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说话？”沈文鳐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痛苦地叫喊着。
一旁的阿狗被吓的不知所措，跪坐在地上，双手扶着沈文鳐，试图将他镇定下来。
“救我......”虚弱地声音再次响起，出现在沈文鳐的脑海深处，这也导致沈文鳐晕了过去。
“文鳐，文鳐。”阿狗使劲摇晃沈文鳐的身子，想要叫醒他。
啪，啪～手掌拍击在沈文鳐的脸庞上，但他并没有醒来。
阿狗崩溃大哭，十二三岁的他根本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只是在沈文鳐身边坐着，嘴里嘟囔着沈文鳐三个字。
哗～哗～
海浪冲刷着沙滩，搁浅的小鲨鱼还在奋力地挣扎着，试图回到大海，但它的体力越来越不支了。
哗～一个大浪冲上了沙滩，冲到了沈文鳐。
“喝啊～”沈文鳐立马爬了起来，大口深吸了一口气，如同差点没缓过来一般。
这个大浪同样也冲刷到了搁浅的小鲨鱼，但此时的它已经体力殆尽，无法回到大海了。
沈文鳐坐在被浸湿的沙滩上，喘了几口粗气，朝着小鲨鱼连爬带滚而去，浑身都是沙子。
沈文鳐到了小鲨鱼近前，惊慌地说道：“刚才是你在说话吗？是不是？”
沈文鳐想要抱起小鲨鱼，让它回归大海，可是刚抱起来就又摔了下去，他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抱起这条小鲨鱼了。
“阿狗，快来帮帮我！”沈文鳐朝着愣在原地的阿狗呼喊道。
阿狗还处于先前的惊慌当中，没有反应过来。此时，沈文鳐一声大呼将他惊醒，于是赶忙朝沈文鳐跑去。
两个小孩合力将丝毫不动弹的小鲨鱼抬了起来，朝着大海走去。海水淹没了二人的脚踝，然后是膝盖，此时二人停了下来，将小鲨鱼放进了海水里。
虚脱的鲨鱼在水里呼吸着，海水流过它的鱼鳃，为它补充氧气。
“刚才是你在和呼救吗？”沈文鳐看着面前的小鲨鱼，自言自语道。
他的提问并没有得到回答，此时他也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声音。
两个孩子就这样一直守护在小鲨鱼身边，直到它回复了体力并朝着大海深处游去之后才动身离开。
“谢谢你～”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沈文鳐脑海当中，他恍惚了片刻。
天，已经很晚了，二人都到了回家的时间。
“阿狗，你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可是我明明听到有人在呼救啊！”
路上，沈文鳐询问阿狗是否听见了呼救声。
“没有啊，你出现幻觉了吧，难怪你会头疼，真是吓死我了。”
阿狗倒是没有起任何疑心，只是单纯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沈文鳐状态不对引发的。
“可能吧，我也就只听见那么一段时间，应该是我的幻觉没错了。”沈文鳐走在小路上，轻声低语。
先前的头疼让他没有了十岁男孩该有的活泼动力。
回家路上，沈文鳐和阿狗难免会遇见村里的叔叔婶婶们，但那些人都没有理睬二人。
就连阿狗也被顺带带进了歧视的范围当中。这种行为在一个生活气息和谐的小渔村里显得格外的刺眼。
“阿狗，你赶快回去吧，今天已经很晚了。”沈文鳐说完话就朝着自家房屋跑去。
十年来，沈文鳐受尽冷眼，看遍脸色，本该早已习惯这一切的他在此时又开始变得难受了起来。
渐渐懂事的他明白了村里的叔叔婶婶是为何不待见他，这与阿狗无关。
但也正是他开始懂事才明白阿狗是受了自己的连累才会被村里的人歧视。
一路奔跑，沈文鳐没有片刻的停息，直接冲进家门。
“文鳐，回来得刚好，快去洗手吃饭啦。”沈文鳐的母亲秀珠此时正在摆弄着碗筷，见沈文鳐回来满脸笑容地说道。
“好。”沈文鳐喘着气，擦着汗，气踹嘘嘘地应答着秀珠，然后跑去洗了手。
“阿旺，快来吃饭啦。”秀珠摆弄好碗筷后叫来了正在后屋清理渔具的沈旺。
“来啦，秀儿。”
“文鳐回来了吗？”沈旺来到桌前坐下，询问秀珠。
“爸，我回来了，刚才就到家了呢。”此时沈文鳐恰好洗完了手回到客堂。
饭桌上，一家人吃着饭。
“妈。”沈文鳐突然停了下来，有话好说。
