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乖乖呆着,我去破阵!”应恒满脸严肃地对思瑶说道,可建木仍在,其声音却生生被淹没在这参天古树之中。饶是如此,思瑶也知道这家伙是在嘱咐自己不可再冒险,可二人之心一般,她又怎肯让应恒孤身犯险。
思瑶眼神坚定地望向应恒,不容置疑地摇摇头,虽然明知那家伙听不到自己之言,却仍是固执地说道:“生则同生,死则共死!”
见思瑶如此,应恒便已知再劝无用,与其让这丫头不知何时自己闯阵,还不如将她护在身边。应恒点点头,伸出左手,紧紧握住那冰凉的手掌,这一次,他愿与她同生共死!
二人转身再入阵中,心意相通自然配合默契,思瑶祭出封渊,将两条建木之根牢牢缚住,应恒则抽剑断根,如此,建木之根已去其四,剩下五根便再不似之前那般彼此呼应,无懈可击了!
思瑶手中之鞭越发如鱼得水,赤色长鞭在那根阵中往返穿梭,百余回合下来,思瑶已将五根尽数引到身侧,应恒看准时机,噬魂横扫,带着凌厉的剑气一举折断全部根络。
二人相视一笑,终于松了口气,应恒如释重负地走向思瑶,倏地,只见他瞳孔一阵,不由分说地一把将思瑶拽入怀中,身形一转,整个背部门户大开,思瑶尚不知发生何事,却忽见应恒胸前一片殷红,一根残枝自应恒身后贯胸而入,思瑶一把夺过噬魂,右手一挥,便将那残枝生生结成两段。
应恒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地面滑落,思瑶丢下噬魂,兀自跪在应恒身旁,眼泪不由分说地滴落下来。
“傻瓜,别哭!”应恒微微抬手为思瑶拭泪,不曾想却在那苍白的面颊上留下一抹殷红。
“原来古书也骗人,谁说这建木无枝,它的本源不就是一株残枝吗?”此时的应恒早已不知该如何安慰一直落泪的傻丫头,尽管他想强装无事,却仍难掩苍白。
“是啊!可见你们神界尽是些骗人的东西!连你也一样!不是讨厌我吗?为何要这样?我死了世间不过就少了个女魔头而已,你怎么可以替我去死!本尊不允,听到了吗?”思瑶的眼泪簌簌而下,声音中满是凄然与绝望,这是思瑶第一次感到恐惧,她怕极了,她怕怀中之人真的会就此消失。
“谁说我讨厌你了,傻丫头,我……”应恒话未说完,整个九丘忽然剧烈震动起来。思瑶见状,忙用身体将应恒护住。
九丘之内,山川移位,河水枯竭,众灵兽竞相奔走,寻求生路。
“快走!别管我!”应恒挣扎着想要推开思瑶,可哪里还有半点力气。
“我不走,生则同生,死则共死!”
“这同生共死的画面可真是太感人了!”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思瑶回头望去,只见那封渊鲛人已化为人形,正向他二人飞来,思瑶面露欣喜,自知是有救了!
“我便将你二人送到此处了!你们在九丘闹了这么大动静,想必不消片刻神族必会前来,我鲛人浑身是宝,我可不想刚见天日就被旁人捉去!后会有期吧!”鲛绡一挥,那封渊鲛人便再无踪迹。
九丘一破,思瑶应恒之修为自是得以恢复,可二人均于九丘伤重,是以虽有灵力护体却也只是保全性命罢了。
“走!随我回无名殿!”应恒强撑起身体,紧紧握住思瑶手掌。
思瑶眸中带笑,微微点头。
“等等!”刚要离开,思瑶忽然面色凝重,她转头看向应恒,紧张地说道:“有魔气!”
