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白佛寺下,释刀感受到有天地元气大量汇聚,一声低语:“可能是聂执业遇到麻烦了,前往一助。”释刀脚步不变,却是方寸之步跨过百丈距离。
山林之内,聂舞衣手握长弓喘着粗气。启春秋已经是单膝跪地,血顺着手中的笔染红了地面。
而魂蝶已经一脸轻蔑的站在半空:“儒者,能为就到此为止了吗?孤可是未尽兴呢。”她的心口有一处贯穿的空洞,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魂蝶右手食指带起一丝鲜血抹在了唇上,鲜红的嘴唇让她的笑容更显妖诡。
聂舞衣一个闪身出现在启春秋身后,一指点出想帮同修稳住伤势。启春秋想伸出手阻止,可奈何刚才为了给聂舞衣抢出一箭穿胸的时间,硬接了魂蝶蕴含黑气的一掌,虽有正气篇赋的浩气阻拦黑气,可魂蝶万灵之体的全力一掌让启春秋伤势不轻,更是引动了文风谷一战的旧伤。
“舞衣,不必管我。”启春秋感受着体内同源文脉根基元气护在自己心脉之处,当下推开聂舞衣往帮边撤了几步,手中之笔毫尖所指始终是魂蝶。
聂舞衣正欲在上去几步,但脚下一软显然体力也已经透支。三人从繁星漫天战至日上三竿,也就是圣辉之境可直接沟通天地,不然都撑不到现在。
“说什么傻话呢?”聂舞衣的语气有些怒气,艰难的看着天上的魂蝶,“你我可是同窗!”
启春秋的声音直接在聂舞衣神识内响起:“舞衣,正气书册在你之身,天契之物不容有失。你该当知道如何抉择。”
“可是!”聂舞衣想反驳。
但启春秋没有给她机会,声音依旧严肃:“当机立断!”
“悲情戏,孤已经看够了。印沉还在等着孤,儒者交命吧!”魂蝶病态的笑声响起,身后蝶翼喷发出滔天黑气,右手食指凌空一点黑气携悍然魔威压下。
启春秋不顾体内伤势,左手一点聂舞衣元气凝聚将聂舞衣轰飞出去。右手之笔已经被血染红,一划而下儒门之气化万千文字凝浩然之气一阻黑气。
“带她走!”启春秋察觉庞大佛元接近,一声大喊。
释刀一把接住飞来的聂舞衣,聂舞衣已经昏迷不醒手中紧紧握着长弓,命魂受创,功体不全已然是重伤垂死。听得启春秋大喊,觉察魂蝶之息心知就算自己上去也无力救下两人,甚至可能一同葬送。心中一狠抱着聂舞衣撤离战场。
“居然走了,孤还想着再吞一名佛者呢。”魂蝶看了一眼远去的释刀,有些遗憾。
启春秋身上鲜血尽数往笔尖而去,身上元气沛然凝聚。朱笔御批,似帝王管理天下之事,“天子亲判!”一招浩然声,天子亲斩魔。浩荡正气,引动天地。金色文字逐渐一一转化为血色文章,竟是反推黑气!
“我还不能死!我还能再拖一会儿。”启春秋口吐鲜血,面色愈加苍白,颤抖着却是缓缓站了起来。
魂蝶的眼中的轻蔑消失了,再度开口已经不带病态笑声。而是平静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你不差,要不要归于孤手下?”手掌轻抬黑气一荡,再度下压。
启春秋神魂再受一击,连退数步,口中吐血。空中文字失去控制消散一空,可黑气还是保持着缓慢的速度下压。启春秋稳住踉跄的脚步,颤抖的右手紧握朱笔一指魂蝶,面容严肃身上染红的衣衫随风轻摆。 语气简单而坚定:“天授仁德,岂有向妖魔俯首之理!”
启春秋眼中所见的是自己挑灯苦读先贤教诲,是印沉订立天契之时所言儒门之誓,是儒者们在书本中留下的道理。
魂蝶双手一合,黑气凝化漫天黑蝶,迷乱夺目,“蝶!葬!”一字一顿之言,宣判儒者最后归宿!
