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澈剖析自己:“我个性太强,不适合那个位置。我平生愿望为,携一人,择一方山水,隐居其中也。”
怀王听了,“哼”一声说:“你自逍遥快活,倒将担子撂给我。”
元宇澈笑了,很真诚地向皇兄拱了拱手:“有劳五哥,辛苦五哥!”
怀王做出冷傲的表情,不理这个弟弟。
父皇肩上的担子,西虞的江山,终是要有人去接、去扛,他做不到如这个弟弟般洒脱,就只能主动去扛。
元宇澈将酒杯向皇兄伸过去:“五哥放心,若有需要,只要您出声,我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二日一早,玉丽筝照例从香芒居送来早餐。她知道昨晚来了怀王,因此多备了一份。
李司马、澹台长史等每日一早都先到驿馆正厅会合,怀王就出来和他们见了面,统一了意见,几个人就散了。
多了个怀王,还在小议事室吃早餐的话就局促了,玉丽筝将早餐端出来,让两兄弟在正厅书案上吃。
怀王连连吃了几口,很是感慨:“多谢县主,孤很久没吃到粥水坊的膳粥了!”
玉丽筝说:“粥水坊的粥亦有南方海疆味道,殿下在南禺还吃不到类似的?”
怀王说:“还真没有类似的。孤在南禺,日日吃什么米线、河粉,一直不适应。”
这就是了!玉丽筝想起来,粥水坊药膳粥是自己改良过的,以杭州外婆的方子为基础,兼之涠城风味,口感独特。
而南禺这一方水土,拥有南方海疆的敦厚粗犷,缺少江南水乡的精致淳厚,其美食也一样。
想到此,玉丽筝笑了:“看来粥水坊连锁店要开到南禺才好。”
元宇澈一拍掌,说:“支持,这个生意一本万利!其一,前来南禺的西虞人会越来越多,时间一长就会食返寻味,想念京都风味;其二,南禺人吃太多米线河粉,亦期待改换口味……”
怀王说:“我到了南禺,心情越来越逼迫,我国与南禺联系太薄弱了!幸而南禺在最南的海边,若似安田在北边,早被铁弗拉拢了。”
西虞、正阳、东越三家分东靖后,东靖地方官郭炫以南禺为中心,不断扩大地盘,最后愿意归顺西虞,但要当南禺王。
而西虞呢,自从太祖开国,经太宗到崇明帝,两代将近五十年,皆是守成之君,见南禺愿意归顺,又偏安一隅,接受归附后就将其撂到一边,不以为意。
近两年铁弗一国独大,施行单边霸权路线,不断向南方推进,才引起崇明帝警惕。
怀王说:“出发之前,曾经在农庄听县主讲解地图,茅塞顿开,此次前来,还望县主再为讲解,指点迷津。”
听怀王将自己捧得这样高,玉丽筝有点不好意思:“怀王过奖了,我略陈浅见而已。”
元宇澈说:“咱们谁也不给谁带高帽,吃了饭就一起看地图。”
玉丽筝点头,站起身,将书案后墙上的帷幕拉开,现出一幅挂着的大地图,
这时两兄弟也吃好了早餐,娄飞婵进来将碗筷收拾,端了出去。
地图上,铁弗的土地,从西边哈泉,经河西河道一路往东,一直到最东边的海国济安,相当于在西虞头上罩了顶帽子。
在西虞西边,铁弗与山丹、正阳两国暗通款曲,想砍断西虞的右胳膊。
东边,铁弗推进到安田,在安田驻了军;打算进一步收服韶安军等五城,已经诱惑了杨焕宗,不过功亏一篑——元宇澈救出了杨焕祖,击败杨焕宗篡权阴谋。
好险!若铁弗得逞,收服韶安军之后,再收服南禺,从而将西虞与东边闽越、东越等国隔绝开来,砍断西虞左胳膊……
三人分析了一阵,都暗叹凶险万分:如果不是元宇澈出手,韶安军归附铁弗之后,南禺肯定积极主动贴上去要求归附。
“唉——”怀王长叹一声。
元宇澈和玉丽筝也沉默了。
好好一片海边藩地,曾经主动归附,朝廷居然不以为意。
怀王说:“我自从下武源,到永州,现今又来南禺,才觉得之前选择错了!”
元宇澈了解五哥,知道他说的是之前选择藏拙自保,就安慰说:“你也有苦衷。”
“很惭愧。”怀王说,“躲在后宫装聋作哑,不关心江山社稷,不为父皇分忧……”
元宇澈说:“我亦好不到哪里去。不出头,不争取,等到父皇托付才肯出动,以心系田园山水清高自许,何等自私虚伪!”
说着用夸赞的眼神看着玉丽筝。
怀王也说:“我们兄弟两个竟比不上县主,县主真正胸中有家国!”
玉丽筝最受不得夸赞,立即说:“怎好好的都检讨起来了?不是说谁也不给谁带高帽么?”
又说:“人都有个成长过程,且你们身份特殊,也不好过于出头露面;况且铁弗扩张也就这两年的事,之前没有警惕也是人之常情。”
怀王听了,心下略有宽慰。
玉丽筝想问问他开发无主海边的事,又觉得刚才兄弟俩已自愧不如,自己再多言恐怕不好。
元宇澈仿佛知道她的心思,就替她问:“五哥,开发无主海边一事进展如何?”
怀王凝视着墙上的地图,说:“一切按拟好的方案进行,湘桂漕运带领百姓踏踏实实做小半年了。”
第三日早上,铁榄宫正殿,正在谈判韶安军归附西虞事项,谈判成功则签订条约,上送西虞朝廷审核,审核通过后再举行盛大的归附仪式。
因为杨焕祖事先做好铺垫,估计谈判没有什么障碍。
怀王、元宇澈及二人僚属,都到铁榄宫正殿去了。
玉丽筝一个女流,肯定不宜出席这样的场合,就自作主张出去逛街。
为什么说“自作主张”呢?因为元宇澈去铁榄宫前一再叮咛她:“决不可私自外出,等订了条约,我自陪你到处走走。”
玉丽筝“嗯啊”应了几次,谁知一转身就当做耳边风了。
娄飞婵原来不支持筝妹妹外出的,玉丽筝在她耳边小声絮叨了一阵,没有见效,迈腿就走:“反正我就是要去逛街,你不同意我就自己去。”
“倔了你!”娄飞婵赶上两步,拖住她的手,“好了好了,我这就去找飞雪飞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