈出屋外,直接飘上高空,很快就没了踪影。
如果非要有选择,丁贵更愿意和付微相处。
不是说万家豪不好,只是如今看来,与他不似同道中人而已。
而付微之前虽说话不多,细细回顾,却每每都能挺身而出。
刚才本想最多赠二三十个元宝,须留着去趟坊市,不过正是想到万家豪的变化,才愈加珍视付微返家之举,给多些也算不得一时冲动。
而且他是折返过来告别,情谊更深,当得。
耳边有咳嗽声传来,丁贵倚着门边,马上转过头。
身后还有四人在看呢。
而桌上大堆的宝钞也是异常醒目。
原来是刘老伯发现自己愣神,才出声提醒。
“刘老伯,小言,你们来这,没赶上我带的酒肉。那就送你们一些宝钞,当作赔礼吧,哈哈,可不要再见怪了哈。来……”
一步回到石桌边,丁贵捧起一小堆宝钞就递向刘老伯。
“这如何使得,丁小子,你把宝钞都赠了我们,神魂的损伤怎么办?”
刘老伯双眼望着面前的宝钞发亮,双手在胸前虚推,嘴里关切地询问。
“放心吧,刘老伯,我家中一天要烧几次宝钞,以后都留下来就够了。这酒钱不收,以后可没有了哈。”
既钱财外露,可不好只送付微人情,身边也都是见钱眼开的主,鬼爱财嘛,就再大方一回,下不为例。
许是早就想接下,或真被丁贵说通,刘老伯也不再客气,将宝钞通通揽进怀中。
于是又捧起一堆,递到查小言面前。
他一脸好奇,却只直直打量,绝不碰触。
丁贵正想说什么好让他收下,毕竟两人并无过多交情,只是此情此景,不给些,会让对方觉得有亲疏之别。
“查小子,你不是早就好奇宝钞吗,快看看,你家中可没宝钞烧过来。丁小子是真心实意的,别和他客气……”
好在旁边刘老伯开口,原来查小言家里不曾烧过宝钞。
难怪这么新奇查看,或许只看过别人使用。
以他的表现来看,恐抹不开面子开口讨要,更不曾抚摸过吧。
“小言,自己摸摸看,是不是你们尘世没有这玩意?那你可要好好看看,这是宝钞,这是元宝,还有一种宝钱,不过不值钱,我也没兑取。”
看查小言将宝钞塞进那光亮衣服中,在这漆黑的屋里是一阵晃眼,丁贵又塞过去两个元宝,让他体会。
看他翻来覆去地摩挲,指定是先前不曾摸过。
如此一来,石桌上还剩下百来张宝钞的样子,外加七个元宝。
给刘老伯和查小言二人折起来也有二十来个元宝之多,不可谓不大方。
旁边宋离和阿水也是双眼微暗,丁贵怎能视而不见呢。
将七个元宝尽数递给阿水。
好在小丫头十分实诚,也不推辞,脸上马上笑容洋溢。
然后将宝钞连同黄袋子尽数交给宋离,不过她虽眼中喜爱,却一直推拒。
“丫头,你不是早想买件好衣裳吗?丁小子的一番心意,可不能推却,以后这茅屋里外,你多照料一些便是,没见这里寒酸的连床都没铺上吗?就当先收工钱了,嘿嘿。”
刘才伯可真会说,这理由一出,不容宋离推却。
“多谢丁大哥赠的衣衫钱,请放心,我和阿水一定将屋里收拾得漂漂亮亮。”
想不到刘老伯的话还真管用,不愧是他的干女儿。
宋离马上接过黄袋子,然后阿水也将元宝放入其中。
这小丫头,看来二人真是姐妹,自己反倒远些。
不过丁贵可不乐意了。
自己在这里躲都来不及,怎么又要往这里凑,还要不要修习?
而且方才付微可是情深似海,怎么好意思再起波折。
“刘老伯,你说的哪里话,这屋里就这样吧,只是给小黑豆搭建的,平时我自己还会在前头居住。可不敢劳动宋姑娘了。”
态度还须明确,不能乱成一锅糊。
至于是不是在前头常住,你们离开,也看不见的不是。
一时又客套几句方才停下,众人在屋里也待了小半天,就来到屋外。
隐约察觉太阳应该过了正顶,刘老伯便称要回枯冢谷休息,不过手中却拿出一只青铜酒杯,道:
“丁小子,这酒杯不错,我是爱酒之人,更爱酒杯,能不能赠我一只?”
这青铜酒杯一共两只,拿在手中还有些磨手,似青铜制成但很轻盈。
丁贵直到今天也没认真研究过,不过即便是古董,对现在的他来说,也不值一文,再说他又不是饮酒之人,并不看在眼里。
既刘老伯讨要,那定是喜爱异常,否则也不会开口吧,送他了。
旁边查小言又露出没见过世面模样,脸上写满好奇,多半也是想要。
“刘老伯,拿去吧,我不喝酒,要来无用。小言,这一只送你了。”
快速取过石桌上的另一只递给查小言。
他这次没有推辞,不知是喜爱异常的缘故,还是别的。
“好小子,多谢了。查小子,我们先走吧,下次再过来看望。”
刘老伯声音宏亮,仿佛比得了宝钞还要开心。
“干爹,等一下,我要和你们一起回去,想把水壶拿过来。”
宋离从旁边过来,将阿水连同小黑豆推向丁贵。
不待丁贵反应,又听查小言怪异语调传来。
“老伯,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查小言难得开口,居然要留下。
几人都大惊,尤其丁贵头都大了。
不会是自己表现过头,让他们以为这里有金山银山吧。
“小言,这里可不安全,随时都有恶鬼过来,到时我们都要搬到枯冢谷的,你怎么……”
丁贵赶紧解释一下。
这些道理大家应该都明白,只是没法说完就被打断。
“丁贵,我明白,到时我和你一起离开。我留下来陪你说话。”
丁贵再三确定,这小子绝对是一脸严肃,语调虽怪,但真诚不容置疑。
这是真的想要陪自己聊天呢,怕自己孤独?
“小言,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想多了,这里有周老伯,有阿水。我们过一阵子就会搬过去的,哪用你这么麻烦。”
和这小子接触少,也不知他是什么情况,要说是照顾自己孤独,那不太可能吧,不过倒是想和他聊聊他的尘世。
查小言听闻,双手轻搓,脸上似有焦急,一时说不上话来。
丁贵更不知何意,自己将他说的哑口无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