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菲娅坐在了广场的长椅上休息。一有空闲时间,她就忍不住思考往事。
现在,安迪离世已经两个月了,菲娅还时不时的为他难过。从安迪遇害的那个夜晚,邂逅迪蒙的那个雨天,再到今天-她已经成了一位合格的猎人。这段日子令她无比深刻,不过,她更希望这段时光是场梦,一场漫长的噩梦。她想让时间回溯到那个夜晚之前,那时的安迪还在海外留学...即使不能与他相见,知道他有好好活着,自己就很欣慰了。
“呦!女人,你在想什么呢?”,亚当的喊话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不要这样叫我!”,她不满地嘟囔道:“我有名字好吧,而且我的名字也不难记!”。
“你看,公会里不就只有你一个女人嘛!”亚当轻佻地说道。菲娅很无奈:“这又是另一码事!”。
“好了好了,菲娅小姐...行吧!”亚当讨好道,“神父的祷告会要开始了,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不用加上小姐!”,菲娅蓦地站起身来。踏着广场上整洁的石地板,两人一起向大教堂走去。
进入猎人公会这么久,对于组织里的情况,菲娅已经了解得相当清楚。这公会里有十来名成员,年轻人居多数,他们个个都是要与吸血鬼搏斗的战士。有不少人是冲着报酬去猎杀吸血鬼的,但也有人因信仰而狩猎。
“血族是上帝的敌人,扫除吸血鬼的猎人功不可没,死后必能升入天堂!”,神父对大家这样说过。并非所有猎人都不惧死亡,而神父的祷告就可以鼓舞士气,减轻他们心中的恐惧。
所有猎人之中,与菲娅关系最为密切的人便是迪蒙与亚当。迪蒙先生就像师傅一样,教会了她很多事,他无疑是位有耐心的好人。不过菲娅总觉得自己不能和他走的太近。迪蒙先生比较孤高,他不怎么爱说话,与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至于亚当,虽然他有个爱吹嘘的小毛病,但他性格和善,平易近人。
他们走过大教堂的拱门,进入这开阔的圣殿。透过那高耸的玻璃彩窗,一道道明亮的光柱从天而降般,投射在图纹地板上。行走在两排巨大的石柱之间,一股庄严神圣之感油然而生。
菲娅与亚当踏过红毯,走向那神父所在的主厅台。现在,一群听众正坐在台下的排座上。在这些人中,菲娅还看见了一位穿着警服的男人,他应该是镇子里的警长爱德华。菲娅不常见他,但还能认得出。这位老警官留着花白的短发,胡子剪得只剩白根,那张方正的脸上带着严肃的神色。不知道他为何要来参加圣职猎人的集会。
在神父的身后,在这教堂的最深处,是英雄海德尔的灵柩。这具古老的石棺静静地躺在耶稣圣象的脚下。
“海德尔啊,你的英勇毋庸置疑!在那个黑暗绝望的年代,你击败了这片土地上的恶魔——血族女王!”,神父开始了他激情澎湃的演讲,“如今,吸血鬼再次威胁到我们的家园了,我们要与这邪恶生物斗争到底、要找到邪恶滋生的源头!”。他铿锵发言道:“各位圣职猎人们啊,继承海德尔的遗志吧!”。
“没错!与邪恶斗争到底!”,底下的人都气势汹汹地呐喊起来。
站在神父左侧台下的那个男人,也就是猎人公会的会长科沃。他这时补充了一句:“我们要把血族的存在公开于众,并告诉市民们防范吸血鬼的方法!”。“同意!”几个人附和道。
但紧接着,一声质疑传来:“科沃先生,现在公布这些事不太妥当。人们大概会把你的话当耳旁风,尤其是那些知识分子!”,说出这话的正是警长爱德华。
“警官先生,这三个月来,镇上有多少人遇害了?”科沃皱着眉头道,“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你不也调查过了吗,那一具具被吸干血液的尸体,还能不是吸血鬼干的?”
亚当也说了一句:“警长先生,吸血鬼的传闻恐怕早就在镇子里散开了!出现那么多奇怪的死者,谁都会联想到吸血鬼吧,就算我们不做公布又能怎样?人们都已经默认了!”
