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贵瞬间从欢喜到惊鄂,也顾不上用意念,只一双大手来抢,迅速将红线拿在手里,一瞬间就收进脑中。
急忙查看小黑豆眼睛。
好像有一阵迷糊,只望过来,好似不知他为什么这么粗暴。
再看小黑豆行止,只坐在他双腿之间,老实安静,并无不妥。
认真打量一阵,丁贵终于确信没有异样,揪着的心魂才得以放下。
照理说,小黑豆根本就看不见红线,但刚刚它的双爪分明是碰到了红线,甚至将红线拨到一旁,不知它是何触感。
反正怎么看,红线只能在同类之间生效。
一个饿鬼,一个畜牲,不可能地!
也许小黑豆根本是威猛雄性呢,更无妨。
把小黑豆从腿上抱下,丁贵忙翻出一把干果递过去,让它在旁边享用。
经过这一小片刻打搅,再看时,方才的伤疤居然已恢复如初!
是真的好了,若要吹毛求疵,仅剩一点淡淡痕迹。
想必再过一会就会消失。
这实在是一件大消息,岂不是说自己以后不惧受伤?
无敌是不可能,但恢复能力却无人可及!
不过,这样阳气会不会消耗太快?
自己虽然无法看出阳气是否减少,但必有减少。
要不要继续疗伤呢。
弄了,至少目前来看,阳气还是无损的。
不再延误,丁贵再次调出阳气红线,朝双颊按去。
揉了半天,小心收好红线,免得再出意外。
半㫾后,不知掉下来的碎屑,是被阳气所侵,还是被大力摩掉,反正直到他的双手再无半点粗糙感和坑洼感,与其他地方手感一般时,才停下来。
虽看不到具体恢复情形,但想来不错。
接下来,得先帮小黑豆处理双腿,自身其他伤疤只能延后了。
因为小东西压根就一直呆在身边,巴巴地望着他疗伤,连干果也不多吃。
将它一把抱进怀中,它马上兴奋起来,却又瞬间乖巧。
丁贵细心地解开其两腿上的红绳,弃在一旁。
只见两腿上伤口稍有好转,但结痂仍不结实。
丁贵再次将阳气捋在手上,然后直接覆在一只绒毛小爪上。
轻轻揉按稍久,直到手上似有不同触感出现,他才罢手。
小黑豆期间没有任何反抗。
要说这不是通人性,实在无法再有其他理由。
凑近检查,恢复情况确实喜人。
原本右腿伤口掉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皮肉,结痂也未长全,现在皮肉居然完全重生,露出崭新痕迹,只待黑色绒毛长出,便会完全复原。
阳气,实在强大!
接下来,依样画葫芦即可。
左腿伤口既小且浅,不多时,便处理完全。
经过阳气的滋养,伤疤完全消失,仍是留下一小块光秃秃的皮肤。
丁贵不禁疑惑,狠心再多调一次阳气揉按。
结果证明,毛发的确无法由阳气催生。
好吧,只能如此了。
小黑豆似是明白始末,这时候,伸出小舌来舔他下巴。
那亲腻模样,心都要被融化。
看着一次次的阳气消耗,丁贵还是很心疼的。
但最终他没多犹豫,就将浑身的伤痕伤疤,统统用阳气处理了一遍。
所以现在他脸上,胸前,腿上,大小痕迹都消失一空,和初入冥地无任何区别。
前前后后,连同小黑豆的治疗,他可是调用了将近三十次阳气。
虽然仍然看不出五根光丝的变化,但其中消耗必然不少。
或许他该找出一个对比方法,总不能哪天阳气消失了,自己还毫不知情吧。
之所以如此不惜阳气疗伤,也是因为自己不善撒谎,担心到了小蛇山,无法和众人解释清楚受伤之事,别再不小心将柴婆婆和张爷爷交代出来。
收好红线,藏好阳气,再麻利的穿好衣裤,丁贵从没感觉这么神清气爽。
看见小黑豆在草地上来去如风,飘忽不定,他忽发奇想。
轻唤一声小黑豆,它果然瞬间钻进怀中。
丁贵只摊开它的翅膀,又用力将它抛起。
它果然明白,一双似雄鹰小翅瞬间展开,身体瞬间长大五六倍!
