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一个人带着多多来的。曹睿不能参加，他要回父母家里吃年夜饭，也不能带苏雅回家，为此他很抱歉。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苏雅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兴致也不是很高。好在她一直就是一个讲究的人，只要出门就一定衣着鲜亮，妆容整洁。
张小蔓还是那一套随意的行头，风风火火地拎着一个大冰盒进来，叫着：“关老板，这是我妈给咱准备的饺子，还冒着凉气呢！快放冰箱里，咱们晚上吃。”后面跟着小蔓的母亲和乐乐，老太太穿着一身玫瑰红色的旗袍，嵌珠小皮鞋，做了头发，化了妆。
关观接过冰盒吩咐伙计去冰起来，皱着眉看了小蔓一眼说：“大过年的你也不打扮打扮，阿姨都比你讲究。”
“我擦口红和粉底了，你闻闻可香啦！”张小蔓笑着把脸凑过去，关观嫌弃地躲开。
在关观的火锅店里肯定是吃火锅，所有的菜品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大家围坐在一起，互相给孩子派了红包便开始吃饭。
曹睿怕苏雅胡思乱想，一有空就和她聊微信。两人不方便用语音，只能打字，曹睿认识的中文有限，苏雅的英文也不好，两人借助翻译软件倒也聊得很开心。聊累了，就互发表情包，也很有意思。
小蔓见苏雅一直满脸含春地玩手机，好奇地问：“苏雅，你跟谁聊天呢？”
“和我爸爸聊天。”多多回答。
小蔓皱着眉头说：“怎么，你和你那个渣男前夫还藕断丝连呢？”
“是曹睿爸爸。”多多又回答。
张小蔓惊诧地说：“我这才回国几个星期，错过了那么多大事呢？你和曹睿已经定下来了？”
“没有。多多以后不许瞎叫。”苏雅红着脸说，说完便给曹睿发信息：“我要吃饭了，先不跟你聊了。”
小蔓母亲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从若和Helen笑着说：“这姑娘就是上次到我家吃饺子的那个吧？你和小若相处得还挺好的。女人家一个人都很挺不容易，互相照顾着挺好。我看小若现在气色好了很多。”
Helen甜甜一笑说：“小若人很好，她很照顾我的，我们住在一个房子里就像一家人一样。萱萱现在是我的干女儿。”
小蔓母亲看着萱萱，这娇俏的小人儿就像画里的天使，正在吃一块红糖糍粑，越看越讨人喜欢。老太太笑着开玩笑说：“萱萱越长越漂亮，不如跟我家乐乐订个娃娃亲怎么样？”
从若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笑了笑说：“好啊。”
Helen却当了真，下意识地握住了从若的手说：“萱萱还那么小，怎么可以决定这样的事？”
张小蔓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她们之间的互动，笑了笑说：“我可不敢想这么美的事。乐乐长大了，只要他能给我带个女孩子回来，不管她黑的白的，只要是个女的，能给我生个孙子孙女就好。怕就怕他到时候给我带个男朋友回来。”
“小蔓，当着孩子的面，你别瞎说。”苏雅轻轻地责备。
“小蔓这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关观接口说，“我最近看了一个LGBT的帖子，听说在维省的教育属已经讨论要在学校里开展性别认知教育，鼓励学生自我认知性别。还说人类的性别其实不止是男性和女性两种，还有很多种。比方说，本来是男性自我认知也是男性，本来是男性但自我认知是女性的，本来是女性自我认知是女性，本来是女性但自我认知是男性，男性经过变性成为女性而且自我认知也是女性的，男性经过变性成为女性但自我认知还是男性的，还有很多，反正罗列出来大概有好几十种性别。总结起来就是无论生理上是男是女都不算数，你觉得你是男的你就是男的，你觉得你是女的你就是女的。性别认知根本无需尊重客观事实，完全由主观意愿决定。这不就乱套了吗！你说提出这条议案的人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是被僵尸吃掉了！”乐乐插嘴说。
“说得好，被僵尸吃了！”关观笑着说。
“听说教育属里有很多同性恋，或许那种人就是希望模糊性别。”苏雅说。
从若有些不自在地偷偷看了看Helen，只见她低着头垂着眼，仔细地给萱萱剥着虾。从若忍不住伸手在她背上轻抚一下安慰。
“小若，你说咱们学校会不会给孩子开这样的课？咱们得投票反对啊！”关观对从若说。
从若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想去个洗手间，在哪边？”
“我带你去。”张小蔓也不管从若愿不愿意，拉着她的手走出包厢。
上好洗手间，两人洗手的时候，小蔓问：“你和她在一起了？”
从若被她问得有些尴尬，吞吞吐吐地说：“小蔓姐，我们，我们没有，只是她真的很照顾我，为我付出很多，我不能伤害她。”
小蔓抽了张纸擦干手，看着从若。她突然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伸手摸了摸从若的头发说：“你现在就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样漂亮。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这么漂亮了。只要你过得好，觉得幸福，怎么样都行，别管别人怎么看。只是别委屈了自己。”说着便落下一滴眼泪。
张小蔓的泪珠子可是很金贵的，轻易不会在人前掉落。从若也红了眼眶，连忙伸手替她擦眼泪，一边轻轻唤着：“小蔓姐……”
“好了，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你朋友要着急了。”小蔓收了眼泪笑笑说。
两人回到包厢，一开门就碰上Helen望向门口焦急的眼神，她看到从若眼睛红红的，眸色里满是担心。“你不要紧吧？”Helen小声问从若。从若微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事。
关观看到人到齐了，举杯说：“来来来，让我们一起祝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
小蔓笑着揶揄：“你都换了护照了，你的祖国指的是中国还是澳大利亚？”
“不都一样吗？就是娘家和婆家的关系，女儿嫁得再远也忘不了娘家啊！”不出国是无法体会华侨对祖国的热爱，盼望着祖国繁荣富强，就如同嫁出去的女儿，有强大的娘家，婆家就不敢小看你！
大家应和着小饮了一圈。张小蔓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说：“我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话说的是，你说你们这个丫头都该好好找个对象了！”小蔓母亲笑着应和着。
苏雅看了看手机，曹睿又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心中暗暗甜蜜。关观鼻子酸酸的，她抽了抽鼻子，假装是火锅里的水气冲了眼睛。从若埋头吃着刚滚过的龙虾尾，不敢去看身边的Helen，没有一个人回应老太太的话。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吃得有一点尴尬了，还好有孩子们的嬉笑声。
吃好饭，大家各自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