“相信吸血鬼的人仍在少数!要让全镇市民都相信的话,你得有一个直接的证据!”,爱德华看到了科沃正欲发言,他抢先说道:“比如...你们可以活捉一只吸血鬼,让它暴露与大庭广众之下!”。
听到他这话,科沃会长瞠目结舌,底下的猎人们也纷纷议论起来。
科沃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与那些危险的生物对峙时,我们只顾着快点杀死它们,还没想过去活捉... 你这个主意似乎有点道理,我们愿意去试试!”。菲娅聆听着他们的辩论,始终没有发言,但她也同意警长的看法。
爱德华警长站起身:“你们要是真的抓到了吸血鬼,请告知我一声。但时候我会派人组织群众,让市民们都去看一看。”,“不过,这世上真的有吸血鬼吗?”。科沃本想感谢警长的支持,但听了这话他又不高兴了。
爱德华离开了以后,神父的集会仍继续进行。
当神父与猎人们的集会解散以后,科沃一个人来到了广场上。他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油光发亮的头发被梳得很整齐。他手里总拄着把长长的胡桃木杖,一副上流绅士的模样。
坐在公共长椅上,科沃放下手杖,双手背在脑后。他往后一倚,望着广场上来往的人群。
“卖报了!今天有大新闻!天文学家预言了一个月后有日全食,海德镇是最佳观赏地点!”有个卖报男孩喊道。
“我要一张,小子!”科沃喊道,他随手扔去了一克朗的硬币。“谢谢你,先生!”,男孩捡起来地上的硬币,又跑到人群中继续卖喊。
科沃看下手中的报纸。他可不关心什么日蚀,他只是希望读到有关吸血鬼的新闻。作为猎人公会的会长,他要尽力搜集些吸血鬼的情报,并给手下的猎人们分配任务。
坐在那里读了一会儿,科沃注意到有个黑影投在了他身上。他抬起了头,看到面前正站着迪蒙先生。
现在迪蒙身穿着黑色的皮甲,腰带的左边绑着剑鞘,右边挂着火枪与弹夹,一个全副武装的样子。他作为猎人公会的副会长,一直是科沃的左膀右臂。
“迪蒙,你有事找我吗?”科沃问道。
“还记不记得,上次菲娅调查过的那家酒馆?”迪蒙,“今天我又去了一次!”
“发现什么异常了?”
“那里可能是吸血鬼的巢穴。”
“你详细说来!”科沃神情激动。
“休伯特死后,酒店里的老板换成了另外一人。今天我去那里吃了顿饭,结账的时候,我故意让一枚银币掉在地上,那老板看到银币时被吓了一跳,就像耗子碰到猫一样!”迪蒙笑着继续说。
“我还把那银币举到了他的面前,假意问道‘一枚瑞典银币能换多少钱?’。‘抱歉,我们这里只收克朗货币!’老板这样讲道,额头上满是汗珠。你没见过他那副紧张至极的表情,科沃!他一看见银就会害怕,这很反常吧!
我还注意到旁边的店员们看待我的眼神,他们带着不安,带着怒气,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把我咬死!我跟吸血鬼打过那么久的交道了,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嗯...如果酒馆里的员工确实是吸血鬼,那就能解释一些事情!”科沃若有所思道,“前几天有个外地人刚来海德镇不久就失踪了,有证据表明他曾住宿过休伯特的酒馆。我猜他就是在那里遇害了!”
“你要带上多少人,迪蒙!”,科沃决定派迪蒙前去休伯特酒馆,去将那里的血族歼灭。
“全员一起去吧,谨慎为妙!”。科沃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那么我现在去召集人手!”
“等等...”,科沃突然想到了警长的建议,又问道:“你能不能设法...活捉一只过来?”
“什么?”迪蒙诧异道。
“如果能抓一只活的吸血鬼,把它塞进笼子里,让市民在光天化日下看看它的样子...”科沃井井有条地讲着,“意识到这些魔鬼是真实的,人民就会更加支持我们!这样他们也会做好防备,免得为恶魔增加食物了!”
迪蒙听了,连着点点头:“你的这个想法不错!”,“想要活捉吸血鬼可得十分小心!不过,这应该也不算太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