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制服
距离电话挂断五分钟，门后才隐隐传来锁扣打开的声音，“吱呀——”紧闭的门在沈忘尘眼前再次打开，她的脸色苍白，通红的双眼泪水已然干涸，长长的睫毛像沾了露水的蝴蝶翅膀在不停颤抖，紧紧抿着的嘴唇也已渗出一缕血痕，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门外的他，“沈忘尘——”
“沈忘尘——”她终于委屈地哭出声。她好怕，可是她不敢哭，她怕外面的人听到她在哭，他来了，他来了！
沈忘尘上前一步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她的手紧紧抓住了他腰间的衣服，脸庞埋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沈忘尘体贴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受到惊吓后的不安和害怕。“我在了，我在了。”他一遍又一遍地说。
门外的警察看着相拥的两人顿时有些尴尬，年轻的警察问身边的前辈：“还要进去问话吗？”
前辈不愧是前辈，“问什么问，先把人给我带回去，妈了个巴子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偏做贼，做什么贼不好非要做采花贼。”飞溅的唾沫把盗窃男喷了个狗血淋头。
他举起双手闭上眼睛擦了把脸后弱弱地开口：“我是第一次闯空门，还有，我不是采花贼。”
“呸，你做贼你还有理了！”年轻的警察有样学样。“闯空门，大周末人在里面你闯的哪门子的空门，你个小瘪三。”边上的前辈连连点头，很好，不愧是自己带出来的，已经有几分自己骂人的风范了。
过了一会儿沈瑜的情绪似乎好了一些，脸上的泪痕已被湿巾擦掉，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前辈警察进到屋里进行例行问话做笔录，鉴于沈忘尘的身份他直接在这里问了，就不把她带到警察局问话了。
“时间……经过……”
十分钟后，警察结束了他们的问话，也是这桩案子的缘由简单。
“我们这就把人带走。”
“哎警察同志，不是，他打我，下手可狠了。”临走前男人仿佛灵魂归窍指着沈忘尘控诉，“他打我。”
“知道知道，他打你是不？”门外，前辈慈祥地问着小贼。
“嗯嗯，”下手可狠了都快把他吓死了，小贼心里也委屈巴巴的。
前辈笑了笑，然后顿时笑容一收朝着他吼过去：“妈的你当我眼瞎啊！这么大个监控摄像头看不到！”他指了指上方的黑色监控，“没有伤你性命也没有把你打成重伤，人家那是正当防卫，你懂不懂！小刘啊回去查查那把扳手上有没有指纹。还委屈，人家小姑娘才是真的委屈好伐，瞧把她给吓的……”
门外的喧闹声渐渐消失，沈瑜不好意思地抱着皮卡丘，刚才她居然抱着沈忘尘不松手，啊啊啊，她在干什么，好丢脸……
沈忘尘倒是没注意到她迟来的羞涩，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对……是……身为物业你们的防范意识和安保意识是不是差了点，人进来时没有核实过身份吗……我不想听你们解释……我希望你们能拿出一个合理有效的应对方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敷衍了事……好，我等着。”挂断后就发现缩在沙发上抱着皮卡丘的小可怜正幽幽看着他，眼神却有些呆滞。
“你还好吗？”他顿时有些不自在，是他打电话的时候说话语气太凶了吗？
她点点头，乖巧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小脑袋，他想到了什么走到卫生间拿了一把梳子出来：“你头发乱糟糟的，我帮你梳理一下。”
触碰到她发丝的那刻暗叹自己真是朵聪明的彼岸花。
沈瑜在他为她梳头发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地上摸爬之后的狼狈样子，好像又在他面前丢脸了┭┮﹏┭┮。
原本要去超市囤货的计划一下子搁浅了，咕咕，受到惊吓之后她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身边的男人轻笑了一声：“饿了？”她不好意思地点头。
如果他不问她是不是准备今天就点个外卖把自己打发了？意识到这点的沈忘尘拍拍她的手：“上楼去换个衣服，我带你出去吃。”
“出去吃？”她那张大的眼眶里，晶亮的眸子缓慢地游动着，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上，“我吗？”
“嗯，去吧，我在这等你。”沈忘尘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沈瑜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后换了身白T恤加牛仔背带裤，她本就长得娇小，这么一穿看着就像是高中生，沈忘尘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暗自庆幸自己穿的也算是休闲，要是穿得西装笔挺，站在她身边就真的像大叔了。
“我们去哪吃？”等电梯的时候沈瑜问他。
沈忘尘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电梯一层一停，没过多久就进来了好几个人。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叮——”电梯门打开，沈忘尘拉着她走出去，想到什么回头问了一句：“你牛肉粉丝吃吗？小区对面新开了一家小餐馆，听说是各色粉丝煲。”
沈瑜看着他握着她的手腕偷笑，愣了两秒才回答他的问题：“吃的，牛肉粉丝、牛杂粉丝、鸭血粉丝、虾仁粉丝我都喜欢吃。”
沈忘尘噗嗤笑了一声，“还算好养，”他的手微微松开，沈瑜轻抿了唇，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感，他是要放下了吗？就在她以为他松手的那一刻，他的手往下挪了一下，抓住了她的手。
沈瑜嫣然一笑，看着他握着的地方，悄悄回握住。
今天的阳光可真好啊。
这会儿还不是饭点，店里的客人并不多，老板很快将他们点的粉丝煲送了上来。沈忘尘拿来两只小碗，用没动过的筷子夹了点自己碗里的牛杂，然后挑出一些粉丝，舀了几勺汤进去，“先吃这个，小心烫。”
沈瑜有样学样从自己碗里挑了一小碗粉丝给他，“礼尚往来。”
两个人对着粉丝傻笑。
边上的座位有两个小朋友，妈妈正在给他们挑粉丝，妹妹拉拉妈妈的衣袖：“妈妈，原来大人也喜欢用小碗吃东西。”没等到妈妈回答哥哥就嗤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傻，大人也是从小孩子长大的。”
妹妹双手杵着下巴：“做大人真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哥哥拿起筷子吃力地夹着碗里滑不溜就的粉丝：“好什么啊，你又没钱。”小孩子每天要上学，大人每天要上班；小孩子做错题要被老师批评，大人做错事要被领导批评；小孩子晚上回家要做作业，大人下班后还得被拉着加班。做人可真难啊。
他叹了一口气：“我太难了╮(╯▽╰)╭。”
他的妈妈被他怪里怪气的模样逗笑了。
沈忘尘也听到了他的感叹，问着沈瑜：“你们学校的小朋友也这么可爱吗？”
沈瑜不假思索地回答：“有啊，某天有一个小朋友上学时和我打完招呼就说，老师，我的爸爸真不让人省心。我说怎么了？他说，爸爸打游戏打的好晚，不肯睡觉，妈妈喊他他也没搭理，后来妈妈生气了。”
沈忘尘好奇地问：“怎么个生气法？”河东狮吼吗？
沈瑜模仿了一下当时小朋友的语气，“妈妈就喊了一句，‘陆子明！’爸爸就很怂地放下了手机，乖乖回了句，‘哦，睡吧’。”很多小朋友大朋友都有这样的体会，妈妈喊小名的时候天下太平，妈妈一旦连名带姓喊的时候，完蛋！
沈忘尘这次不再一如既往地把她送到楼下，而是看着她进了家门锁好之后才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