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
道旁守卫齐刷刷行礼,盔甲与剑鞘抨击声。
嗯?闻声,石青匆忙间的一瞥,然后一闪身形,退隐到门后。脚步声渐渐走近,又渐渐走远。
石青贴着墙,探出头,沿着铺有红毯的大道那头望去。远去的两个人,一个是大公主,另一人是赵旭。
这两个人?石青面无表情地沉思,片刻,忽而,眉眼一抬,想到了什么。看着这两个人的神情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大公主往日出行时身边跟随的宫女,现在一个宫女都没有。
他的目光看向那两人来时的路的那头,这是办了什么事回来?猜是办事回来,而不是去办事,是因为从两人的步态神情看出。
既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偏又带上功夫不凡的赵旭,那这件事一定是不一般的事。虽然石青一时猜不出是什么事,但是这件事却吸引了他的好奇。
他提步,跨过门槛,轻巧的步伐劲中带风,朝着路的那头奔去。
路的尽头,右边紧闭的门,院外守着两名侍卫。石青留意过一路的院落,院门都是敞开,而且把守的侍卫并不是每一处都有。这样看来,这一处更是不同。
走到一处墙外,院里的大树枝丫伸出,葱葱郁郁,灯火下,撒下一片墨色。
石青展身一扬,跃过墙,脚尖如蜻蜓点水踏墙顶而去。一个行云流水的转身,人似离玄的箭,直奔那处房顶而去。一抚手,衣摆轻扬,又缓缓回落,而人已经稳稳站在了房顶之上。
此刻,他仿佛是只猫儿,找个合适的位置,优雅地半躺着,目光一一扫过下面的院落,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之地。
他对这里不熟,刚才他与司徒志丹几人寻找孟越桃无果,他们返回。如果司徒志丹在这里就好了,也好知道此地是何处。
不过,隐身在房顶,只要不被别人发现,那倒没有什么。而石青对于隐藏,确实是一个值得骄傲的长处。他小时候与何季优几人玩躲猫猫,可从未输过。
牢房里,阿十拿着火钳拨了拨烧得火红的炭,热气袭面,跳跃的火苗,映得他面色发红。
额间的细汗,渐渐变密,顺着脸颊留下,也顾不及搽试。他的眼眸映着一片火红,心也不由变得有些兴奋,就如同洪水冲刷堤岸,那个缺口渐渐崩裂。
“好了,现在准备开始。来看看,看看,美人你想好了没有?”
阿十有序不急地叨念着,侧目瞧身后的那个姑娘,她拉拢着脑袋,像一只死掉了的小鸡。胸膛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才证明人还活着。
阿十阴阳怪气拿着烧红的火铁掌,一步步走近,缓声道:“你说,这是搁哪里放好呢?胸膛上?哦,或者,是脸上。
让我再瞧瞧,这张脸真美。或许,放在脸上应该更好看。哦!主意不错。啧啧!这张脸倒是生得很美。
不是我阿十不怜香惜玉,可惜啊,你落在大公主的手上。你说你往哪里走不好,偏偏要往火坑里钻,这又怨得谁呢?!”
一旁的封逊走近木桩,眼睛注视着那被绑着的人,想不到这个姑娘真是嘴硬,不过没有几个人能撑得过拷打。这一样不行,就换更厉害的一样,总有一样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还是会开口。
“解开!”阿十一挥手示意,指了指绑着的绳子。
孟越桃昏迷中并不知道怎么进的牢房,外面有多少人把手。不过现在要担心的是,如果真的被用刑烫上红铁掌,估计会丢去半条命。眼下,先逃过这里再说。
两人将孟越桃解绑后,架着她往火炉旁的木桩走去。
孟越桃无力地拖着双腿,眼睛盯着地面。猛然一瞬间,她的一只手反而一转,离开了封逊的手臂,侧过身,直扑阿十。双手瞬间紧握阿十的手腕,一脚翘起,向后一踢,又急又准。
噗!封逊被突如其来的一踢,正中小腹。不由得双腿失去了力气,颓然倒地。曲身,双手护住下腹,闷哼的声音在喉咙里。
阿十一个反手欲挣脱,被孟越桃一转,伸脚一钩。阿十瞬间站不稳,孟越桃顺势倾身而上,两人即将着地之时,不知她何时手上多出了一根细小的发钗。
噗!下一刻,发钗已然深深刺入了阿十颈脖动脉上,顿时鲜血如决堤水般喷射。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女人的脖子,手已经碰到了她的脖子,差一寸,就只差一寸就可以掐死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
封逊才回神,看见阿十躺地不动,那个姑娘猛然一回头,目光冷冽如豹。血,她衣襟上喷溅的鲜血,显然那不是她的血。
封逊不禁握紧双拳,踉跄后退。
千钧一发,孟越桃跃起,直扑封逊而来,以手为刀,又急又猛地朝他颈脖一处的穴位砍去。瞬间,封逊身子一软,如一个麻袋般瘫倒在地。
孟越桃趁着人昏迷之间,忙伸手朝他腰间的袋子探去。果然,是钥匙。
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想着疼不会疼死。上前,一把抓过架子上自己的物品。
一手拉开掩着的牢门,沿路是石壁,想来这个牢房是石砖砌成。两侧墙上的烛火将路照得通亮。孟越桃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跑着没有多远,面前出现一道石门。糟了,孟越桃心里一急,忙环视两侧,然,并没有机关,没有暗门。
看来面前的石门是唯一的出口。她猜想门外应该会有人把手,那应该怎么出去呢?
