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艳抬头突然发现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不过她还是看到操场的方向上,有人在放着夜光风筝,万艳想到,她跟妈妈还有外爷,在那里放过,那时候,自己老抓着线,拼命的拉着,生怕她跑了,所以风筝老是飞一下,头栽下来,不甘心继续放,继续载,那时的我,总感觉那根线太细了,风筝飞到天上会很孤独,这个线,承载不了那份厚重,而如今,风筝在天上孤独的翱翔着,突然,一阵阴风吹过,万艳看到那只风筝,抖动一下,飞了越来越高,慢慢地消失在视线中,他也听到了下面孩子的哭声,她甚至听到了,看到妈妈在抱着她的孩子在哄着,编着一个不存在的寻找妈妈的故事,万艳想着,那个故事一定会很奏效,因为每个孩子都感觉妈妈的怀抱才是温暖,安全的,果然孩子没有了哭声,可是孩子的哭声再次响起,万艳想,应该是她的爸爸,揭破了那荒唐的故事,教训着那孩子……,果然声音越来越大了!
万艳开着那辆妈妈留给她的宝马,在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向存在过妈妈记忆的地方撞着,她打着电话,妈妈认识和自己认识的所有的朋友,万艳突然发现,妈妈如此的可怜,曾经的闺中密友,似乎不再那么亲密,她记得妈妈给自己说过,爸爸做生意那段时间,她把自己的闺蜜,朋友都拖进来了,给闺蜜们画着一个又一个充满蓝图的饼,可生意人的野心和欲壑你是没办法想象的,他渐渐不谈风险或者简化风险,已经炉火纯青,甚至对妈妈,夸大收益,把收益说的都是垂手可得,俯拾即是那样,但那是不可能!妈妈只能把外爷拉进来,有几次她甚至把房子压上去,那是外爷留给妈妈的,作为陪嫁的,妈妈就像一个傻瓜在坚持着陪伴着,小孩子尿床了都知道挪挪窝,可妈妈趴在上面20年,每次还有人给她泼点冷水,但她还睡的很好!在闺蜜面前,她一遍一遍地编着一个又一个谎言,而下一次她还必须记住上一次的谎言,因为一旦露了,她自己无所谓,她后面的那个男人,可能再次深受折磨,这是她不愿看到了,她都不记得拖了多少年,直到闺蜜,朋友聚会不带自己,后来生意好起来,妈妈要双倍还债,而且一意坚持,可是后来爸爸和妈妈还是大吵了一架,妈妈用3年不用零花钱作为誓言,去偿还她自己做的茧,妈妈说她记得把钱还过去的时候,即使是双倍的钱,也没有一个人说个谢谢,而之后妈妈发现,她的朋友陆续把自己拉黑,电话,短信息一再提示着忙音,记得妈妈有几次把自己晾在雨中,因为那样自己,还有我会看不到她流泪!我记得好多次,我问妈妈,为什么你的通讯录里,只有我,爸爸,还有姥姥一家人,我记得妈妈给我说过,因为这些是家人,而今天,妈妈连这些家人都已不复存在,万艳越想越怕,她的脚踩得更用力了,万艳把车停在了迪厅门口,她知道妈妈是不会来的,但是自己已经无处可找了,迎宾的小伙接过钥匙,礼貌的让着,这个地方总是这样,对于女人的到来,特别是有点姿色,有点money的女生,可以卑微到让自己膨胀,很多女生来了一次还会偷偷过来,之于男人就有点没脸没皮了,即使高额的入场卷也无法阻挡,万艳刚进去花花绿绿的成功人士就簇拥过来,万艳反感地拒绝着,但是总有一个装着清高心疼入场卷的,死缠烂打的尾随着,万艳回头想煽一个光,但是回过头看着那赤裸裸的眼光,她感觉打过去是在侮辱自己,也许在对方眼里,自己仅仅是模样可人的可以解决生理问题的工具罢了,万艳甚至有点替对方的另一半怜悯,该是多么不幸的人,才会成为她的另一半,但是万艳知道,肯定会有,就像做好了一个陷阱,只有诱饵足够诱人,肯定会有人心肝情愿跳下去的!万艳想到了和妈妈来的那一次,妈妈看爸爸的表情,连自己都看出了爸爸的不耐烦。他给我和妈妈点了瓶蓝色妖姬,就消失在舞池,他甚至都没有考虑过,妈妈还很年轻,女儿已出落到可人!而那个男人,妈妈的男人,自己的爸爸,每次都会说,生意场上,你要知道,身不由己,你不过来,就会损失一个又一个项目,一个又一个顾客,一笔又一笔资金,他似乎不知道的是,妈妈和我根本不在乎这些,而我们这个家,其实早够了!
