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搜寻
口口声声说着不在意的沈忘尘很诚实地在深夜里点开了自己多年好兄弟的头像，深夜月色下暗沉的海，任它多么皎洁的月光也照不亮这片深沉的海洋。
沈忘尘嗤了一声，这人的头像和他的性子一般冷漠。
“在吗？”他发了一个消息过去。
对面深沉的头像缓缓冒出一个“？”。
——“有事找你。”
——“说。”
这人的性子和白语真是南辕北辙。
“帮我找一个人的信息。”还是找墨言吧，墨言话少，嘴巴也严，关键还省钱。
“好。”坐在市中心最高的酒店天台边缘石阶上的墨言穿着黑色的卫衣，冷峻的面庞在黑夜中看不清楚，手边放着几罐啤酒，捧着特殊管理局送的号称至尊顶配的平板玩游戏，看到消息将游戏界面一关，丝毫不管放了队友鸽子会被举报甚至有可能封号几天的后果。
【刘韩寻，本地人，年龄在23至28岁之间，大学辅导员。】
墨言按照这些关键词在网上展开了人肉搜索，电脑技术堪比一个业余的黑客，要说他计算机为什么这么厉害，大抵是因为在冥府排队无聊的图灵、冯诺依曼、查尔斯巴贝奇、慈云桂等大师手把手教的吧，貌似还差点因为想做他的老师打起来。
十分钟后，墨言把找到的照片、家庭住址、学习经历、工作经历、情感经历等打包发给了沈忘尘，然后加了句：“没事别来打扰我吹夜风。”语气很是嫌弃。
沈忘尘回了一个表情包，然后看了老刘同志的照片，左看看右看看，极力想从二维的照片上看出三维的动感，一分钟后自信地说：“不足为惧，”接着看他的家世经历情感经历，脸色越来越难看，再一想孟婷婷重述的那个张老师说的话，倏地把文档一关：“痴人说梦。”
呵，其貌不扬，自信倒很强。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在手心转了两圈，然后手腕一翻朝上一扔，手机听话地从他手里向上飞去，旋转三周半再乖乖地回到他的手里。“墨言，给他的手机加点料。”
刚打开游戏页面的墨言：“……”骂骂咧咧地点了右上角的×。
周一在学校再见到陆曦时她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大概是和男朋友和好了吧，沈瑜猜测。
“老师早。”背着书包来到幼儿园的小朋友进了教室门就和老师打招呼，放好书包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想起来什么，从边上的图书角拿起一本图画书到桌边坐下翻看，门外的家长也和老师客气地打了招呼。
大班的小朋友生活作息比小班规律很多，八点半左右一个班的孩子就差不多来齐了，沈瑜和孟婷婷让他们先去上厕所，然后在教室门口排队下楼准备接下来的早操。看着他们在暑假里长高了的个子，犹记初上小班时带他们出去散步，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前面小朋友的衣角，不安又好奇地左右张望着，两个老师一个在前带路一个在后头跟着。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上课的时间她们两个一个在上课，一个在办公室里准备环境布置的装饰品，不时在手机上翻看着其他学校的老师布置的学习园地、家长园地和展示区。中午两个人在教室里一边看孩子睡觉一边做手工和画画，开学季的任务很紧，中午基本上大家都没得休息，下午也是如此，一个不留神就到了放学的时间。
“大家要记得做作业，明天早上带过来给老师。”孟婷婷坐在小朋友们的前面说着，沈瑜站在门口处，等着放学的铃声响起，教室的门外站了两排家长。
叮铃铃——
教室门打开了，家长们将接送卡给沈瑜，教室里的小朋友看到后自觉走出来，朝着三位老师说再见，然后边走边将手里拿着的作业给爸爸妈妈看。
待所有孩子都接走后她们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如同往常一样两个人背着包下楼，路过小班时看到一个穿着亮丽的女人站在门口，头上戴着一顶遮阳帽，看起来年纪不大，孟婷婷和沈瑜咬耳朵：“这也太内卷了吧这么早就结婚生子了。”
沈瑜一个愣神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忽然这个女人走了进去，两人顺势看了一眼教室，里面一个孩子都没有。
不是来接孩子的？
“你认识刘韩寻吗？”
