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扮演过“债”这种角色的人都知道，购物额度要比取现额度好批。
有了购物额度就要想办法寻找套县的办法，一些大平台上面套县相对简单，购买对应的充值卡通过卡密回收的这种方式就可以完成套县，这种渠道抽成最多5个点。
但是大平台也意味着高要求，负债率较高、征信比较花的债根本就拿不到大平台的购物额度，只能去那些小平台碰碰运气。
这些小平台通常没有充值卡出售，所以债们如果想要套县，就只能采用买入卖出这种最传统的方式。
在这些小平台上面，债这个群体最喜欢做的三种货品是黄金、数码产品和食用油。
因为这三样货品都十分好出手，可以在短期内完成回款。不过买入卖出这种方式套县弊端很明显，一般每单都要亏掉25个点左右。
也就是说，一个价值1000元的东西，通过这种套县方式最后到手只能拿到750元，还的时候却要还1000元的账单。
单纯从到手率来看，这种套县方式已经接近GP的砍头息，好在分期足够长，能让债有一个周转的空间。
不过事实上，每一个走到实物套县这个阶段的债，基本上都是经济状况极度恶劣的状态。所谓周转也只是债们在借出一笔又一笔的钱的时候进行的自我安慰。
从燕子的嘴里得知她已经走到了套县这一步，王一凡感觉自己的两个太阳穴都十分疼痛。
他想不明白，看起来清纯可爱的燕子为什么非要碰这些东西，现在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又是何苦。
“你要不和你爸妈借点？”
“我看了你的单子，今天是逾期的第二天，按照行业里的规矩，前三天只要你一直接电话，我们能联系的上你，就不会打联系人电话。”
“但是你如果还不上，到了第四天肯定要打联系人电话，而且还会爆通讯录。与其人尽皆知，不如止于你爸妈这里。”
王一凡试图劝着燕子先想办法把钱还上，经过昨天的培训，他甚深知催收公司的各种手段，绝对不是她这样一个女孩子能够应付的来的。
他担心，真的到了那一步的时候，燕子会扛不过去，那样的话整个人就都毁了。
燕子自嘲的笑了一下，她拿出了第二根烟，点燃说道：“他们不会借我的，而且如果他们知道我欠了这么多，只会把我赶出家门。”
“他们俩的钱，没有一分是留给女儿的，与其被他们嘲笑，我还不如去死...”
“王一凡，你也不要在这里装好人了，你们做催收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就像是疯狗一样，只想把人逼死。你如果劝说我还上这些钱，你是不是也能拿到提成？呵呵，算了吧。”
被误会的感觉，让王一凡的心里面十分烦躁，但他并不想做什么解释。
这个单子本来就是他们公司接下来的，想让燕子消除误也很难。看着打算破罐子破摔的燕子，王一凡咬了咬牙，开口问道：“你这个月还差多少？”
“什么？”
“差多少钱，你这个月还要还多少钱？”
王一凡的话，让燕子的心猛地一跳，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王一凡，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帮我还？”
“我帮你。”
王一凡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八千块我要一次性全部还上，另外这个月我还剩零零散散两千七百多块没还，加在一起超过一万了，你确定你能帮我还上？”
一万多！完了吹大了。
王一凡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那里面还有从家里拿的5400元钱。
犹豫了很久之后，他将自己仅剩的5400全都转给了燕子。
“我现在手里只有5400块，先转给你应急。这块手表我8320块买的，到我手里不到两个礼拜，正品行货，你明天自己找个地方卖了吧。”
“剩下的你自己再想想办法。”
看着微信里王一凡转过来的5400多块钱以及那块递过来的手表，燕子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
“以后不要再动不动就说死了，生活不易，或许我们每个人都在艰难的活着，但总有一天会熬过去。”
王一凡说完，慌忙转身离开了燕子的房间，他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疯了，他想在清醒之前赶紧离开。
燕子追上来，把手表和钱退还给张一凡，眼神里露出坚毅的神色。
这是偶像剧里面才会出现的桥段，现实世界里不可能发生。
在生存和面子之间，面子分文不值。
因为脑子一热，王一凡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燕子，走到公交站牌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手机里已经没有一分钱可以用。
就这样，上班的第二天，王一凡宣告破产。
他从4张银行卡里面凑出了35块8毛钱充进了微信零钱里面，这才勉强解决了公交车的车票钱以及6块钱的早饭钱。
老周今天依旧给了王一凡拿了一沓子死账单子。
他告诉王一凡，再打两天死账，就可以打活单子了。不过刚开始分配给新人的活单子额度不会太高，所以拿不到什么提成。
等业务熟练以后，公司才会放那些大单子给他打。
“不过小额度的单子也有小额度单子的好处，这些人普遍也就是欠了几百块左右，而且以刚毕业的大学生居多，稍微吓唬一下子就能催回来，如果打的勤奋一点，聚少成多一个月拿上个一两千块的提成并不难。”
王一凡的无责任底薪是3800元，加上一两千块的提成，一个月的收入已经接近6000元钱了。
这对于刚刚宣告破产的王一凡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谢谢周哥关照。”
王一凡起身从老周的手里面接过了那一沓子死账单子，表现的十分谦卑。
通过一天的观察王一凡已经意识到，虽然老周并不是哪个部门的主管，也不像是什么经理级的人物，但是却掌握了一项重要的权利：分单子。
红豆数据的催收单子基本上都是由老周来进行分配的，从昨天老周竟然能够把B级以上的单子误分到实习单子里面来看，老周对这些单子的分配有着比较大的自由性。
单子是什么？对于催收员来说，单子就是钱。
王一凡深知和老周打好关系，肯定对自己没坏处。没准哪一天老周看自己顺眼了就会在自己的单子里面塞上一两张稍微优质点的资料，那简直就是送上门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