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所长突然说道：“对了，雾霭飔国的地质武器系统并没有其所吹嘘的那样可怕……”
“嗯……”欧阳一粟虽然惊了一下，没料到刘所长会继续讨论这种敏感话题，但也并不十分意外。
一则，欧阳一粟早就推测出了雾霭飔国地质武器系统的猫腻。
二则，他觉得，刘所长并非真正想要叛国，其本心还是爱国的，只是被黄元老所迫，无奈走上了叛国的道路。
不过，欧阳一粟丝毫没有想从刘所长那套问雾霭飔国地质武器系统机密的兴趣，所以，他没有接话。
基于他自己和刘所长的经历，他觉得这对谁都不好。
而且，刘所长也不应该这样，不管他爱国与否，现在是雾霭飔国收留的他，这是普通人做人的基本准则。
爱国对普通人而言，或许应该以不主动出卖国家信息为标准，而其他要求（例如，深入敌后、打探情报、英勇牺牲），似乎就太苛刻了。
刘所长也察觉到，欧阳一粟并不想聊雾霭飔国的地质武器系统，不过他还是继续道：
“欧阳啊，我知道你反感研发地质武器系统。”
“我也并不是想来展现我还有爱国情怀，这些跟我们普通人没什么关系。”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就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雾霭飔国的地质武器系统，有一多半都是吹嘘出来的，但是，星空国的地质武器系统，真是藏得很深，是那种非常危险的深！”
“嗯？”欧阳一粟对这倒来了些兴趣。
欧阳一粟一度怀疑星空国并没有地质武器系统，可又无法确定。
不管自己的怀疑正确与否，看来刘所长在雾霭飔国似乎得到了些情报信息。
听出欧阳一粟感兴趣，刘所长才接着往下说道：“最近，雾霭飔国高层和雾霭飔国地质武器系统专家都在猜测，星空国的地质武器系统，可能已经发展到可以实施地质气象联合攻击的水平了……”
“什么！？”欧阳一粟不禁惊讶加意外：“地质气象联合攻击！？”
刘所长：
“最近这一年，雾霭飔国的气候极端异常，千年一遇级别的暴雨冰冻极度频繁。”
“而且，以前罕见的巨型龙卷风，现在竟然也成了雾霭飔国的家常便饭。”
“更为诡异的是，很多地区的气温，经常莫名其妙地在正负五、六十度之间高速高频变化。”
“比如，早上还是冰天冻地的零下六十度，中午就急速飙升到零上六十度，下午太阳还没落山，却又骤降到零下六十度。”
“这些，新闻倒是有过报道，不过，这些和星空国的地质武器系统有什么关系呢？我看，倒更像是正常的自然现象。”欧阳一粟多少在明知故问。
其实，自雾霭飔国冬奥城的第一届世界地质武器科学家大会以后，全球的气候就特别异常。
虽然好几年前，全球气候就已经开始暴怒无常，但是，自冬奥城第一届世界地质武器科学家大会以后，尤为甚之。
世界各地的气象学家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理论假说，试图解释全球范围的异常气候现象，但是，好像都不着要领。
甚至有人推测，是地质武器实验导致了全球气候异常，引得世界报刊媒体一阵骚动，但是，主流科学家都对此猜测嗤之以鼻。
欧阳一粟对参与黄元老的地质武器系统研发工作的热忱不高，倒是对地质武器与全球气候之间的关系颇有兴致，自己得空就翻书上网，不亦乐乎。
刘所长：
“现在雾霭飔国的经济生产和社会生活，因为极端异常气候，已经到了全面崩溃的边缘！”
“今年雾霭飔国的农作物，几乎是彻底绝收，畜牧业也是一片哀嚎，全国性的大饥荒早就开始了。”
“现在，除了政府部门、军队和关键部门机构，依靠食物配给制勉强好过一点儿，普通民众已经快到要易子相食的地步了。”
“雾霭飔国的基础设系统，尤其是油气管线等系统，由于气温急速骤变，加上狂风暴雨冲击，几乎损毁了90%以上，雾霭飔国的普通经济生产已经彻底瘫痪了。”
“雾霭飔国政府现在也仅剩些许能力勉强保住国防工业了。”
欧阳一粟:“新闻报道说是极端气象灾害。”
刘所长：
“这不是气象灾害！”
“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期、这么大范围、这么高强度、这么好巧合的气象灾害发生过。”
“你知道有多巧合吗？”
“几乎每次气温急速骤变而导致基础设施系统结构材料的强度属性变得最脆弱时，马上就会就地发生一场雪暴、冰雹、冻雨、或者龙卷风，将已经变得最脆弱状态的基础设施系统的物理结构直接彻底摧毁，根本没有维护抢修的机会。”
