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宗地牢,光线昏暗,一个小小的窗口透进微弱光线,木桩做成的十字架,玄奚被铁链牢牢锁住手脚。
白玉发冠掉落在地面上,发簪断裂,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地面翻滚了几圈,头发披肩散落,显得十分落魄,没有了以前的光彩,他眼神无神,痴痴的看着那一口小小的窗。
蓦地看守在地劳牢外的魔兽双双倒地,是小白来救他了。
他使尽灵力的想解开锁在玄奚手腕的铁锁却怎么也解不开。
“算了,你快走,去找人来救我。”玄奚正视着着急忙慌想要救自己的小白。
此话一出,晟就从转角处出现,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谁给你的狗胆儿,敢来我的地盘强抢人。”说完三四个魔兽将小白团团围住。
小白以一敌四还是败了下来。
魔宗山门。
黑压压的闪电撕扯着乌云,令人胆颤心慌,雷声轰鸣,风雨交加。
天色黑暗,一轮圆月悬挂在一棵高大枯树半空,倒映在地面犹如一只恶魔张牙舞爪,几只乌鸦站在枝丫上相互梳理毛发,又侧头打量地面几眼,猛的不知被什么惊吓,扑翅而去,透露着诡异而又神秘的感觉。
本应生长在冥界的彼岸花却大片大片的铺在高高的山门外,肆意生长,殷红的犹如地狱红莲,像添了几分生机。
但魔宗山门内更是沉闷阴郁的气氛,压的人喘不过气。
一干魔兽围站在大殿内,正中央华丽的宝座上,晟一手扶在雕刻成虎形,用红色宝石镶嵌眼睛做点缀的扶手上,审视着面前的人。
而旁边还站立着一人,是玄奚上神,他微微低着头,眉目清秀,俊美异常,宛若天神,身上缠绕着一条金绳,足足绑了五圈,使他难以动弹。
大殿中跪坐着一人,身后两人魔兽紧紧擒住他的双肩,已是落魄姿态,身上许多新鲜伤痕。
坐在宝座上的晟,打量着眼前这个胆大妄为,欲带走玄奚的人,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嘴唇微不可察的抿了一下。
开口说:“正好,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低沉的嗓音好像地狱爬出的魔鬼。
瞟了站在旁边的玄奚一眼,他嘴巴一张一合,像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晟伸出大掌,一把将他拉过,坐在自己双腿上,下巴被冰凉的手指捏住,力度稍大,玄奚白皙的下巴多了两道红印。
玄奚虽觉疼痛,还是尽量保持镇定说道:“你干什么!”
晟缓缓勾起一边嘴角,狭长的的眸子又暗淡了一些,但手上的力度却放松了一些。
音色不算温和,还带着些玩味“慌什么?”
又强势的吻上了玄奚的唇,只停留一秒,便被玄奚扭头躲过,双手被捆仙锁捆绑,法力也无法施展。
“畜生!畜生…”跪坐的宝座下的俘虏,神色幽怨喊道。
三人似乎都各怀心思。
空气逐渐安静下来,晟冷漠的轻笑声中又带着讥讽,阴翳冷酷的眼神盯着跪坐在地上的男人。
忽地,抬手示意自己手下魔兽动手。
玄奚惊恐的从他腿上坐起,眼神中透露着,关切,忧心,和抗拒。
眼看魔兽们个个面目丑陋,魔爪伸向跪坐在地的男人,玄奚正要走向他时,却被身后的晟紧紧攥住手臂,任他怎么挣脱也挣不开。
本就深邃的面孔顿时变得狰狞起来,眼眸微颤,嗓音更是狠戾“只要他死,从今往后你眼里看到的就只是我!他必须死。”
玄奚转身用唯一还能灵活动弹的手抓住晟的衣衫一角奋力撕扯着,幽深的蓝瞳里透出彻骨的悲伤绝望,低沉的声音说道:“算我求你,别杀他。”
晟冷哼一声,犀利眸光好似冰锥,恶狠狠的看着他,好似利刃一要锋芒毕露“高高在上的玄奚上神居然也会求人,想必也是你此生第一次求人吧。”
玄奚愣了一下。
一想到他居然为了别人求自己,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起,簇簇高升,晟魔性翻涌,眸里透出赤红,声音钪锵有力吼道:“动手!”
