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周末版都会有一个专栏,是沈玛丽律师给全悉尼的华人普法。你知道这个沈玛丽是谁吗?就是曹睿的母亲。她一个女人凭着自己的本事,拥有悉尼甚至是全澳最大的华人律师行,独自抚养一双儿女长大,据说没有要过曹儒谦一分抚养费。要不是因为这点私生活有亏,以她的影响力竞选个区议员也不是不可能。现在她女儿继承她的衣钵做了律师,儿子曹睿国立大学建筑系毕业,作品在国际上获过大奖,绝对的青年才俊。现在在他父亲的地产公司里帮忙,也算委屈他,一个设计纪念馆的人才现在在卖公寓。”
“我确实跟他差距很大。”苏雅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
“其实你俩在一起开心,就在一起,结不结婚的在这个地方也无所谓。当然结婚是男人给你的一份承诺。可是且不说你能不能进得了他家,就算他执意娶了你,也未必是好事。我是觉得他们家太复杂了,你这种小白兔,不适合。曹会长记录在案的儿女就有六个,这么些年跟他关系亲密的女人可数不胜数,在外面不知道的儿女还不知道有多少。曹睿这个男丁始终就是众矢之的。到时候宅斗戏码上演,你这样的还不得让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苏雅心中难过,沉默不语。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不痛快的。我想告诉你,享受当下就好,别抱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知道了,我也不会有那非分之想的。只是多多喜欢他,我......也不能就这么跟他提分手。”
“哎呀,谁让你跟他提分手了?”关观也着急了,“我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
“嗯,我知道了。不早了,我要睡了。”苏雅挂了视频。
挂了视频她才发现曹睿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也无心回复,便只回了一句:“有些困,睡了。晚安。”
放下电话,她心里难受极了。她从未想到曹睿竟然出自豪门,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可她连灰姑娘都不如,她结过婚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他们注定是没有未来的!与其越陷越深不如浅尝辄止便退出,就当和他之间是一场美梦。她已经被一个男人抛弃过一次了,那一段时间经历的痛处仍然让她心有余悸,她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了。原以为曹睿受西方文化影响会不介意她带着孩子,可是关观说的对,他到底是出身华人家庭,中国人的传统观念还是不会接受她带着前夫的孩子进门。她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过人的能力,唯一有的是曹睿的喜欢。可男人的喜爱是最靠不住的,曾经汪晓军娶她时何尝不也是喜欢她,可是终究是另结新欢了,即便他们已经育有一子,他都可以连儿子都不要了。曹睿的爱又能伴她走多远?现在松手会很痛,可将来被遗弃,她会更痛。她没有留住男人的能力,但是至少有避免被遗弃的选择。
关观躺在床上也是无眠。沈玛丽,神一样的存在,让她的心里不能平静。同样是爱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同样给那个男人养育了一双子女,沈玛丽最终求仁得仁,曹儒谦娶了她,可她和邢子获最终会走到哪里?她比不了沈玛丽,人家一开始就是骄傲的,无论曹儒谦的地位如何高,她和他都是平等的,她有资格傲视他所有其他的女人。她独自把他们的一双儿女培养的那么出色,曹儒谦终究是亏欠她的。而自己和邢子获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她也没有沈玛丽那样的本事可以站在高处与他比肩。而作为豆豆的母亲,她也只是个假的。沈玛丽是为爱坚守的女强人,而她真的就是个二奶。如今连男人的爱和愧疚也失去了。
飞机上关观迷迷糊糊地醒来,睁开眼看到旁边胖大婶的睡颜吓了一跳。习惯了枕边空空的日子,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是在飞机上。
邢子获终于给她打来了电话。内容很简单,让她周末飞一趟巴厘岛,不带孩子。她已经很习惯接到这样的指令了,只是不带孩子还是第一次。他是要带她去孩子不能去的地方,还是要继续惩罚她,反正不可能是想跟她轻松度周末。但无论如何,她都想见他,哪怕是去挨耳光也好过这样被他冷着。她倒是希望邢子获打她,把她的心打冷,这样她就可以不爱他也不会心痛。
下了飞机,竟然是邢子获亲自来接她,身边没有看到何秘书。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平和,不像是要发脾气的样子,关观心里没底,一声不响地跟着他上了出租车。
“累不累?”邢子获问。
“习惯了。”她想了想又问,“何秘书呢?没在你身边?”
邢子获突然把她的手放在掌心说:“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这种说话的语气,熟悉又陌生,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好,怎样都好。”关观敷衍地答应着,他的反常让她摸不透。
到了酒店,邢子获坐在阳台上吸着烟,看着关观整理行李。“有胃口吗?如果有胃口晚饭我们去吃海鲜,有你爱吃皮皮虾。”
“行。”倒真像来度假的,关观也不扫他的兴。
晚餐时,邢子获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有问孩子们,只是吃饭。他不说,她便也不说,假装心无旁骛享用晚餐,却食不知味。吃过晚餐,两人相挽着在沙滩漫步。夜晚的大海看起来苍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看见涌上岸边的浪花如一道奔跑的白线。远处有篝火和音乐声,酒店的客人在沙滩上参加派对。沙滩如一块蓄了水的海绵,脚踩上去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那脚印又被海浪抹去了。
“观儿,我们多久没有单独旅游了?”邢子获挽着她的手问。
多久,那真是太遥远的事情了。“很久了吧,记不清了。”关观淡淡地说。
“那时候没有妞妞也没有豆豆,就我们两个人,那种日子真好。”邢子获感慨地说。
“是啊,就我们两个是挺好的。”嘴上说着,关观心里却苦笑。就他们两个人?何曾有过就他们两个人的日子?自始至终他们之间就有孟凡,有婷婷,后来还有红玫瑰白玫瑰和其他的女人。
“你还记得有一次咱们闹别扭,你一个人开车去内蒙找我吗?”邢子获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