“其实，欧阳啊，现在回头再看看群峡大坝溃坝灾难，你不觉得当时全国范围万年一遇的洪涝险情，也是星空国为了配合那196个地壳震动事件而精心策划的气象攻击吗？”
“你应该很清楚，群峡大坝溃坝灾难之后的研究分析表明，如果当时没有全国范围万年一遇的洪涝险情，那196个地壳震动事件根本不可能造成群峡大坝溃坝。”
欧阳一粟:“你这么说，倒是值得怀疑了。只是，地质武器系统到底是如何产生这些气象灾害的呢？”
虽然欧阳一粟自己私下早已在思考地质武器系统与极端气象灾害之间的联系，但是，他并不想说出来，主要还是因为当年被国家安全部门请进出的经历。
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刘所长有点儿不屑：
“你也是搞地质学研究工作的，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地震云、地震雨、地震雾等现象吗？”
“虽然不是科学的理论学说，但是，民间一直有讨论，地震发生前后，蕴藏在岩层地质结构中的巨大能量，可能会以振动辐射等形式释放一部分到大气中。”
“从而造成大气温度和气流运动的改变，最后就可能形成地震云、地震雨、和地震雾等现象。”
欧阳一粟:
“可是，地震云、地震雨、地震雾，这些现象都是伴随地震而发生。”
“我印象里，关于雾霭飔国的这些气象灾害的新闻报道中，都不曾提到过任何相关地震灾害发生。”
欧阳一粟说完就有点儿醒悟了，心里暗想：
造成雾霭飔国气象灾害的地壳震动事件，很可能与造成群峡大坝溃坝灾难的那196个地壳震动事件一样，也是在雾霭飔国气象灾害之前很久，发生于世界各地的人为地质爆破活动。
只是，由于现在大家都不清楚星空国利用地质武器系统制造气象灾害的机理过程是什么，所以，大家就无法分析到底是哪些人为地质爆破活动造成了雾霭飔国的气象灾害。
看来，星空国的地质武器系统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显然，刘所长也深有同感，不禁激动：
“这正是星空国地质武器系统深不可测的原因所在！”
“如果每次气象灾害都伴随地震灾害，那么，地质武器系统攻击的痕迹就太明显了。”
“那样的话，雾霭飔国早就跟星空国开战了！”
“正是因为星空国地质武器系统在发动气象攻击时的隐蔽性和欺骗性，雾霭飔国苦于一直找不到确凿证据，所以，现在才一直憋着窝囊气。”
“雾霭飔国地质武器系统的专家们现在普遍认为，星空国的地质武器系统可以在不引发地震的情况下，灵活控制能量在岩层地质结构中传播，并精准控制足够能量从岩层向大气中辐射。”
刘所长和雾霭飔国地质武器系统的专家们关于星空国制造地质气象联合攻击的原理猜测，不免让欧阳一粟略感失望（显然，他们仍旧思维定势于从雾霭飔国气象灾害当时当地的地质活动中寻找线索）。
不过，欧阳一粟并不想与刘所长深入讨论这个问题，于是简单应和道:“嗯，这也有点儿道理。”
其实，刘所长所说的，对欧阳一粟并不算什么新信息。
因为，欧阳一粟自己早就有过这样的思考。
他甚至自己私下尝试过研发相应的地质武器系统仿真模型。
但是，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人工智能算法，都无法调节好仿真模型的参数，使得精准控制足够能量从岩层向大气中辐射变为可能。
到目前为止，欧阳一粟的仿真模型研究似乎表明：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模型参数，能够精准控制足够能量从岩层向大气中辐射。
所以，既便欧阳一粟现在意识到，造成雾霭飔国气象灾害的人为地质爆破活动，可能在很久之前发生于世界各地，但是，欧阳一粟觉得，基于自己目前所设计的仿真模型，自己也分析不出相关细节。
刘所长变得黯然神伤：“欧阳啊，我预感事态会失控的……”刘所长欲言又止地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毁灭世界的人类大战可能真的不远了！”
欧阳一粟其实深有同感:“……我们都做了什么呢？……我们又能做点什么呢？”
身为一名科研工作者，看着自己参与的科研工作可能正在把人类社会带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却又无能为力，悲凉之感顿时从心底滕然而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