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凝寒歇息一夜,二日一早,随景虚别过众人,一道御空北上。
景虚道:“师弟跟紧了!”
言毕,身速倍增,凝寒只得拼尽全力,又绝尘相助,方不得落下。
日头偏西,景虚落身于地,凝寒相随。
凝寒略歇息,转眼看向四周,俱是茫茫一片。
忽闻一声凤鸣,一人现于身前。
观其装扮,上穿一件毛领对襟雪缎短衣,下穿一件毛边雪缎长裤,脚踏一双白色小皮靴,身披一件绒边雪缎斗篷,头挽双翅朝天髻,戴两只雪玉整雕凤凰展翼钗。
那人道:“我当是何人,原是旧人。”
景虚道:“白凤仙子,别来无恙。”
白凤道:“倒也相安,我族之地,外人尚不敢入。”
景虚道:“辛苦仙子。”
白凤道:“罢了,我一人独守此地,倒觉清净。往日亦曾见庄主北行,只未曾驻足,为何今日住了脚?”
景虚道:“今有一事,特烦请仙子相助。”
白凤瞥了凝寒一眼,道:“可是为了他。”
景虚道:“正是。舍弟修行尚浅,难过北海。”
白凤道:“罢了。”
言毕,又闻一声凤鸣,白凤已不见身影。
景虚左手拉住凝寒,右手拉住绝尘,御空直入云端。
待立住脚,凝寒见已立于羽背之上,宽达百里。
景虚道:“此乃白凤仙子真身,鲲鹏是也。北海宽约万里,无白凤仙子相助,师弟恐难抵雪域。”
忽闻耳风呼啸,凝寒只得紧紧拉住景虚手臂。
约半刻工夫,白凤落下云端,悬于海面之上。
凝寒遥见一岛,约千里之阔,白雪尽覆,中有一山,高约百丈,其色墨黑,却无半片冰雪;
又见一城,悬于岛侧海面之上。
冰凝玉砌雪赋成,凌海垂云半悬空。远避凡尘遁世踪,独守北地自守功。
景虚再行谢过,拉了凝寒,御空直落城门之前。
一女子见了,忙上前施礼,道:“拜见庄主。雪主已于殿内久候。”
景虚略一点头,携了凝寒随那女子进了城。
景虚对凝寒道:“此城本名雪域,正是雪域一门所在。当年,先生斩通天柱,于原址建四方城,又以通天柱残石,建此雪域,守于此地。雪域悬于半空,便得益于通天柱之力。世人皆知四方城之巨,却无有人知,雪域比四方城更要大上九分。”
行约两刻,景虚于一宫门前住了脚,上有一匾,题曰琉璃宫。
那女子进去通报,不一时,出得门来,施礼道:“雪主已在正殿等候,庄主请。”
景虚略一点头,携凝寒进得宫门,那女子在前引领,过三道穿廊,见一大殿,上书一匾,题曰守粹殿。
景虚携凝寒进了殿门,一女子自主位起身相迎。
观其相貌,似二十岁上下,不施敷粉,自成春日桃花,不染唇眉,自生初日青黛;
观其装扮,穿一件银白绘边缀二十银珠茫白连四野素绢抹胸长裙,外披一件白雪连天地纹样立领阔袖袍,挽一通天髻,戴两只冰玉垂珠钗。
此人正是雪域雪主雪霂霜。
雪霂霜上前,向景虚轻施一礼,道:“拜见师兄。”
凝寒先是一愣,忙恭施一礼,道:“拜见师姐。”
雪霂霜轻轻一笑,道:“冷师弟莫要多礼。曾闻人言,冷师弟人品才第乃世间少有,果不同凡响。”
凝寒闻此言,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雪霂霜请景虚,凝寒入内,三人各自坐了。
又有十二女子上前施礼,为首一人先行施礼,道:“碧源拜见师伯,拜见师叔。”
另十一人纷纷施礼。
景虚忙命诸人免了礼数,倒是凝寒,愣住片刻。
及至方才,凝寒方知其十二人身份,及余十一人名姓,乃是碧虚,寒晶,甘霖,嘉澍,玄泽,灵泽,龙润,清露,霡霖,廉纤,银竹。
十二人起身,碧源领诸人离去。
雪霂霜道:“自先生离去,特命吾师兄妹三人长守尘世。此数千年,二位哥哥怜小妹独守此苦寒之地,常来相会,今百年间,二位哥哥必是尘事繁杂,久难全会。”
景虚道:“师妹莫恼,却是杂事颇多。”
又道:“不知师妹此次急唤愚兄来此,却为何事。”
雪霂霜道:“确有一件急事。”
说毕,雪霂霜取出一支黑骨简递与景虚,景虚接过,细细验看,随手将其递与凝寒。
凝寒接过,其上字迹皆不识得,只得转还雪霂霜。
雪霂霜接过。
景虚道:“何处所得。”
雪霂霜道:“幽冥界封印外拾得。”
景虚道:“随我一道前去查看!”