朱笔腾空,启春秋尽碎根基心脉换的功破极致。“笔尽春秋义!”启春秋足下一点,右手再握朱笔,身前忽展空白书卷,提笔而落再书春秋大义,黑蝶飞舞尽皆吸入。
黑气蔓延,欲染血墨。魂蝶再次开口,平静非常:“真的不打算归顺孤?”
“似尔等妖邪,怎知春秋大义!”启春秋笔蘸血墨,再抒圣言。体内根基心脉已经再无余力,一笔书尽却是天地失色轰然惊爆。命元书尽,一阻灭世之蝶。终是崩于此刻,身魂皆碎散如微尘。
魂蝶肉身不动,任由血色文字与黑蝶互相噬灭,元气震荡之后,蝶翼振空魂蝶消失不见。
曾几何时,在那莲海星空。“言先生,我真的可以吗?书部执业之位,还有数位学长比我更优秀!”启春秋还没那么严肃,一声白衣询问言倾声。
言倾声指着学海内的星辰,温柔的笑着对启春秋说到:“万千繁星皆圣贤,笔落春秋书仁义。你一定可以的。”
“学生铭记。”
一根笔杆无力的落在地面的血土上,无力的翻滚几圈后停住。
无人执笔书春秋,凝血成墨撼邪魔。初心固守先贤义,只余天地证傲骨。
南海之上,印沉忽感儒门天契动荡一丝,紧跟着又恢复原状。心中一沉:“儒家出事了。”
洛心眉头一皱,出事询问:“需要赶回去吗?”
“来不及了,”印沉离开房间,看向儒门方向。左手未抬,掌心有一缕黑气一闪而逝,再次开口,“希望来得及。”
魂蝶正在追赶释刀,忽有所感身体骤然消失。
释刀背着聂舞衣,丝毫不敢停留。佛门身法已经发挥到极致,可身后的恐怖突然消失不见,心有疑惑但也不敢停下查探继续往文风谷去。
三日之后,江南学海书院,满目素白,一个奠字挂于无涯塔中。烛火之间,有一灵位,上刻端庄文字:书部执业,启春秋,之灵位。儒家学海立。
聂舞衣披麻跪下,身后是系未端,阅无心,萧潇一同下跪。
塔外空地,数千学子也都齐齐跪下。而这时,一柄古剑破空而来,落在无涯塔前,一袭白衣冲出灵堂。一把揪住聂舞衣的上衣怒吼着:“为什么他会死!你们不是一起去的吗?为什么他会死!”
“风执业,不可!”萧潇开口,想劝可举起了右手又不知该说什么。
聂舞衣没有反抗,任由风知雨的怒吼传来。
“他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失态的。”阅无心的声音冰冷的传来。
风知雨松开了聂舞衣的衣服,仿佛被抽去全身的力气徒然的坐再冰冷的地板上,双目涌出泪水无助的看着那不远处的灵位,呜咽之声低语:“可是他不在了啊,他已经不在了啊!”
阅无心走上前去,蹲下拍了拍风知雨的肩头,风知雨转身扑在阅无心的怀里放声痛哭,“为什么他会死!他说过要看着我的,他说过要看着我成亲生子的!他骗我,他骗我!”学海六执御部执业风知雨,如同孩子一般哭嚎着。
“对不起。”聂舞衣的声音很轻,语气颤抖。
风知雨在阅无心怀中哭了很久,看着聂舞衣冷冷的问着:“是谁做的?”
“魂蝶。”聂舞衣有些失魂落魄,启春秋是为她而死,最后自己连收尸都做不到。
风知雨磕了三个响头,绝然转身往外走去,右手提起插在地上的剑冷声喝道:“御部所属!”
“学生在!”有数百腰间配剑的学子同声回应。
“随我为启执业报仇!”风知雨长剑指天,数百弟子长剑出鞘,准备御剑跟随风知雨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