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奚伸手去拿：“别动。”音色清脆。
下意识的抓住玄奚的手腕，视线上移，对上他的脸，欣慰似的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
“主人，我们玩游戏吧。”眼里透着期待，十分诚恳说道。
听他这话，玄奚微微一怔。
“玩什么。”
“嗯……”晟思索一会儿，继续说：“你跑，我抓你，抓到就挠你痒痒，怎么样？”
玄奚觉得幼稚，并不想陪他玩儿。
“那你抓我？”换个方式问。
见他不说话，晟把头靠在他肩上，轻轻晃动他的肩膀娇嗔道：“主人～玩嘛～玩嘛～你好久都没陪我玩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玄奚。
玄奚拗不过他，这一万五千年来，只要他一撒娇，玄奚就抗拒不了他的请求。
两人在花海中你追我赶，跑过的地方都会惊起地上的花瓣，海天一色，夕阳照在两人脸上，爽朗的笑声传遍整个花海，相当养眼。
围着大花树转来转去，东躲一下西躲一下。像两个未及笄的孩童，不亦乐乎。远远望去只见两个人在花海中奔跑，显得浪漫又无邪。
跑累了，躺在花海中。
突然转身面对着玄奚，往上挪动，爬上他胸膛，双手撑在他膛上，托着下巴，两只脚翘起，不停的晃动，他觉得心情特别高兴愉悦。
他坐起身子摸索了一番，从腰间掏出一颗白色大小同小指一般的虎牙。
拿着虎牙在玄奚面前晃悠。
“这是…？”
“这是我幼时换牙，掉下的虎牙。”说着重新趴到玄奚膛上。
“送给主人，在虎族传说里，要把虎牙送给最喜欢的人，还能护佑一生平安，只此这一颗哦～”
虎牙用金丝线串着，晟说完就要系在玄奚脖子上。
玄奚用手遮挡道：“我本就是神，何须身外之物护佑。”
“那就…保佑我和主人永远～不分开！”说着双手合十，虔诚的许起愿来。
“怎么老说永远？”
“因为晟真的～真的～想永永远远～和主人在一起啊～”
“快戴上，晚了不灵了。”伸手将虎牙系在他脖颈上，玄奚摸了摸虎牙，手感极好光洁冰凉，没有凹凸面，月牙形状。
晟趁给他系上项链的空隙，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发出“啵”的声音。
花瓣飘飘悠悠的落在两人身上，天色渐渐黯淡，远处有绿蓝交加的光影。
玄奚朝着他所望方向看去，道：“那是极光。”手抚摸着他的发顶，像哄三岁孩童那样。
“真好看。”
“确实。”
晟借着淡淡的月光看了看玄奚的脸庞，起身，玄奚不解的看着他。
他站着，将一只手伸朝玄奚，像是对他发出邀请，含情脉脉道的望着他。
玄奚鬼使神差的将手搭上。
两人在月光中相拥共舞，极光为背景，身姿轻盈，飞翔在花海上空，冲破天际似的快飞，又脱手，缓慢下来，将玄奚拥入怀中，转圈，在空中肆意翱翔，气氛暧昧温馨到极点。
玄奚抓了一缕透着萤绿光的极光，施法放进锁骨间戴着的虎牙上，只见洁白无瑕的虎牙透出荧光，变的更加夺目出彩。
“你既送了我如此珍贵之物那你想要什么？”玄奚摸着颈间的虎牙问道。
停顿了许久，晟从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自由。”
“除了自由。”玄奚沉声道，刚才还是极其欢愉的气氛极速降到冰点。
沉默许久。
玄奚不做反应，冷声道：“回吧，不早了。”
“玄奚玄奚…”睡梦中耳边传来呼唤声，缓缓睁开了眼，此时他已经睡在床榻上，看见眼前人是晟，手不自觉的摸上锁骨间的虎牙，莫名觉得他和记忆中那人没有一丝相像。
身上捆绑的捆仙索也在昏睡中被晟解开，玄奚嘴唇丰润，白皙的皮肤上泛着薄红，透着憔悴，有种脆弱易折的美感，更透着几分深入骨髓的禁欲清冷感。
他还并未从那场残暴中缓过神来，心头还是隐隐作痛，整个人有些迟钝。
一只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瓷瓶，递到玄奚面前，他疑虑看向晟。
“这是桑都果炼制而成的，能让你一月内无法使用法术，不能动用灵力，吃了吧。”态度不是在告知他而是在要求必须这么做。
“啪！”
清脆的掌声响彻在静谧的屋内。