万艳看着舞池中间钢管上面,那个摇头摆尾,搔首弄姿的姑娘,也许背后是写满的不幸,或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怨念,可是生活的方式有一万种,万艳无暇去怜悯或去讨厌这些人,她的眼睛在一遍又一遍的找着,即使在这个地方,她还是希望有个脸庞可以像妈妈,但是她还是失望了,一个又一个男人,不知道是故意还有有意,往自己身上撞过来,或者使劲挤着自己身体经过,也许老板是聪明的,她调动着这些肾上腺激素,然后去推动着那些荷尔蒙,自己则安心躺在屏幕面前,喝着拉菲,看着银行里跳动的数字,或者用钞票砸着身边躺着的人……,万艳好不容易挤出来,双手叉在膝盖上,弯着腰喘着粗气,她突然有点不能理解里面的那些人,外面的空气如此新鲜即使夹杂些雾霾,也比里面好上几千倍,她刚要起身走开,一个瘦不拉几,嬉皮笑脸,脸色蜡黄的家伙追出来,手搭在万艳脖子上,嘴巴刚想凑过来,万艳想一巴掌煽过去的,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她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给送钥匙的迎宾使了个眼色,立马就围上了几个黑衣人,有些时候,有些人,怜悯不能太过泛滥!而有些时候你是无法猜度那肮脏的人性!
万艳呆在车上,她已不敢想象那个从来不会对自己发火,就那么一次,就自己一个朋友的,几乎绝望的女人,会身处何方,她有点悔恨自己的自私,有点痛恨自己所谓的自尊,羞耻于自己懦弱的躲避,她为什么几个月不跟妈妈联系,那个可怜孤独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的女人,而在那个世界里她把唯一的女儿摆在了正中间!此时外爷的声音再次回荡,她使劲地把头磕在方向盘上,让自己不去思考,可是,外爷的话就像有魔力一样,她越想越怕,越怕越觉到真实,她再次把电话打向了那个人——爸爸,可是依然是忙音!
她把车子开到爸爸公司楼下,保安似乎认出了那张脸,立马站了起来,把门打开,还不忘深深鞠上一躬,万艳去理会那个躬的弯度和时间,抬头看着这栋高耸的大楼,她自己都不敢想象,这是那个柔弱女人和那个男人白手起家立起来的成就,好像又不是,这个成就里,现在没有哪怕一处一点点关于那个女人的功劳,但是你也可以说,全部都是,即使是真的,根本没有一个人相信,整栋大楼灯火通明,万艳低下头,也许每一盏灯下面都装满梦想,憧憬和欢乐!万艳走进电梯按下8,她敲了敲88号房间,上面标的是董事长办公室,没人应答,万艳这次换成大力拍着,依然无声应答,不过她听到一阵悦耳的声音:“请问,您找董事长吗?”万艳忙转过头,一方娇艳的面庞映入万艳眼中,不由得让万艳吃惊,雪白的工作装映衬着姑娘的彬彬有礼有理,长发垂肩,明眸皓齿,丰满羞涩,又娇小玲珑,万艳甚至有些自惭形秽,她也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纯净和智慧,万艳知道,这种纯真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市侩,因为上一次来的时候,秘书室里坐着的不是这个姑娘!万艳说出了身份和来意,对方再一次献上了谦卑的道歉和热情,即使对方什么错都没有,歉又道的让自己无可挑剔,万艳示意了爸爸的号码,对方礼貌地道:“对不起,万千金,这个电话,我们董事长4个月前就不用了!这个是我们董事长的新号码?董事长交待过,给您说,可能是我忘记了!对不起!”说完两只手郑重献上,万艳不好意思的接过来,缩到墙角打起电话,对方依然是忙音,万艳直接闯进了,秘书室,用座机再次拨过去了,万艳看到了姑娘的难堪,犹豫和不知所措,万艳直接把姑娘推到了门外道:“放心,一切有我!”,瞬间电话对方传来了温柔而熟悉的声音道:“丽丽,想我啦,有什么事情?发个消息过来就可以了,想听我的声音了?”