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其名曰帮衬提携,不过是多个替她做事的棋子罢了。能帮她在皇上面前美言,能帮她制衡珝妃,特别是现在的状况下,能帮她坐上皇后的宝座。
不可否认的是楚桉冉确实为了向她示好做出了很大牺牲,在皇上面前给她机会,亲手将皇上推到别的女人身边。
楚桉冉这么做,大抵是胸有成竹的以为允婵会因为自己受了她这么大的恩惠而记她的情,也能看清楚,只有她才能帮自己得到皇上更多的关注。若是因为别的什么,她断然不会将自己的恩宠拱手让人。
虽然这对允婵来说算不上什么幸事。
楚桉冉见她拒绝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气愤。她对她好言相待,甚至帮她邀宠,她倒是丝毫没将她的好意放在眼里!不识好歹!
还是说,她已决心投靠方息媛?
她将心中的气焰压下三分,又扯出一抹笑意:“此事你该思量清楚再做决断。你进宫虽有些时日了,但时常不出来走,与众人的来往不深,自然也摸不清各自性情。说起来本宫与珝妃姐姐相交最久,她的性子本宫是再了解不过了的。说她待人和善,平易近人确实不假,所以其余的妃嫔们都爱与她亲近,但本宫从未见过她为旁人美言过半句,昔日凝嫔得宠,也是与她交好,如今失势,你可曾见她再提起凝嫔分毫?可见人不可貌相,切莫被表象迷了眼睛。”
允婵越听心下越是了然。原来是疑心她已经依附了珝妃,今日所言,既为示好,也为试探。
“娘娘所言甚是,妾性子孤僻,除了与襄贵人能聊上几句,与旁的人真是相交甚少。更何况珝妃娘娘琐事繁多,妾不敢叨扰,只怕珝妃娘娘如今连妾长的什么模样都记不清了。”允婵依旧带着从容的笑意,不疾不徐的说。
她话里透露出自己与珝妃相交不深,并没有因着絮姐姐的缘故就变得活络亲近,此番回绝也不是因为珝妃的缘故。
“若真是如此,你又何必一再推辞本宫的好意呢?”
“娘娘厚爱,妾实在无福消受,还请娘娘恕罪。”允婵言语虽柔顺,心意却不容动摇。
楚桉冉明显已经不耐烦了,脾气逐渐蓄上了胸腔。
自己将话讲的明白,态度也算和善,可她却一味地回旋推绝,她就像拳头打进了棉花里,让叫人窝火又无处可泄。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如此不识抬举!
她瞪着允婵,眼中怒意鲜明,冷笑一声道:“好,本宫也不会强求,不过本宫倒要看看,你是当真胸无大志还是另有谋算!”
楚桉冉丢下这句话起身就走,利落的很,可走了几步却又顿住,而后侧过身子对她身后的允婵说:“本宫再劝你一句吧,你既显露于人前,就不再是从前无人问津的情境了,你且看着吧…本宫也看着,看你有多大本事!”
九月了,绿葑阁殿前的合欢与后院的流苏都渐渐有了落败的迹象,花朵不再饱满美艳,只剩香味还弥留在微风中。
允婵回来后觉得有些疲惫,楚桉冉的话跟让她心中困顿,一遍一遍从脑海里划过。往后风波在所难免,她知道的,前路多艰她亦心知肚明,只是难免感慨。
她不知不觉睡过去,却一直断断续续梦见什么,睡的也不安稳。
“小主…小主…”莫雯蹲在床沿,轻声唤着,又用手轻轻拍了怕还在熟睡的允婵。
允婵本就睡的不沉,听见莫雯的声音,睁开眼,醒了醒神,入眼了除了莫雯以外,还有离她不过两步远的皇帝。
她也顾不得仪容是否完整,连忙从榻上起身行礼:“妾未能迎驾,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起来吧。”
允婵起身,向着一旁的莫雯发出一记眼色:怎么不叫醒我?
莫雯无奈眨了眨眼,这可不能怪她。
“是朕没让她们扰你。”李垣瞧着她主仆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出言道。
李垣说完,径自在窗边的暖榻上坐下,抬手便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允婵见了忙道:“皇上,这茶凉了,妾替皇上换一杯吧。”
他仿佛没听见,用茶盖撇了撇上面的茶叶送到嘴边饮了一口,细品了品,才道:“施恩玉露是好茶,可惜是放了几年的陈茶了,本该鲜爽的口感淡退,倒多了一分长久积压形成的苦味。你宫里送的一向是这样的茶么?”
允婵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妾不懂品茶,也尝不出其中分别,不过,这倒不是内务府送来妾这里的,是妾从襄贵人那拿回来的。”
“朕记得襄贵人是颇通茶艺之道的,她对茶也颇为看重,怎么?她竟能喝得惯这变了味的陈茶吗?”
“前阵子内务府送了好些茶过来,妾替襄贵人拿了些过去,她一尝便知道是好茶,便与妾说起她宫里的茶实在不合口味,搁置着也是可惜,妾便将妾宫里的给了她,将她宫里的拿回来了,反正与妾而言都是一样的。”允婵说。
絮姐姐因着身子出疹子的事不便伴驾,特意跟内务府打了招呼,停了她的绿头牌,内务府的人打量着皇上有些日子不会去寻芳阁,自然不会送什么好东西过去,只按着份例送过去就是了。
“你虽说不在意,可你如今是良媛,这样的茶配不上你的身份。赏了给下面的奴才们喝吧,朕再给你些好的。为德。”李垣唤道:“将那份徊安进献的君山银针拿来,再取一份给襄贵人送过去,就说是朕赏的。”
为德:“是。”
允婵:“妾谢皇上赏赐。”
“你与襄贵人走的近,近日她的病可见好了?”李垣问。
允婵:“皇上若是担心,何不自己去瞧瞧?”
李垣:“自从她身上出了疹子便一直避着朕,大概是故意不想叫朕瞧见,朕也不强求她。”
允婵笑了笑,道:“虽说是病,但好在只是皮面上的,妾瞧着除了要整日吃药抹药,她闲繁琐,旁的都还好。”
“太医怎么说?”
允婵:“太医只说是体内湿火过盛,得慢慢调养,过了秋后便能慢慢好起来了。”
李垣点了点头,而后勾了勾唇,仿若恶作剧般,用那双深邃直直地盯着面前正颔首浅笑的允婵,不曾移开半分。
允婵感知到那道炙热的目光,有些局促的转了转眸子,脸颊渐渐热起来,他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倒像是在故意戏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