应恒转身向身后望去,这才发现黑白之丘的古刹上方正隐隐泛着黑气。
“得把它重新封印!”思瑶神色坚定地说道。
应恒望着思瑶的眼神多了三分赞许,要知道上古魔族虽喜好屠戮,可其魔气却醇厚无比,诸多魔域之人皆向往之,以魔域三圣之能,若想引其魔气为己用也并非全无可能,换言之,此时若那古刹之魔趁机闯出于魔族而言或是天大的机缘,可眼前这位魔尊大人,心中却装着更大的世间。
“走!”应恒紧了紧握着思瑶的手掌,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这一刻,他已暗下决心,前路艰险,生死未卜,但只要他一息尚存,也定要护她周全!
二人悬于古刹上方,为护思瑶,应恒双手结印,将周身灵气尽数激发,一道耀眼的金光自其指尖射出,那金光与黑气相遇,渐渐占了上风,一旁的思瑶自然也没有片刻停歇,紫金之光自其掌中而出,所到之处,黑气俱散,就在二人眼见功成之时,那古刹之上魔气骤增,一道裹挟着强大魔力的黑气向二人袭来,此时的思瑶与应恒皆已是强弩之末,再无余力与之对抗,应恒苦涩一笑,立时收了双手,转身欲将思瑶护在怀中!
岂料应恒所为似乎早在思瑶意料之中,只间思瑶急速转身,一把推开应恒,随即祭出天启镜,顷刻间天启镜犹如一面神盾将二人牢牢护住。
思瑶侧脸看向应恒,低声沉吟道:“以后,再不会有人缠着你了!”
“你说什么?”应恒并未听清思瑶之言,只是那双眼中分明带着诀别之意,应恒心中一紧,伸手欲抓思瑶手腕,却不料竟被一股强大之力控制,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见应恒脱离险境,思瑶会心一笑,她收回天启镜,一跃至古刹之上,只见思瑶深吸一口气,决然地将天启掷向空中,随即双手自胸前交叉,周身灵气尽数汇于手掌,双掌推出时天地间之混沌气竟自四面八方涌来,一个巨大的结界再次形成,黑气渐渐消失,那古刹复又重现往日之平静。
思瑶一口鲜血喷出,身体盈盈欲坠,正此时,一双有力的手掌将其稳稳托住,思瑶微笑转头,却发现身后之人并非应恒,而是魔君阴鸷!
“怎么是你?”思瑶的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声音虽无力却仍是带着三分挑衅。
“怎么?是本君让魔尊大人失望了?”阴鸷恨恨地看向远处已被神族之人围得水榭不通的应恒,一丝弑杀之气自眼底蔓延开来。
“丫头!你这千年都去哪了?”一个担忧的声音自耳旁响起,那声音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那身在魔域却仙风道骨的魔圣淮奕。只是眼前的淮奕较之平常多了许多沧桑之感。
“千年?”思瑶转头看向淮奕,眸中满是疑惑。她与应恒竟自九丘待了千年?
“奕哥哥,扶我过去!”
“过去?魔尊大人这是要过哪里去?方才若非本君出手,你连真元都要祭了那破镜子,你竟还想去找他?怎么,活太久厌烦了是吗?”阴鸷的胸腔因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抱着思瑶的双臂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力气,思瑶只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这变态的阴鸷捏碎了,可即便如此她仍不肯向阴鸷低头,反而全然无视其所言,继续央求淮奕。
“奕哥哥……”思瑶看出淮奕的脸色也好似挂上一层冰霜,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不知为何,这样的淮奕竟让思瑶生出三分惧意,连那未完的话都生生吞了回去。
“这一次,我站阿鸷!”淮奕沉声说道,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温柔。
淮奕转头想应恒的方向望去,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然转瞬即逝。
“走吧!带她回魔域!”淮奕与阴鸷对视一眼,便不由分说地将思瑶带离了这是非之地!
傲渊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重重疑虑漫过心头。
“那丫头怎么会有太初镜?那人的背影又为何竟会如此熟悉?”傲渊皱了皱眉,一丝不好的预感自心中划过,可碍于众神皆在此处,身为天帝实难抽身,何况这除掉应恒的机会已摆在眼前,其余诸事自可他日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