几乎没见任何迹象,方才还在眼前的小黑豆,居然眨眼间,就出现在远方山林上空。再一眨眼,又飘在侧方高空。又一瞬,一声吱叫,小黑豆已栖在肩头,缓缓收起双翅。
这真是鬼遇见了鬼……
丁贵在原地愣了半晌,内心剧震,有这么变态吗?
这是瞬移吧。
小家伙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或者本就有此天赋?
同样身为魂魄,差距可真大。
他抱过小黑豆,盯着它的眼睛。
黑得发亮,也黑得神秘,只无奈找不到答案。
不过,这是好事,它的速度越无敌,想打它主意的恶鬼才无从得手。
时间尚早,丁贵赶紧将清灵诀默诵起来,几乎不费脑筋,数十遍一晃而过。
他才意识到,回到小蛇山后,只怕再难觅安静的修习环境。
身边将有一群同伴。
哎,只能到时随机应变。
既不愿因修习辜负同伴,也不愿因同伴荒废修习。
不多时,丁贵已将意念纠缠于一根魂须底部。
凝神诀也需坚持修习。
不知为何,明显感觉现在操控魂须会轻松一些。
难道是阳气之功?柴婆婆可没说会增强神魂……
…………
以下修习过于艰难,丁贵也只能勉强坚持,他人倒不用费此脑筋,或可跳过……
待魂须与红魄分开时,神魂不支感袭来。
只是他在强撑。
撑到五息左右,比上次三息稍强。
神魂已经疲软,很难再支。
但凝神诀分离成功的唯一指标是,分离高度达到魂须自身高度。
他一咬牙,意念驱使,生生将魂须高度再提升一丝,即从原来的一根魂须粗径的高度提升到两根魂须粗径。
不要小看此高度,意念看在脑中,却是两倍差距。
但维持不过瞬间,意念竟忽地一下溃散。
霎时,丁贵失去了脑中感应
脸上也是疲态尽显,神魂大亏。
就像光亮的房间突然被灭了灯,也不知后续会如何。
丁贵回复清明时,还有些不太适应。
这可是他的意念第一次被动溃散,而且是在魂体内部溃散。
意念虽无形,但对于魂魄的虚无诡异来说,怎么说也得算一种异物吧。
以前他都是将意念在脑壳边缘驱散。
心中不免惶恐。
待神魂稍缓,他再次意念沉浸,五根光丝调出,马上变成光球。
神魂的疲累感,几息间便被滋补完全。
驱使意念在红魄附近小心查探,并没看到方才溃散的意念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当然了,哪怕意念在魂体外部溃散,同样是一无所剩。
这实属自己多疑,自寻麻烦吧。
同样,刚才分离的魂须也别想找到。
因为所有魂须全都一个样,根本不可能找到某一根。
待神魂恢复时,丁贵继续分离。
这回他并不强撑,见魂须无法再次提升高度时,便果断放弃。
连续试了十来根,意念总算又分离出一根两丝高度的魂须。
再费时间尝试,熟练后,两丝高度的魂须又多次出现。
但这肯定不是修习有成的高度,因为只要是分离成功,魂须必有变化。
现在一切如常,只能继续。
由此,丁贵也算得出了点经验。
比如,随着分离尝试越多,他的熟练度大增,掌握了意念的纠缠,发力,释放。
目前成不成功不要紧,重要的是摸索出个章程。
其实这些修习过程,也是他刻意在体味意念和神魂关系的过程。
因为他发现意念和神魂特别相关,但还是可以区分对待。
比如,哪怕他神魂不支时,意念只要维持原状,并不会溃散。
修习时,神魂的强弱亏损只取决于他修习的强度和时长。只是最近神魂稍有亏损,便被阳气滋补,倒让他没有即使发现这一特征。
还是回想最初为什么会神魂和意念双双不支时,才明白。
那时神魂一直在透支,却来不及滋补,当然不支。现在阳气化成光球,能全方位滋补亏损的神魂,他便不再有不支之感,或说不支之感大大减弱。
而意念的强弱则取决于他的心志是否专注。
虽然意念凝聚和驱使的过程也在消耗他的神魂,但其实很少。在现有意念水平下,意念强弱更多的是他的决心,及专注度。
比如,最初时,他若咬牙坚持,哪怕神魂再怎么难受,他的意念也可保持不溃散。
只需保持镇定,保持专注于魂须的操控,不被其他杂念干拢,即不被神魂不支吓住,或许他已经将魂须分离到三丝高度——三根魂须粗径并排高度。
…………
这不,丁贵正闭上眼睛,将一切干扰因素排除,连小黑豆也被他禁锢在怀里,不让露头。
小家伙果真乖巧,不动一分。
当他意念再次沉浸时,魂须果然被操控的轻而易举。
当纠缠上升到两丝的时候,他继续坚持,专心致志以至于脱口而出——
起,起,起……
自我激励后,果然,意念感知到魂须竟被生生提升到三丝高度!