“怎么了，孩子。”秀珠亲切地说道。
“妈妈，爸爸。我今天和阿狗在海边救了一条搁浅的小鲨鱼。”
当下沈文鳐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沈旺和秀珠。
...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一个呼救的声音。然后我的脑袋就变得很疼，感觉快要裂开了一样。”
沈文鳐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就像再一次经历了头疼一般。
沈旺听到沈文鳐说的时候脸上流露出迷茫的表情，而秀珠则是表情不太自在，就像是知道什么但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一般。
“你这孩子，应该是没好好休息出现幻觉了吧？”沈旺有点心疼的看着沈文鳐说道。
沈旺所说并非他心里所想。在沈旺的心底一直认为是村民们因为十年前的异象而冷落沈文鳐，疏远沈文鳐，这导致了沈文鳐不健全的心理。
但沈旺又不能告诉自己的孩子是一个异类。这十年来，沈文鳐的脖颈两侧再也没有出现过“鱼鳃”。
“阿旺，我们想办法把文鳐送出去吧，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担心文鳐的成长。”秀珠握着沈旺的手说道。
“妈，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要把我送走。”沈文鳐不明白秀珠说的，他以为自己的父母不要他了，于是哭嚷着说道。
“文鳐，送你去上学吧。在校园里有很多和你一样大的的孩子，你可以拥有很多朋友。”沈旺亲切地对着沈文鳐说道。
封闭的小渔村里没有正式的学校，这里的渔民时代生活在这里，有走出去的村民，但都没有再回来过。
“不要，我不要离开你们。我早就习惯了村里的叔叔婶婶们冷眼看我，我不怕。”
沈文鳐哭嚷着说道，十岁的他，从未想过离开这里离开父母，此时他害怕了。
“文鳐，你想一辈子都呆在这个闭塞的渔村吗？你不想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吗？你这一生注定不平凡，走出去。”
秀珠看着嚎啕大哭地沈文鳐，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对着沈文鳐说道。
“就这么定了，后天就送你去城里的学校学习。等你以后出息了把你老子和你妈接到城里去享福。”
沈旺拍了拍沈文鳐，坚定地说道。
“明天你就去和阿狗他们道个别吧。还有给你接生的阿婆，你也去给她道个别，无论如何她也是带你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
“我知道了，爸。”沈文鳐哭泣着说道，情绪显得很低落。
“吃饭吧。”
一家人在桌上吃了饭，三人都没有说话，但没有一个人心里是好受的。
饭后，夜已深。沈文鳐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了，可他根本就睡不着。
脑海里不自主地浮现出今天听到的那些言语以及父母要送他离开的决定。
沈文鳐躺在床上，脑海里的东西一直在循环往复地播放着，不知何时就沉睡了过去。
阳光，撒进了纺布封起来的木制窗户，将沈文鳐的卧室映照得亮堂堂的。
“文鳐，起床吃早饭啦。吃完早饭就去给你的朋友们道个别吧。”
此时，母亲秀珠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惊醒了熟睡中的沈文鳐，昨日的头疼让他睡得死死的。
“来啦。”沈文鳐懒洋洋的声音回应着秀珠，睡眼惺忪地爬起了床。
饭桌上。
“爸，真的要走吗？”沈文鳐似乎想要再次确认一下，怯生生地问自己的父亲。
沈旺点了点头，说道：“为了你的未来，必须要走，我们回去看你的，当然你也可以回来看我们。”
......
沈文鳐出完了饭就去给他为数不多的几位好朋友道别了，以及去给那两位产婆，带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两个老人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