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怀心事,一夜无话。
天亮之后,神音又从青龙门拿了一些热气腾腾的包点过来。沈慕雪像昨天一样分给朱雀门的人,这一次清从没有拒绝,低头吃着包点,不过他也没有向沈慕雪道谢。
吃过早餐之后,道空把众人集合起来,准备向他们公布自愿执行临时侦察任务的名单。
“长话短说,昨夜已经有人跟我报名,自愿随我们朱雀门前往调查的人……”道空停了一下,眼睛扫过三宗弟子,“是这里所有人。”
道空说出这句话之后,大家都稍稍一愣,随即相视而笑。
到底是三宗的精英弟子,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出发之前我把话再说清楚一点,这一次任务可能会危险,说不准会丧命 。现在请求退出的话还来得及。”道空的目光又扫过众人,他们从容平静,眼神坚定,都没有退出的意思。
道空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们朱雀门留下两名侦察弟子在此等候待命,我会通过神通镜跟他们随时联系。如过了约定时间我们没有回来,他们会返回朱雀门报告情况。那么,我们上路吧。”
一行人在冰雪森林里开始侦查,由于各个宗门都配备了神通镜,为了便于搜索,他们以各个宗门为单位临时分了四个小组,以昨日遇见千字军的地方为圆心向各个方向发散。任何一方一旦发现情况第一时间要先通知所有人,待所有人会合之后才继续行动。
沈慕雪和三京在雪地上走得很吃力,习惯了白狼代步之后,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双腿似乎都钝化了不少。三京笑叹如果再这样懒下去他们可能再也走不动,说到底终究还是要自己变得强大,才好从容面对各种突如其来的考验。
神音并没有跟着他们,为了避免被妖族发现,一路上他们也没有过多的交谈,两人在雪地上安静前行。不知不觉地,两人的距离越走越近,几乎并肩相依,而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这有什么不妥,好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不知不觉之间,三京和沈慕雪已经对彼此的相伴习以为常。仿佛他们已经是相识多年的知心好友,彼此之间的相处和谐自然,即便长久沉默也不会觉得尴尬。走在这寂静的森林里,他们都有一种这样的感觉:这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对方就是自己余生的依靠,似乎这样一直相伴前行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茫茫白雪就像一张巨大的白纸,脚步踏在上面像是落笔的声音,勾勒出过往的种种画面。这一路上三京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很多回忆的片段,相伴在旁的人一变再变,最初是长风,接着是神音,后来是冷心,现在是沈慕雪。
人生这一程是否能找到始终不变的伴侣?人来人往,有人来了,又有人要走,不知道哪一次相遇是新一程的开始,也不知道哪一次相别是旧一程的终结。
“休息一下吧。”走了半天还没有什么发现,两人都走得有点累了,三京提议稍作歇息。他们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坐下,背靠在大树的树干上。
三京轻闭着眼睛,默念着发音奇怪的经文。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他说这也是修行,念诵经文能让他的心境平静。某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肩膀蓦地一沉,淡淡的香气,脸庞传来秀发轻触的顺滑感。三京微微一怔,睁开眼睛,沈慕雪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
“慕雪……”
三京的嘴唇被沈慕雪用纤纤玉指轻轻按住。沈慕雪依然轻闭着眼睛,脸上却带着甜甜的笑意,“别说,我都懂。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冷心师姐。我不求结果,只求相伴,哪天你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现在我们能够这样静静相依就很好。我知道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太多,所以,请别拒绝我……”
三京微微慌乱,很快又平静下来。他无声无息地轻轻握住沈慕雪的手,掌心里那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动了一下,又安静得如同睡熟了的小猫。顺从地享用着柔情似水的摩挲,仿似微风柔柔吹开水面的涟漪。三京对这小巧的手掌并不陌生,他已经握过几次,只是前几次都握得太紧,两人的手都麻木而僵硬,这是他们第一次从对方的掌心里感觉到温暖和情意。
三京心里再度泛起奇妙的异样感觉,他又是开心又是难过,自己对沈慕雪的感情终究还是没能压制住。这感情来得并不凶猛,这一刻的醒觉,不过是让他坦然接受他们早已互通心意的事实。
是什么时候对面前的女子动心?三京细想了一下,并没有找到某一个特殊的关键时刻。跟红玉的一见钟情不一样,跟冷心的突然倾心也不一样,他和沈慕雪之间的感情就像是一颗大树的种子,在日子的细水长流里默然生根发芽,每一次的相伴都是灌溉,他们的感情长出生命的坚韧,破土而生无法阻挡,猛然之间才发现已经枝叶繁密。
“慕雪,谢谢你。”三京轻轻抱着沈慕雪,脑海里泛过一些片段,阳光、青草,白衣少女的甜笑,温暖、纯真、自然,正如此时此刻内心的感觉。
灵魂深处追寻多年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和尚,找到他们了。”三京的心里突然响起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