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怎么会是她？”
靠，上班第一天就要催收女邻居？这我特么怎么开口。
王一凡拿着手里的单子，另一只手抓着电话筒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面，却是怎么都按不下去那第一个阿拉伯数字。
就在王一凡的心里面正自天人交战的时候，先前已经离开的老周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王一凡，他连忙说到：“一凡，我刚刚给你的单子呢？你都打过了吗？”
一边说着，老周一边站到王一凡的工位旁，正巧看见了他拿在手里的那张单子，连忙抢了过去解释道：“吓死我了，看样子你还没打。”
“这一个债是新单子里面的，我刚刚给你分单子的时候没注意看。”
催收公司的单子分配，直接关乎着业绩产出，所以在管理上非常的严格。
按照红豆数据的划分，这些催收员被分成了ABCD四个等级，等级越高能够分到的资源也就越好。
而王一凡现在连D级催收员都算不上，他只是一个实习生。
“啊...怪不得我看这张单子上面记载的资料这么详细，这个我确实还没有来得及打，周哥拿走吧。”
王一凡并没有因为失去一个高质量的单子而心生沮丧，反而因为老周拿走那张关于燕子的单子而感到如释重负。
他在心里面思索着，到底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燕子，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心里面揣着事，整个下午王一凡的工作效率都很一般，只打了40个电话。
好在他还是一个新人，在老周的眼里，一天打了90个电话的新人已经很不错了。
回到了住处，王一凡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燕子那间屋子的房门门口，想要听一听里面有没有人在。
碰巧的是，这时候燕子刚好从里面开门走了出来。
尴尬的场面让空气瞬间凝固，看到侧着耳朵贴在自己胸前不过2厘米处的王一凡，她大声的尖叫了起来。
“流氓！变态！”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不在家。”王一凡无力的解释着。
“所以你就是变态！”燕子丝毫不听王一凡的解释，作势就要拿出手机报警。
王一凡被燕子的这个举动吓得一个激灵，如果燕子真的报了警，即便最后证明自己真的是清白的，那他的名声在整个群租房里面都得臭掉。
情急之下，他咬牙说到：“燕子，你为什么欠了那么多的网贷？”
“嗯？”听到王一凡的话，燕子的脸色瞬间僵硬，她语气生硬的说到：“你是怎么知道的？就因为那500块钱，你竟然调查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卑微的一面，他们不希望别人看到。
王一凡能够理解燕子此时的心情。
想到昨晚燕子蹲在地上哭泣的场景，就像是风雨泥泞里的蔷薇花一样。他突然头脑一热抓住了燕子的手腕。
在燕子吃惊的目光中，王一凡拉着她进了她的房间，随后反锁了房门。
“你要干什么？！王一凡，你为了那五百块钱还想入室抢劫不成？”
燕子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她哆哆嗦嗦的摸着自己身上的口袋，紧张的看着王一凡说道：“我现在真的是没钱，你也知道了，我欠了外面很多钱，你让我怎么办？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钱来！”
背靠着衣柜，燕子仰着头想要忍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无声的痛哭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王一凡见燕子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忙向她解释道：“燕子，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来要钱的。那个...我不是刚刚找了一份工作，是在催收公司上班...我今天看到了写着你名字的一份催收单...八千，是不是。”
听到王一凡的话，燕子整个人顿时愣在了那里。
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她不敢相信。
但是最近她确实接了很多催收公司的电话，而且王一凡所说的欠款数额也和她欠的其中一份网贷对得上数。
“姓名，电话，连详细的居住地址都清清楚楚，燕子，我没骗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我微信上的工作群，我真的在那家公司。”
燕子脸上的表情，王一凡看在眼里。他心里明白，燕子这是已经开始相信他所说的话了。
“对...八千。你看到的,应该就是那一笔八千的。现在他们让我一次性还清。”
神色缓和下来的燕子，用衣服袖子擦了两把眼泪。
她靠着衣柜，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放着的皮包里面拿出了一盒烟十分自然的点燃了。“王一凡，你吸烟不？”
“我不会，谢谢。”
燕子点了点头，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烟后，她面色平静的向王一凡说到：“你见到的那八千，只是我多笔欠款里面其中的一笔。”
“3年前，我在网上借了第一笔钱，一共3000块，分了12期。一期还不到300块钱。那时候我感觉来钱太容易了。”
“网贷这种事，有了第一笔，就会有第二笔，第三笔。在没有崩盘前，你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到底欠了多少钱。”
“刚开始只是想买东西，到了后来就变成了以贷养贷，拆了东墙补西墙。资质好的时候，一个月下四五千，到了后面大数据风控后，几乎什么都下不了。”
“我没碰过高泡，但是做过套县。套县23个点。”
“到了最后彻底崩盘，自己算了算一共欠了10多万，本金。”
“算上利息什么的，多的时候，一个月就要还差不多两万块。我这几个月东拼西凑，陆陆续续的还到了每个月5000多，但是现在我真的还不上了。”
“活着，真没意思。”
烟雾笼罩下的燕子说的每一个字都十分平静，但是听到王一凡的耳朵里却是胆颤心惊。
如果把“债”这个群体看作是病人的话，走到了套县这一步等于是到了晚期。
这里说的套县，并不是我们平时看到的那种信用卡套县，而是购物额度套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