玄奚拍开他的手，一双猫瞳般的眼睛充满恨意，毫不掩饰的瞪着他。
晟不禁错愕的看向玄奚，竟一时觉得有些恍惚，侧脸被扇的火辣辣的疼，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呆愣了两秒。
他直起身子，原本平静的面容上浮起愤怒，一把掐住玄奚的下颚，指尖用力捏开了他的嘴，一手拨开瓶塞，强硬的将桑都果汁液灌进他口腔中。
“咳咳”的咳嗽声，玄奚被呛的喉咙发痒难受，轻咳几下依然没有得到缓解，银白发丝垂落在枕边，多了些落魄之相。
晟想起初见玄奚时，他那样神采奕奕，光辉照人，像天地之间的救世主一样。
和现在比起来确实变化很大。
看着玄奚这般难受模样，他垂眸眼神温和的看着玄奚，语气却还是冰冷异常说：“往后每隔一月我都会给你桑都果。”
“你是在报复我从前将你束缚在天宫吗。”音色微颤，面露疲惫，五官清俊含雅，眼底眨一层淡淡的薄凉。
“是。”
虽然晟现在封印被解开，拥有了原有的灵力，却还是不敌玄奚，心有忌惮，从药王那讨了桑都果。
他身段修长站立在榻边，紧接着，手抚上玄奚的发顶，安慰似的将他的头扣在自己腹上，面颊紧贴腹部，神色冷冽，嗓音森冷道：“我会掠杀每一个想把你抢走的人，像他一样。”
玄奚清楚的知道他口中说的“他”是小白。
此刻明明长着一双漂亮耀眼的星眸里面却盛满了无助和悲怆，事到如今，不管再多说什么，也无法挽回了。
玄奚嘴里慢慢吐出“你杀了我吧。”
晟听见此话，流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而那深邃的眼眸中，能窥见掩藏在眼神后的悲愤。
他冲着玄奚厉声道：“他死了，你也巴不得随他而去了是么，我偏不让你得意，我要你一直活着，日复一日的折磨你！”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他连尾音都在颤抖。
玄奚对他的态度并没有感到诧异，在他的认知里，晟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一次次恶言相向，做了足以让他怀恨一生的事情，恨极了自己。
犬北有恶兽，知人言语，擅蛊人心，虎生双翼，是为穷奇。壮如牛，声似疯狗，性情凶狠，拥有百毒不侵之身，是西方天帝少昊的后代，与人争执总是把正义有礼的一方吃掉，因毁信恶忠，被流放迁于四裔。
玄奚上神——长有鹿形犄角人身，银白青丝垂至腰间，衣不蔽体，只一肩披帛遮挡左肩。身后金光环形围绕加身，步步生祥云，知晓天地之事的天界上神，原身为白鹿。
天弃山。
穷奇作恶，肆意食人，喜从头食之，百姓苦不堪言，随意施法，爆发洪灾，吐火燃烧密林村落，玄奚上神前去捉拿。
经三天三夜搏斗，穷奇败落，封印法术，打回原形，玄奚上神赐名为——晟。
晟，光明，仁慈之意。
“穷奇，你乃天生神骨，堕落凡间，本座必会除你恶骨，予你重拾仙骨，识善恶，辨明理，从今往后你便是本座座下灵兽，本座就是你的主人。”
“忘记穷奇，你叫晟。”音色利落沉稳，一股强大气场似乎压制着一切般。
想起自己当时收服穷奇做灵兽时是怀着多么神圣的心态，居然妄图改变他，给了他新的身份，现在却觉得可笑。
癫狂了一样，持续的笑着，笑中更多的是心酸，逐渐变的哽咽起来，直至发不出声。
晟看着他心里也觉得难受，像上百万只白蚁爬在自己心脏上咬食一样，一字一顿道：“玄奚，我不欠你的，是你先违背了承诺，做不到的就别轻易许诺。”
“是，都是我的错…”玄奚有气无力应道。
“茫茫血池三百年，我饱受炼化之苦，我一直在等你，可你为什么从未来看过我一眼？”
他被扣上沉重枷锁，锁链牢牢紧锁手脚，在暗无天日的昏暗中受尽折磨苦楚，可他还是不死，因为他在等自己的主人。
继续咬牙说道：“玄奚，你伪善。”
想来自己也不过是他难舍之人的替身，若不是自己和小白相像，他当初也不会留住自己的性命，收一只恶兽作为灵宠，枉费自己当初费尽心思讨他欢心，甚至能为之付出一切，到头来他也只不过是别的都替身罢了，顿时觉得心如刀绞，气极反笑。
此刻的晟像是疯魔了的恶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