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矛盾
夏日娇艳似火，甚是灼热，街道边的树木被晒得往下垂了，仿佛一群挨了批评的小孩，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正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沈瑜舒服的快要睡着，突然收到了来自“国民好同事”孟婷婷关怀的问候：“亲爱的，你相亲的对象怎么样了？”
这语气，这话语，有些似曾相识啊。
沈瑜被她的话唤起了记忆，翻了翻暑假期间比较清静的微信好友圈，和杜晓的联系还停留在去鬼屋的那一天。
“就那样吧。”她慢吞吞地敲了四个字过去，没过二十秒换来了手机悦耳的铃声：“喂？”
“宝，你这是什么情况？”孟婷婷似乎在一个比较吵闹的地方，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不绝于耳，沈瑜下意识地抠了抠拇指：“什么什么情况……”
“就你和杜晓啊，啊呀，你别挤我啊阿姨……”孟婷婷朝着边上的人喊了一句。
“等你那边安静了我再说吧。”吵吵嚷嚷的打电话也不安全。
“没事的，小瑜儿，我很好，你过来开一下门会更好。”
嗯？两秒钟后沈瑜反应过来跳下沙发去开门，一打开就对上了孟婷婷可怜兮兮又讨好的脸蛋。
“宝，你收留一下我呗？我既会做饭又会暖床，很听话的。”孟婷婷嬉皮笑脸地说着厚脸皮的话。
沈瑜瞬间领会到了：“又和许光年拌嘴了？”
“能不能不要在你我之间说那个许扒皮的事儿。”孟婷婷熟门熟路地把自己的行李搬上二楼，沈瑜在她身后翻了翻刚收到新消息的手机。
许光年：“婷婷是不是跑你那儿去了？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麻烦你收留她住几天。”
沈瑜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楼上搞出了不小动静的孟婷婷，顿时有点饱。她摇摇脑袋把狗粮甩出去，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果汁放桌上凉着，然后窝回沙发上继续看甄嬛传。
孟婷婷在上面忙活了一通下来后就气鼓鼓地坐在了她的身边，端起杯子正要一饮而尽。
“先别喝，冰箱刚拿出来的，”沈瑜的手拉住她，孟婷婷放下杯子顺势靠在她瘦小的肩膀上，可怜兮兮的喊着：“小瑜儿。”
沈瑜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你俩这是又怎么了？”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跟孩子似的，明明他们比她还大三四岁。
“还不是因为房子。”
说来他们上一次吵架也是因为房子。
“房子？这事儿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他们家出首付，贷款你和许光年一起还。”
“不是，当时我和老许说了，房子装修都按我的喜好来，可是现在，”孟婷婷扒拉了一下聊天记录：“你看，他发我的截图，说想按他妈妈的意思来装修，全买中式家具，那多老气啊。”
中式风格比较厚重，是老一辈的人青睐的装修风格，对于年轻人来说，他们更偏好现代简约风，然而简约风过于简洁冷清，想也知道她的公公婆婆会不喜欢。
“你不是说以后这个小家就你和许光年住吗？既然是你们小两口住，那怎么装修还是得依照你们的喜好啊，再说中式装修很费钱的。”
沈瑜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她也不好当着孟婷婷的面说她未来的公公婆婆哪里不好。
孟婷婷耷拉着脑袋，“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老许还没说服他妈妈，我今天一进他家他妈妈就在兴高采烈地挑着实木家具，看着笨重极了，我又不能当着她的面反驳她。”
说到这里她就生气：“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和她发生矛盾啊，我就想着让老许和他爸妈商量，可我每次和他说的时候，他当着我的面说好好好，到了他爸妈那边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随着他们，以前我都没发现他居然这么听话。”
她私下里和许光年抱怨过，他说爸妈生养带大他不容易，不想让他们为了这事动肝火，再者爸妈说了装修的钱他们出，他想着爸妈都这么让步了，他愈发不好意思拒绝他们的好意。
“这就有些难办了，”要知道婆媳关系是千年未解的难题：“你还没进门就和她交恶不明智，这事儿还是得许光年说。他是她的儿子，母子俩没有隔夜仇，他说话他妈妈才不会记恨。”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婆婆嫉妒儿媳占了儿子的注意力，骂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个时候孟婷婷反驳她，没准也会被扣上顶撞婆婆的这顶帽子，将来进了门，说不准什么时候这件事都成了婆媳之间的软钉子，扎到人了伤的终归是自家的和气。
“他总想着做和事佬，在我和他妈妈之间和稀泥，那我也没有说要他一定在我和他妈妈之间做出选择啊。他能顾念他妈妈的感受，为什么都不能体谅我呢？”她抱着沈瑜的小细腰嘀嘀咕咕。
孟婷婷心里很委屈，她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女人，也从来没有问许光年类似“如果她和他妈妈同时掉进水里他选择救谁”的傻缺问题，她很清楚，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一儿一女创造建立一个新的小家庭的过程，并不是要两个人舍弃过往舍弃两边的家。
婆家和娘家都是他们的家。
“我不要彩礼也不要他给我买什么五金，只想要和他好好过日子，我体谅他工作的难处，我也在努力存钱，这次他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孟婷婷把头埋在沈瑜的肩膀上，顺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中式装修真的不好看啊。”
太严肃的装修风格，确实不好看，至少沈瑜也这么觉得。
可是她不能插手他们之间，彩礼也好装修也好，都是他们的事，她可以听孟婷婷吐槽，却不能对她说引导的话语。
“你就在这住几天陪陪我，等许光年和他爸妈说好了再说，正好我一个人住也无聊。”沈瑜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晚饭想吃什么？我煮了白粥，但是没什么菜。”
孟婷婷坐起来撸了两下头发，哒哒哒地跑到厨房：“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沈瑜的家里被她布置的温馨惬意，一打开灯就能感受到家的温暖，或许在她心里，厨房里暖黄色的灯光就是家的颜色。
沈瑜跟着她走过去，这栋公寓很小，没有单独吃饭的房间，她平时都把饭菜端到客厅边看电视边吃饭。
孟婷婷到来最大的改变就是本来白粥的配菜只有小黄瓜，现在多了一道蒜泥茄子。在蒸锅里将洗净切成长条的茄子大火蒸五分钟，把加了盐、生抽和味精的调料汁，浇到蒸好的茄子上，再浇上蒜泥，最后把油烧到九成热，浇到菜上面。
“孟大厨果然深藏不露，”沈瑜走心地拍着马屁。
“对了，我电话里问你和你那个相亲的那个谁，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婷婷有点整不明白了：“不是上次出去玩挺高兴的么。”
其实沈瑜也说不准他是什么想法，把手机上的聊天页面给孟婷婷看，孟婷婷左手拇指在上面划了两下：“怎么说呢，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是不好，只是好像，太冷淡了，他这半个月发的，还没有我和许光年一个下午发的多。”
孟婷婷甚至想问一句，这个杜晓真的是来相亲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