万艳堵住了话筒,看了看外面的身影,突然明白,难堪来自何方!万艳突然像是计上心头,拉过秘书,小声说了句,帮我问下,他在哪里,万艳看到了对方的为难,不过小姑娘还是走进来了,这时电话那头传过来:“丽丽,你为什么不说话呀!”小姑娘忙捂住话筒,看了看万艳,万艳似乎没有听见似的,看向别处,姑娘红着脸道:“董事长,您现在在哪里!”对方像是很惊喜似的:“噢,噢,我明白了,我给你发个定位!”几乎是瞬间,手机就叮咚响了一声!万艳加着姑娘的号码,感激地谢了句,万艳看着定位上显示的距离,又拉着姑娘的手轻轻地嘱咐了句:“谢谢您,姐,你大不了我几岁,我知道,你必须要通知你的老板实情,我求您一件事,10分钟以后再通知,我不会让您为难!如果因为这件事情,您从这里离开,打我刚刚给的电话,在找到新工作以前,我会给您补偿这段时间的工资,还有我再啰嗦一句,离开了,没有什么不好,说不定更好,您可以靠能力的,不需要这么提心吊胆的,也许又一天你就守不住了!”万艳没有理会愣在那里的身影,匆匆就跑开了……
万艳按照导航停到了一个高档酒店门前,迎宾接过钥匙,泊着车,站在门前的年青女服务员殷勤而又不失礼貌地鞠躬问着引着,迎门那恢弘的吊灯彰显着星级酒店的王霸之气,宽敞的大厅让你在这寸土寸金之地领略酒店大气的胸怀,万艳提供了一个电话号码,迎宾女士款款送到了二楼,红袖飘香,兰花一指僻静临窗的角落,她看到那个男士着急起身,不过看向万艳的时候,对方又微笑着轻轻压了压手,向这边急速赶来,万艳有点感谢那个甜美的秘书,又看了眼坐在父亲对面跟自己差年龄相仿的姑娘,万艳的眼,没来由的就红了,那个帅气的男士满面春风的走过来,微笑着伸开双手抱着这个心爱的女儿,而一只手却在用力地往楼梯处领着:“艳儿,你怎么不提前给爸爸说一声呢?我好派车去接你,秘书太不懂事了,怎么让你一个人过来呢?等下我就回去把她给开了!”开字说的很重,似乎故意说给万艳听的,接着继续道:“艳儿,瘦了,你先到门前等着,我让秘书来接你,回家先洗个澡,爸爸忙完立马就回去!你看这一堆破事!”说完已把电梯按开,万艳哭着拒绝道:“爸,我妈呢?我知道你们离婚了?”董事长慌忙地四处张望着,忙用手捂着万艳的嘴巴,脸立马沉下来小声道:“艳,听话,回家说,听到没,不然爸爸不理你了呦!”万艳往后躲着气急败坏地道:“你理过我吗?手机换号码,我电话你直接拉黑,半年了,你发过一条短信吗?打过一个电话吗?”董事长黑着脸两只手做投降状抢过话道:“艳儿,我错了,我们回家说,可以吗?”最后三个字是提着力说的,像是威胁!爸爸又慌忙地回头四处看着,不过他看到一个女士走了过了,董事长胳膊肘拄着墙壁,额头靠在支起的手指上,万艳知道,这是她发火前,碍于面子的隐忍,他见过他多次了,她甚至知道,可能马上会发作,不过这次她没有在乎!“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爸了!”万艳刚开口话就被打断了,她听到雷一样的声音,“那最后一次也不要喊了!”万总看着款款而来的女士转头冲着万艳厉声道,眼睛发火,紫胀!万艳哭着摇着头退了退道:“我妈真是眼瞎了,一辈字白瞎了,找了你这个白眼狼,她把什么都给了,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陪着你……!”万艳听到啪一声,脸上一阵燥热,嘴里涌出咸味,董事长压低着声音龇着牙发狠地道:“我给你说什么了,我给你脸了是吗?滚,马上!”万艳还欲再说,此时电梯开了,万艳被一把塞进去了!万艳看着那张恐怖地脸,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句,电梯门关上,董事长瞬间嘻笑着对走过来的白衣女士道:“小孩子,不懂事,就知道乱花钱!”白衣女士似乎很有认同感,一路聊着就又回到座位,似乎忘记刚刚结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