垂下眼眸,孟越桃压低声音,试着学那方脸短须的男子的声音。道:“进来,帮忙。”
“是。”
噜!噹!
石门完全开启,两旁各站的两人,一人抬步既想往里走。
簌簌!
孟越桃眼疾手快,转瞬间,挥手,齐齐猛击两守卫颈脖一处的穴位。那两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何人出手,已应声倒下。
孟越桃猫着腰,探望外面是否有人把手,地牢外灯火璀璨,却悄无声息。看来并无其他人把手,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再看四处的房屋建筑,因为她保不准有人会藏身在暗处。只有完全的把握,才能做出下一步的行动。
哒哒!哒哒!一阵脚步声。
孟越桃寻声望去,是几个案例巡逻的侍卫,正从东边的两棵松树下走过。不一会儿,朝着另外一头走去,不见了身影。
嘶!方才的强忍,现在微微的放松,身上的伤口被拉扯,四下袭上的痛楚,让孟越桃不由咬紧牙槽,冒冷汗。
放眼瞧着夜空,孟越桃不知身处何处,该往哪里逃。一旦地牢里的情形被人发现,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寻来。
她拖着伤较重的那只腿,跛着脚,朝夜空里较亮的方向走去。
嗯?!房顶定坐着的石青,瞧见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人从一个屋檐下窜出,接着见他猫着腰躲在树后。那个人很奇怪,不由得心生疑。难道是下人出逃?这犯的什么事?
石青衬在立着的膝盖上的手,手指微微攥紧。即刻立身,抬眸瞧去。下一刻,展身轻盈斜飞而去。
忽然,孟越桃一皱眉,身后方的微弱异响,从后方上空渐近。这事被人发现了!
簌!心道不好的同时,她手指间已弹出一颗如意珠。
咻!
噹!石青剑鞘一侧挡,如意珠斜飞了过去。顷刻间,展眉浅笑,道:“原来是越桃姑娘。”
听闻熟悉的声音,孟越桃顿时幸喜不已,驻步回头瞧去。道:“哦,我真是命大,原来是石青小哥。也是,还有谁能有小哥这蹲房顶的癖好呢。”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石青不由心中一惊,细看去。外披着的衣衫,里衣竟是血痕累累,触目惊心。忙问道:“谁伤的你?”
“盈琳公主的人。”孟越桃假装昏迷中,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哼,想不到才色双绝的大公主,做事也很绝。
石青瞧着这姑娘被伤的不轻,此刻还能忍着剧痛从容微笑,心里一丝佩服。疾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目光坚定,点头道:“我带你出去。”
随即,他仰头看着围墙外,接着道:“不过是跃墙而出。你行吗?”
“嗯。”孟越桃点头应道,此刻的痛比起性命又能顾及多少。
石青支扶起孟越桃半个身子,她自己用了全部的力气,两人展身跃去。悄无声息,落到院落外。
四下的安静,石青眼眸一沉,果断将外衣披在孟越桃的身上,系好。这样避免渗出的血滴落到地上。
他抓紧孟越桃的手,面部冷凝,道:“现在你一身伤,不是出宫的好时机。随我去太子东宫。”
“嗯……好!”孟越桃扬起的脸,犹豫后,目光坚定的点头。此次,自己并没有偷听太子的谈话,也没有做得罪太子的事。即使太子再不近人情,也不至于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