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遛狗
“你们快要开学了吧？”沈忘尘看着她没话找话地尬聊。
“嗯，下周一。这个周末家长来报到。”把孩子们的小床铺好，然后第二天小朋友只要背着小书包来上学就成了，学校里的餐饮器具都会提前消毒，教室里也已经打扫干净。
沈忘尘想起来当初错拿的笔记本，上面写的是幼儿园中班观察日记，“那这个学期你带的是大班的孩子了。”
沈瑜倒是没想那么多，自然而然地应声：“嗯，他们一天天长大，很快的。”几天不见似乎就能长高许多，见证时间的流逝的莫过于长大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
沈忘尘似乎看到了一个个小萝卜头围着她喊老师：“这下你就能轻松些了，大班的孩子总比小班中班好带些，会听老师和大人的话了。”
沈瑜倒是不这么想：“小班的孩子年纪小，对外面的世界懵懵懂懂，他们害怕陌生的地方，在幼儿园里颤颤巍巍的走着跑着；中班的孩子长大了些，知道学校是个安全的地方，胆子也大了许多，会和朋友们愉快地玩耍，认真地完成老师的作业，老师说什么他们都听。”
沈忘尘耐心地听她说着，将她拉过来靠近自己，这个时间点像他们一样绕着跑道散步的人很多，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冲散。
沈瑜顺着他的力道走向他，不知不觉狗绳就到了他的手上，哈士奇似乎对他放下了防备，懒懒的打着哈欠，东嗅嗅西闻闻，慢悠悠地走在他们跟前开路。
“大班的孩子就不一样了，他们大部分五六岁，开始有了自己的小注意，会在睡觉的时候掰手指玩，和边上的小朋友说悄悄话，上课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做自己才懂的小动作，甚至故意跑来跑去，吸引老师和其他小朋友的注意。”沈瑜虽然工作才一两年，但是实习的时候见过这样的孩子，顽皮地跑到教室外，让生活老师追着他跑，喊他也不搭理。
这种孩子真的很让人头疼，讲道理他不听，说好话他哈哈笑，许诺他听话就给他好吃的，他也浑不在意，带班的老师和家长沟通了也没有作用，家长带回去好说歹说，送到学校又是一个淘气包马小跳，而班上的孩子有样学样，吵吵闹闹。
沈忘尘没有想到人间的孩子是这般活泼的，他在冥府时看到的大多是安静沉默的灵魂，偶有歇斯底里怒吼的厉鬼被阴帅押回来时挣扎咆哮，也很快就被制服，该走轮回道的排队，该下地狱的下狱，是非功过都详细地记录在功德簿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还以为老师对学生来说都有天然的权威和压迫感呢。”老师一个眼神过去，学生就自觉闭上了嘴。
“有的，那是有经验的老师，她们学会了把握学生的心理，知道了掌控大局的方法，加上多年的工作经验以及做了妈妈后自带的气质，”沈瑜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让他联想到了百香果，“孩子都很精明的，他们或许看不出来年轻女子和妈妈的不同，但是他们一下就能察觉到类似妈妈的气质，对她们产生天然的畏惧。”
“我还以为老师都是以理服人的。”沈忘尘想象着她板着脸唬孩子的模样。
“老师是以理服人的，可是真正做到那样的大多是在他们上了小学之后，”幼儿园的教育目标之一就是教会小朋友遵守规则，懂得规则的重要性：“在他们还小的时候与他们说道理是不行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对老师心生畏惧，当然我说的不是武力镇压，体罚孩子是万万不能的。”
沈忘尘牵引着狗绳，它似乎看到了心仪的狗狗，一个劲地想往边上走，偏偏个子又大，若是牵它的是沈瑜，怕是真拉不住它，调皮的很。“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你们的工作，看着轻松只要陪孩子玩闹就好，实则要付出很多心力。”
沈瑜眼睛一亮，对他的领悟力非常满意：“是的，我们的工作是不累，可是心累，全是精神力的损耗。”一刻不停地盯着这些孩子，在他们还没有学会保护自己时保护他们，陪他们一起快乐长大，帮助他们更好地进入小学……
“和你相比我的工作轻松多了。”其实他也算是走了后门，按照正常的流程得图书馆学专业毕业情报学档案学或者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报考，非正规流程就是变成大学职工的家属，最好是教授或者高一些级别的行政人员的家属，然后让学校安置工作。
沈忘尘则相对特殊，他是冥府派来的公职人员（对外一律称是公职），与俗世的特殊管理局有些渊源，学校也给予了一些特殊的优待。特殊管理局专门负责办理一些灵异的案件，凡是扑朔迷离处理不了的案子最后都会移交管理局，鲜少为人所知。
逛了两圈之后天色肉眼可见地暗了几分，看了一眼手腕间的手表，时钟也晃悠悠地来到了八点附近的位置，广场上的人少了些，沈忘尘找到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拉着她坐下来。
冷却的夜风吹拂着脸庞，带走了汗水，留下了潮腻，随意拄着下巴看着老人孩子相携而去，可以想象他们到家换了拖鞋，将手上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信步走到厨房倒水喝，孩子们笑着跑到冰箱边打开柜门和抽屉翻找着喜欢的冰棍，却被专心看青春偶像剧的妈妈骂了几声，委屈地放下它，乖乖端着小杯子喝水。
如果一直这样吹夜风，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沈瑜娇小的脸就在他的侧边触手可及，柔软的小手抚摸着哈士奇背上的毛，狗狗舒服地把大大的脑袋搭在她的大腿上，时不时冲她撒个娇，琉璃般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惹得她忍不住轻点它的脑袋。沈忘尘只要微微一靠便能触碰到她精致的头骨，软颅、咽颅、膜颅，带着江南的秀美。
他咽了一下唾沫，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我们回去吧，再坐下去就真的快把蚊子喂饱了。”
沈瑜倒没觉得有蚊子咬她，看了下手机已经八点，她最近在追的电视剧每周更新六集，回去刚好能看到热乎的剧。“好，来，”她牵起了狗绳，“宝贝站起来，我们回去啦，去看看奶奶回来了没有。”
沈忘尘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边上，听着她和哈士奇絮叨：“如果奶奶没回来你就和我回家好不好……”他在心里默默说了个‘好’。
走到沈瑜住的那栋楼下时，她看了一眼一楼的窗户，里面漆黑一片，看来奶奶还没回来，她拍了拍哈士奇的脑袋，对沈忘尘说：“你先回去吧，我带它上去。”
沈忘尘摇头。
她只好牵着狗绳和哈士奇一起上楼。
沈忘尘看她走上楼梯，直到属于她的那盏灯亮起才离开。
开了家门的沈瑜换好鞋抱着它的小脑袋撸毛：“你说他是不是一个很好的人？”哈士奇没有回答她，只用毛茸茸的脑袋顶了顶她的下巴，痒的她咯咯咯笑。
“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