陆曦刚拎着包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了这个女人，她想了一下，没有印象，她不认识她，没有回答她莫名其妙的问题，陆曦反问了句：“请问你是？”
“我是刘韩寻的女朋友。”那个女人说。“我叫林静。”
陆曦一下子愣住了。
女朋友……
这怎么可能……
林静看着她呆愣的样子却自嘲地笑了：“或许女朋友这三个字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门外孟婷婷和沈瑜深觉这是她们的私事，不该留下来听墙角，因此两个人悄声离开了。
“我好像听到了刘韩寻的名字，”孟婷婷摸着下巴想了想，“哎这不是张老师要给你介绍的对象嘛。”
前天打麻将的时候她们还说起这个人来着，可是看方才的情形，他似乎有女朋友，那张老师还在做什么介绍。
沈瑜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后来的事情都是隔天上班从杨老师那里听来的。
时间倒流回上学期，张老师给陆曦介绍了一个男孩子。陆曦是本地的女孩子，长得清秀娇小，很得长辈们的喜欢，张老师得知她还没有对象就主动给推了一个。
她说那个男孩子是她的远房侄子，长得好人品好工作也好，小伙子勤劳能干忠厚老实，是个很不错的人。陆曦是个普通的没有野心的女孩子，最向往的不过是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一个安稳的家，毫不避讳地说她相亲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不懂得拒绝的她接受了微信上张老师推荐的名片。
她依照约定见到了刘韩寻。
她以为他也是这样的人。
刘韩寻果然是个非常有礼貌的人，初见时陆曦对他的印象很好，斯文有礼，身量又高，虽然有些微胖，但是不是很胖的程度，看起来就是脾气很好的人。
他们很快就在微信上聊得频繁起来，周末两人有空的时候还出去看电影喝茶，陆曦对他动了心，他实在是她心目中稳定的伴侣人选，因此才认识四个多月就把他带到了家里。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一切只是她以为。
上周她和家里人再次发生了关于他的争吵，陆曦的父母是即将从厂里退休的工人，家里因为早年拆迁的缘故分到了一个将近一百八十个平方的复式单元房，小有存款，一家三口过得还算富足。
陆曦的妈妈非常疼爱这个女儿，尽管当时出钱就能超生第二个，他们夫妻还是决定这辈子就陆曦一个女儿了，不再生第二胎。希望她如晨曦般温暖，做一个开心的小太阳。而陆曦也如他们所愿长成了一个文静乖巧的孩子。
对于要抢走自己女儿的男人陆父自是舍不得，臭小子居然想娶他的宝贝女儿，看他不把他的底细打听清楚，这一打听就有些失望，倒不是他眼光高，刘韩寻的学历和条件自是好的，房子也是新建的别墅，这让陆父很满意，只是家里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弟弟。
陆父就有些不满意了，他倒不是挑剔刘韩寻家是老房子推倒翻建的，而是女儿若是真的嫁过去，长嫂可不好做，陆母也是这个想法。
自己娇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一朝嫁到别家洗手做羹汤，既要孝顺公婆，又要照顾未成年的小叔子，叫她怎么舍得。加之婆媳关系本就是千年的难题，中间还夹了一个小叔子，身为过来人她太清楚一个家庭很容易会因为孩子发生矛盾了，光是想想都觉得酸涩不已。
无奈陆曦喜欢他，在陆母面前说尽了他的好话，“刘韩寻说了现在两个人都有稳定的工作，每个月都能攒下钱，以后两人在外面买个小的房子住，不和他的父母住。”
“爸妈你们不是也说过房子车子都不重要，人好才最重要的嘛。妈妈，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而刘韩寻也时不时买些水果来拜访，陆父陆母半推半就地默许了，唉年纪大了，对女儿总是忍不住心软。
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那就成全孩子，这样未来小两口有了口角，回想这段情谊也会彼此退让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