不过,他仍咬牙坚持。
不愿就此被动溃散意念,而是主动释放魂须,脑中陡然一松。
他也轻松将意念退出魂体,溃散于虚无中。
不知修习了几个时辰,但或想或试,丁贵推测出四件事。
其一,如今他的神魂比上次修习又有增强。
修习时能提升的魂须高度从一丝,到二丝,再到三丝便是明证一。
明证二是自己的飞行速度自和张爷爷相别后,必有增强。
但原因未知!
唯一可能是张爷爷的酒肉所致,他居然糊里糊涂的错过了什么?
好在残羹冷炙被他大部分打包下来。
其二,意念是凝神诀修习的重中之重。
所有口诀法门和实际修习过程中,全是意念在操控。
而神魂只是基础,起辅助之效,甚至意志坚定者,可以摒弃神魂来修习。
其三,阳气只能对神魂有所固,有所复,但不能增强!
也就是说,他所失一魂是无法指望阳气补回来。
其四,关于印记。
他寻遍脑壳和魂体,也不曾发现印记。
如果柴婆婆和张爷爷所说不错,他身上该有三个印记!
分别是两个不完整的尘世印记和魂魄自带的冥地印记,只不知藏在何处。
……
丁贵心中已经理清,将阳气光丝收藏好,便不再继续修习。
看着不久便要天光大亮,该上路了。
小蛇山,终于要到了,居然已过去十五天!
小黑豆在怀中醒来,却也安静。
丁贵拾起地上藤包,重新封严实,提在手中。
忽看脚边两小根红绳,正是从小黑豆腿上解下,想了想还是塞进藤包内。
他便轻身而起。
现在速度大涨,差不多一刻钟,看见了虚幻里王大富家的二层小楼。
早就决心不会再去打搅这一家,便继续向西而去。
他是刻意避开土庙的。
虽不知土地公的法力如何,但若真要被他当面审视,丁贵身上的异样必难逃其法眼。
而且丁贵对于小老头曾经的赐酒食炸元宝的作为,依然耿耿于怀。
惹不起,躲开便是。
一刻钟不到,便看到平断山支行。
他现在身无半点宝钞,这次回来就打定主意要全力修习。
当先一件事,便是到坊市中购买一切延护神魂的药物,岂能少了宝钞。
不再前行,丁贵降在一处密林,将小黑豆抱出,然后放在草丛里,稍稍抚摸,便起身欲飞。
小黑豆只一瞬就停在他的肩上。
这样可不行,他不愿带小黑豆进宝钞行,以免节外生枝。
但无法和小黑豆沟通,只能想到这种生硬办法。
再将小黑豆放进草丛,一边抚摸一边轻诉道:
“小黑豆,我去取些宝钞,马上就会回来,你在这里等我,听得懂不?”
仍然一样,不待飞离,小黑豆瞬息落在肩上。
丁贵无奈,想起灶神爷的话语,冥地衙差不会找它麻烦,但防不住恶鬼,要不要冒个险呢?
眼下也分不开,不容他不试一回。
丁贵轻叹一声,将小黑豆收进怀中,提起藤包便跃起。
不多时,落在熟悉的高大断崖前,发现已没有初见的那么惊艳。
毕竟他已瞥过山谷中数千人的混战,又连番遇见仙人,见识早已不同,哪里会在意一处断崖。
崖下大门仍是无人值守,有小黑豆在,丁贵不免紧张。
将黄引摸到手中,便快步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