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茉回家的第二天。
李拜天回燕南县,周茉独自留在峰西县。
周茉一时很难从巨大的事变中走出来。与李拜天半年多的交往,她已经习惯了李拜天的存在。在和李拜天相处的日子里,她慢慢地变得开心快乐,试图接受爱情,追求人生的幸福。
但在母亲黄美玉近乎强迫下,回到阔别七年的家乡。而这次回乡之旅,又无情地将周茉近乎平静的生活打破,揭开了已经结痂的伤疤。
周茉怎么面对呢?
此后几天,周茉像得了重病,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母亲黄美玉内心焦灼而无奈。只能在周茉睡醒时督着她喝牛奶吃点东西。
以往,家里遇到什么事,黄美玉第一时间就想到闻谦。要闻谦拿主意想办法。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闻谦,闻谦真的侵犯了周茉?从周茉说的情况,周茉的反映来看,应该确定无疑。
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谦财大腰粗,在峰西县是个人物。和他斗,周茉怎么是对手?最终的结果只能自己受伤。
现在,家里的情况,困难重重。果店经营非常困难,几乎没有盈余,勉强维持,举步维艰。周来呆傻,腿又冻残,雪上加霜。
本打算,闺女、女婿回来,能帮帮这个家。可是,却又闹出这么一出。
但把周茉困在家里,不但不能解决家里的困难,还可能和表兄闻谦冲突,后果不敢想象。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独自面对。周茉好些,就让她抓紧回燕南。七年没有回来,家里的日子不是也过来了?
这几天里,黄美玉既要照顾周茉,还要管着又傻又残的周来。腰疼的毛病犯了,竟直不起身来,忍不住时还要“啊啊”地叫上几声。
也是不容易啊!人生哪有容易二字啊!
腊月二十八,周茉回来后的第四天,周茉起床了。
她来到县城公共澡堂,在花洒下足足冲了半个多小时,她要把身上的污渍冲洗干净,也要把积聚在内心的郁结,困顿,全部冲洗干净。
这几天躺在床上,清醒的时候,她的脑袋并没有停止思考。
父亲周来虽然是弱智,傻子,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现在右腿残疾,生活不能自理,不能不管。
母亲黄美玉,对自己保护不到,让自己受到了伤害,但她并无恶意,当年把自己送到未来星学校,也是为了自己前途考虑。
嫁了父亲这样的人,母亲的生活注定不堪,对自己有所忽视,也不是不能原谅。
这几天,卧在床上,她焦急万分,照顾父亲,还要照顾自己,腰都直不起来,哼哼呀呀,咬牙坚持。说起来也真的难。
自己成人了,还是个大学生,对这个家必须承担起责任。
自己暂时哪里也不去,必须自救,必须救救这岌岌可危的家。
当然,闻谦,绝不会放过!多行不义必自毙,黑暗终究见不得阳光,邪恶终究不能横行。
周茉从澡堂回到家里的时候,身体清爽了,内心也变得纯净,脸上温和,目光坚定,一扫阴郁颓废,就像换了个人。
黄美玉看到自然高兴。
“茉茉,你好了,你真的好了。”
“妈,让你担心了。放心吧,我没事。”
“好好,太好了。”
“这几天让你挨累了。”
黄美玉忍住眼泪没有流下来:“茉茉,你能这样我非常高兴。挨累的事,做妈的还不是应该的啊。茉茉,你说的事,让我真的很难受,也觉得没有管好你,对不起你。这些天啊,我也一直在想这个事。下来怎么办?这个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想要追究闻谦,也非常难,闻谦在峰西县一名二声的,不是咱们能搬得动的。再说,再旧事重提,翻出来,对你今后也没有好处。”
黄美玉看周茉在听自己的话,以为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就继续说,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现在,我看和李拜天的关系肯定拉倒了。人家家庭个人条件都那么好,不可能接受咱们这样的女孩子,即便他能接受,他的父母也接受不了……但咱们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他不接受,总有人会……”
“不要说了!我这辈子不想嫁人了!”周茉的声音有些大。
黄美玉被周茉的反应吓了一跳:“好好好……茉茉,我也不留你了,你还是抓紧回燕南吧。找个老实人嫁了,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
周茉对母亲黄美玉提出让自己回燕南感到很诧异:“家里这个情况,你一个人怎么成?”
黄美玉咬牙道:“没事的。你七年没有回家了,不是也过来了。我想啊,不能耽误你了,家里的事我顶着。”
周茉说:“我这些天也想了。咱们这个家不能倒。我都成人了,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家里的事,我有责任有义务承担起来。”
黄美玉喜极而泣:“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但这不是把你耽误了。闻谦这个事,你是怎么考虑的?”
周茉语气肯定:“这个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还没有考虑好。”
周茉和母亲黄美玉这样说,是怕她担心,怕她阻止自己的行动。还有会把消息泄露给闻谦。
其实,她内心早已经打定主意,决不放过闻谦。自己十几年所遭受的折磨和痛苦,必须让闻谦加倍偿还,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还有,最让周茉不能容忍的是,闻谦在未来星学校当着后勤主任,道貌岸然,他这色魔,不知还要祸害多少花一样的女孩,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像自己这样被侵害的女孩,在痛苦之中沉默忍耐挣扎,痛不欲生。
周茉现在就像不惧任何艰难险阻,不惜牺牲生命的战士,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