玄奚侧头看向跪坐男人的方向,瞳孔放大,觉得心如刀绞,五六魔兽将男人团团围住,张开血口獠牙向他扑去,眼看着左肩被活生生撕咬下一处血肉,他疼的发出了声,疼的他仰天咆哮着,他痛苦的啼哭哀号着,经受着撕心裂肺摧心剖肝之痛,尖厉而嘶哑的哭声是那么苦涩,似山崩,似海啸,悲凉的声音贯彻整个魔宗。
玄奚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的腿软跌坐在地,用最后的力气撕扯晟脚边的衣角,乞求似的低吼着“他做错了什么,放了他,住手…住手…”
晟不看他,目光直视着那极其残忍的画面,看着眼下被分食的男人,像野兽盯着猎物一般,让人脊背发凉。
感觉到脚边人没了动静,眼神中稍带着木纳看向玄奚,见他扭头不看向正被魔兽分食的男人,缓慢蹲下身子,抹去了他脸上的泪珠又狠狠掐住他的后颈,迫使他看着那残忍画面。
“你看啊,我要你看着他死,你凭什么不看!”咆哮浑厚的嗓音,像空幽山谷中的撞响钟声,直击人心。
有棱有角,眉目如星,双瞳如无底深渊的面庞上此刻更多的是凶狠残暴。
玄奚眼看着眼前的人被吞食没了生气,哽咽着“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的。”低下头几乎快要贴近冰冷的地面,嘴唇发白,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沙哑着声音道。
他举步维艰的爬起,蹒跚着脚步走向男人的残骸,被魔兽啃食的连一丝血渍都不剩,只剩下碌碌的白骨。
睁开束缚,走近那堆白骨。
“哐”的一声,玄奚双膝盖重重跪在地上,发出声响,嘴里喃喃着:“小白…小白。”
晟朝他走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冰冷“你就那么舍不下他。”神情自若言语中却能听出不甘。
“小白…小白…都是我的错。”玄奚自言自语着,深陷在愧疚和自责中,痛苦低吟着。
蓦地,晟像发了狠似的,躯身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至一旁,掌中出现明火烈焰,朝着尸骨燃烧,表情扭曲又暴怒道:“我连他的骨灰都不会留给你!”
“啊——!”悲痛欲绝使得心脉堵塞,血液逆流而上玄奚口中呕出一口鲜血,四溅在自己冰蓝绸缎的衣物上,显得格外突兀,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手不停的颤抖,脑子一片空白,周围死寂。
眼看着白骨被燃成灰烬,晟起手一挥,连骨灰也随风散去,没留下一丝残存,像他根本不曾存在,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晟阴郁的在他耳边沉声说道:“他终于彻底消失了,主人,我们回吧”长舒一口气,像是摆脱了什么似的,一只手掌抚上他的下颚,拇指轻轻替他擦拭流至下巴的血迹,可似乎并未见血迹减少,反倒看似更多了。
玄奚瞳孔空洞无神,整个人宛如陷入深海,漆黑厚重的海水重重压在他身上,他好像能感觉到血从自己身体喷涌而出,骨骼和血肉被一起碾碎,像一个失了魂的人偶………
缓缓闭上眼睛,沉入无尽的黑暗。
半梦半醒之际玄奚想起还在天宫时,晟还是那只纯真乖巧的灵兽,如梦幻泡影般的回忆浮现在脑海中…
天界幻海花城。
大片花形似昙的醉心花在地表呈涟漪状铺展开来,一棵巨大花树卓立其间,蓝白色树冠有着遮天蔽日之势,与荫蔚下飘零的轻柔花雨形成微妙对比,放眼望去,更兼有海天一线的壮阔远景。
玄奚上神,步踏祥云行走在花海中,身后一只雪白灵兽在后面东躲西藏,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玄奚轻笑一声,转身说道:“不是叫你待在殿中,为何又跟着出来?”声音犹如清风一般温柔细腻。
灵兽唯唯诺诺从树后探出脑袋,逐步化成人形,走到玄奚面前。
“不管主人走到哪里,我都会永远跟着主人的。”
叹息声…“真是拿你没办法。”
晟把头凑到玄奚面前,以为他又生气了,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玄奚的红唇,想哄他开心。
玄奚嘴唇湿润,惊的往后退了一步,用手背擦一下嘴,看晟一脸无所谓,笑眯眯的冲着自己傻笑,想着“罢了罢了,反正他也不知人事。”
他不知道的是穷奇乃上古凶兽,岁数起码比他这个尚且只有十万岁的上神翻上好几倍,又怎会不知人事。
蓝白色花瓣飘落在晟的发顶上。
皱了皱眉,晟抬眼头看去,却发现一只手正要覆上他的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