雪霂霜称是。
景虚,雪霂霜,凝寒一道起身,出至殿外,御空而起,落于那岛上。
待行至那山前,但见一道巨大石门嵌于山石之间,石门墨黑,上有血红色符文浮动,凝寒皆不识得。
三人行至石门前,景虚伸手,触于石门之上,双目微闭,调转灵力。
凝寒不自觉亦伸出手,雪霂霜忙一把拉住凝寒手腕,又于凝寒眉间轻轻一点,凝寒顿时清醒,身子不由退了半步。
凝寒缓了片刻,道:“师姐,我方才……是怎的了。”
雪霂霜道:“师弟修为尚浅,被扰心智。”
凝寒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绝尘一眼。
雪霂霜道:“绝尘非人,自可避其乱。”
雪霂霜又对绝尘道:“现幽冥之力外泄,既曾为幽冥之灵,开言便是。”
绝尘开口道:“敝知此地甚少,开口亦无用处。”
雪霂霜道:“当初,幽冥界立于尘世,秩序混乱,扰尘世安宁。先生定幽冥秩序,离幽冥于尘世,此地便是尘世,幽冥两界相通之处。”
凝寒道:“为何不将两界完全断离。”
雪霂霜道:“不可。尘世魂魄,经冥吏接引入幽冥界,幽冥魂魄,由冥吏送往转生入得尘世。经此,两界方得万全。”
雪霂霜又道:“先生命活死人,引尘世,幽冥两界之力,于此地建此石门,先生又于石门之上撰写符文,断绝两界。自此,尘世,幽冥再无自由相通。除幽冥一百零八冥吏,再无人可自由出入两界。”
凝寒道:“活死人,又是何人。”
雪霂霜道:“当年随先生安定尘世之十二人之一,若得有缘,来日可得一见。”
凝寒道:“师姐同为此十二人之一么?”
雪霂霜摇头道:“我等皆是先生安定尘世之后所收之徒。”
不一时,景虚将手臂收回。
雪霂霜道:“师兄,具体如何。”
景虚只轻摇了摇头,复对凝寒道:“师弟可愿幽冥界一游。”
凝寒一愣,绝尘忙将凝寒护于身后,急道:“欲做甚事?”
雪霂霜轻笑道:“师兄可是吓着师弟,惊着绝尘了。”
雪霂霜又道:“师弟手上之千冷,乃当年先生所留。千冷之主,可凭千冷之力,以肉身入得幽冥界。千冷存于世间数千年,终得以认主,师弟应有此行。”
绝尘急道:“我亦相随。”
雪霂霜道:“你去不得。”
绝尘不再言语,只盯着凝寒,满眼担忧。
凝寒道:“去往幽冥,所为何事。”
景虚道:“幽冥界恐有叛乱之相,方才探查,然幽冥界有结界庇护,探不得清楚。”
凝寒道:“我该如何做。”
景虚自怀内取出一颗金珠,递与凝寒,凝寒接过。
景虚道:“携此珠入幽冥便可。诸事完毕,自有人送师弟回来。”
凝寒狠命点了下头,将金珠揣入怀内。
雪霂霜请将凝寒一手抬起,划破凝寒手掌,复将凝寒之手按于石门之上,少刻,千冷之上,有暗纹显现。
雪霂霜将凝寒之手收回,景虚伸手,将凝寒伤口抚平。
雪霂霜道:“调转灵力,聚于千冷之上。”
凝寒称是。
景虚忙道:“切记一事,入幽冥界,不可打坐,不可尝幽冥之食,不可饮幽冥之水。趟有人问及,告知实情无妨。”
凝寒狠命点头。
凝寒调转灵力,聚于千冷之上,不一时,身形消失,进得幽冥界。
凝寒离去,绝尘道:“凝寒此去,如何保自身周全。”
景虚道:“师弟有白骨扇傍身,自有人随身相护,必不会有失。”
景虚将铜镜取出,视于绝尘,道:“师弟行踪,我时刻紧盯,定不会有事。”
绝尘不再言语,只长叹一声。
景虚又道:“今有一事,要托于你。”
绝尘忙问何事。
景虚自怀内取出一封书信,递与绝尘,道:“将此信交于峦崇崖,协护铁骨帮。”
绝尘称是。
景虚,雪霂霜,绝尘回至雪域,景虚亲自施术送绝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