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敏脸上莫测的微笑,关观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杨敏自顾自的喝完杯中酒,扶着额头说:“看得出来你对豆豆很好,邢总没有看错人。”
“豆豆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对他好。”她转头看见杨敏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有些恼怒,又说:“或许我是装出来的,邢子获被我骗了。”
杨敏笑了笑说:“大人对孩子好可以装出来,可是孩子对大人的依恋却装不出来。”
关观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杨敏到底会怎么做,但她知道邢子获不会轻易放弃豆豆。心中烦闷,便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又倒了一杯。
“豆豆的事我知道。”杨敏突然轻轻地说,“除了豆豆的妈妈、邢总和你,只有我知道。连我姐和何秘书都不知道。”
关观一阵心酸,头仰在床上,眼泪滚滚流下,说:“邢子获让你去照顾她,对吗?”
“那是邢总除了你之外唯一让我去照顾的女人。”
“难怪我被邢子获关在别墅里那么长时间一次都没见过你,原来他把你派去做更重要的事了。”关观痛苦地闭上眼睛,哽咽地问:“子获对她很好是吗?”
“不知道。”杨敏喝了一口酒摇摇头说,“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怀了豆豆。邢总让我陪她去做产检。邢总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的,我一无所知。”
“她很年轻漂亮吧?”关观蒙着一双泪眼问。
“也不算很年轻,跟你年纪差不多。她怀豆豆的时候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所以邢总也比较在意。漂亮吗?”杨敏转头看了一眼关观说:“说不上来哪里,她和你长得倒有几分相像。”
关观苦笑一下说:“难怪豆豆长得有几分像我,所以放在我这里养最合适,比其他任何女人养都合适。”
杨敏喝了一口酒,看着天花板有些惆怅地说:“豆豆的妈妈是个安静的女人,话很少。从产检到生孩子、坐月子都是我安排的。也是我从她手里抱走了豆豆。”她说着把双手摊开,叹了口气痛苦地说,“作孽啊!生完孩子十天都不到就被人把孩子抢走,她哭得撕心裂肺。可是我没办法,邢总吩咐的,我必须照做。我也不知道邢总为什么要这么做。”
“后来她怎么样了?”关观问。
“不知道。”杨敏摇摇头,“我永远忘不了她跪在我脚下哀求我的样子。我也是个母亲,唉,真是作孽啊!”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关观痛苦地问。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她犯了什么让邢总不能原谅的错。”杨敏淡淡地说。
不能原谅的错!自己也犯了让邢子获不能原谅的错,所以他也要抢走她的孩子。关观想着便恐惧地紧紧抱住双臂。
“或许她的有孕是个意外,因为她长得像你,所以邢总也舍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杨敏接着说。
关观苦涩地一笑,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在他心中有那样的分量。“所以,杨姐,他现在让你来抢走我的孩子是吗?你真的忍心把我的孩子抢走吗?”
杨敏温和的一笑,抚了抚她的头发说:“你放心,邢总没有下那样的命令。他只是说想孩子了,想接孩子回去过个假期。豆豆毕竟不是你亲生的,又给你造成了那么多的痛苦,所以他也不想再麻烦你了。如果你不同意,大可以好好跟他谈谈。”
关观一口喝干杯中的酒,苦笑着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说了。你不知道吗?我和他已经结束了。他说他放手了,让我走。”
杨敏似乎有些意外,她给关观又倒了一杯酒说:“十年了,邢总终于放手了。他这么在意你,做出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也不容易。你一直都想让他娶你,可是他没有办法,只有放弃你。”
“我没有!我怎么敢有那样的奢望!”关观泣不成声地说,“我只想他能把这里当成一个家,每年能来住几天陪陪我,让我有个盼头。我来这里六年多了,他只来了两次,在这个家里的时间不到24小时,一次也没有过夜。他不能娶我,我知道。我只想让他能来陪陪我,让我过几天有丈夫的家庭生活,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她大口地喝着红酒,幽幽地说:“他要见我们也都是不确定的,每次见面都不知道是在哪个城市,哪个酒店。哪怕他在国内给我们租个房子,让我们有一个固定的家,每次回去可以踏踏实实地跟他过几天日子也好。”
“你知道每次妞妞问我要爸爸的时候,我有多难受。我真的希望他能放手,让我去找一个能给妞妞做爸爸的男人。可是除了他谁又真的能做孩子的爸爸呢?”
“豆豆的妈妈怀孕的时候还有你陪着做产检,还有他的关心。我妈是在我怀孕三十二周才来的,之前我都是一个人挺着肚子跑来跑去,要是突然有个什么意外,我就得自己叫救护车去医院,自己生孩子,坐月子。这些年,我一个人带着妞妞,没有人帮一把。你知道一个人带孩子的辛苦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杨敏苦涩地笑了笑说。
关观这才想起来杨敏从很年轻就寡居,她叹了一口气说:“你的男人死了,没办法照顾你。可我的男人呢,把我扔在一边。从他把我发配到这个地方,我就是个弃妇了。”
杨敏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关观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已经是第三瓶红酒了,关观醉得已经有些迷离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天你还会从火车站回别墅吗?”朦胧中听到杨敏问。
关观躺在地毯上,闭着眼睛,摇摇头说:“不知道。”
又听见她问:“你还爱他吗?”
爱他吗?关观只觉得心头钝痛,说不出话来。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了邢子获。他穿着一身正装,丰神俊朗,让她心折。他对她说:“观儿,嫁给我。”他挽着她的手,走在红毯上,他对她微笑,叫着她的名字。突然她在人群里看到了孟凡,她穿着一身黑衣服冷冷地站在那儿看着他们,那目光就像多年前那次偶然的遭遇一样,充满着憎恶和鄙夷。她害怕极了,伸手想抱紧邢子获的胳膊,却发现他已经不在身边了。她转过身寻找,却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向她扑过来,哭喊着:“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那女人扑过来撕扯着她,她猛然发现那面目竟是自己!她慌乱的想挣脱,一边大喊着:“子获,子获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