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拂和丁香一起往刺史府赶去,丁香一路疑惑:“纪晓拂到底是什么人,万千种设想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丁香想着想着,便到了刺史府门口。
“什么人?”刺史府门口守卫恶狠狠地问道。
纪晓拂走到守卫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您是……”守卫吃惊地看着纪晓拂。他正要想说什么,纪晓拂迅速打断了他的话。
“还不赶快去禀告刺史”,纪晓拂大声呵道。
“是。”守卫回答道。然后迅速跑去禀告。丁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纪晓拂,纪晓拂没有说话,只是冲她神秘一笑。很快,刺史赵宏浚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
“纪芸,怎么是你?”刺史赵宏浚见到纪晓拂,大吃一惊。
“怎么不可能是我?赵大人,你调查了这么久,还没查清楚?”纪晓拂冷笑道。
赵宏浚一听,吓得不轻。他正欲跪下,被纪晓拂呵住。
“进屋再说!”纪晓拂果断地说道,然后快速往前走,刺史赵宏浚只得迅速跟在后面。很快,几人便到达内屋。
“拜见钦差大人!下官接待不周,还望大人恕罪。”赵宏浚惶恐地跪下说道。
丁香一听,惊呆了,站在一边,吃惊地看着纪晓拂,直到此刻,她才熟知他的真实身份。
“请起!”纪晓拂回答道。
“大人,请这边坐!”赵宏浚急忙邀请道。纪晓拂、丁香和赵宏浚三人坐下。
此刻,丁香就在赵宏浚面前,但是由于丁香是女扮男装,此前赵宏浚也没有见过她,因此并不认识。
丁香细细打量着他,这个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就在面前,她表面平静,内心汹涌澎湃。
“赵大人,看来解药不错,恢复得挺快嘛!”纪晓拂笑道。
纪晓拂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他脸色沉重,目光如剑,让人望而生畏。
“多谢大人!”赵宏浚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赵宏浚一听,纪晓拂这话,不是明晃晃地告诉自己,是纪晓拂故意下毒害他的吗?赵宏浚恶狠狠地看着纪晓拂,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揣测着他的来意。
一时间,屋内四目相对,鸦雀无声,气氛到了冰点。
“要不我再给你送一副?”纪晓拂继续询问道。他继续激怒赵宏浚。
“下官不敢劳大人费心,敢问大人有何指教?”赵宏浚冷冷地回答道。此时,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纪晓拂看了他一眼,立即笑道:“怎么,只允许你到处派人打探我的行踪,就不允许我到你府上探望探望?”
赵宏浚一听,知道自己派人打探纪晓拂的事情惹他不悦,于是立即解释道:“大人,下官岂敢劳烦您大驾,大人来到扬州,不见踪迹,这扬州城乱贼颇多,下官之前派人查探,也是担心大人您的安危啊,还望大人恕罪。”
“有劳赵大人费心了。”纪晓拂微笑道。此刻,他放松了下来,语气温柔了许多,看起来非常和蔼可亲。他稍微停顿了几秒后,接着说道:“今天,咱们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赵宏浚一惊。纪晓拂说这话时,语气很温和。若是以前,他说这话,没有什么不妥的,可是此刻,赵宏浚却觉得异常奇怪,这哪有上级和下级谈合作的事呀!他忽然想到几天前纪晓拂以纪芸的名义找他的事情,更加的云里雾里。
“大人,您有什么指示,请告诉下官,下官一定竭尽全力。”赵宏浚急忙说道,然后立即起身,给纪晓拂行礼。
“别客气,你坐过来,咱们下盘棋吧!”纪晓拂笑道。
赵宏浚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坐过来。他本是贪图享乐的人,对琴棋书画这些本来就不那么擅长,可是纪晓拂开口了,他无法推脱,只得陪纪晓拂。
两人对弈而坐,纪晓拂看着赵宏浚,先拿了一颗白子,在赵宏浚面前晃了晃,然后说道:“你先,咱们开始吧!”
这一局,纪晓拂手执白子,赵宏浚执黑子,纪晓拂让赵宏浚先开始。赵宏浚一边下棋,一边暗中观察着纪晓拂的一举一动。
都说人生如棋,黑白子间彰显人生。棋子跳跃在方寸之间,攻守之余,经略计策。两人对弈,纪晓拂云淡风轻,赵宏浚越来越紧张。这时,纪晓拂看着棋局,忽然提醒道:“赵大人,想清楚了吗?”
赵宏浚先是一愣,纪晓拂用手指了指棋盘。赵宏浚又看了看棋盘,回答道:“想清楚了,大人到您了。”
这时,纪晓拂拿起一颗棋子,缓缓放下,冲赵宏浚笑了笑,赵宏浚一看,此局已败。
此刻,赵宏浚恍然大悟,之前,纪晓拂故意舍弃数子,慢慢与他对弈,以换取外势,此乃“弃车保帅”之策,待到赵宏浚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围棋十诀》之所谓“弃子争先”,即是此意。
“大人高明,下官认输。”赵宏浚说道。
“咱们再来一局。”纪晓拂回答道。
这一次,纪晓拂手执黑子,毫不客气,占了先手。
如果说上局中纪晓拂是云淡风轻,步步为营的话,那么此局则是步步紧逼,趁火打劫。没过几分钟,就把赵宏浚逼得毫无退路。
很快,此局结束,赵宏浚毫无还手之力,输了。两局下来,赵宏浚兴意阑珊,他知道自己不是纪晓拂的对手。
“再来一局,最后一局。”纪晓拂笑道。
纪晓拂看出赵宏浚的心声,于是立即表态是最后一局。赵宏浚尽管不情愿,也得坚持作陪。
这一次,纪晓拂和第一局一样,手执白子,让赵宏浚占有先手。经过前两次对弈,赵宏浚已经丧失了信心,他心不在焉地下着棋。
赵宏浚知道下棋自己不是纪晓拂的对手,可是纪晓拂为何非要约他继续下棋?他慢慢揣测着纪晓拂的用意。
“赵大人,你看好了。”纪晓拂的话打断了赵宏浚的思路。手执一颗白子,在赵宏浚面前晃了晃,冲他神秘一笑。赵宏浚看了棋局,自己处于劣势,估计纪晓拂此棋一出,自己必输无疑。
“大人,下官……”
“不急。”纪晓拂笑着说道。赵宏浚本想认输,可是纪晓拂刻意打断了他的话。
“大人,这……”赵宏浚吃惊地说道。此刻,纪晓拂已经放下了棋子。这一次,赵宏浚吃惊了,纪晓拂放着好好的棋子不要,偏要做成死棋,白白送给赵宏浚,让自己处于劣势。
“咱们继续。”纪晓拂淡定地说道。
“多谢大人。”赵宏浚回答道。
经过两次对弈,赵宏浚知道纪晓拂棋艺高超,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刚才纪晓拂明显是故意相让。
赵宏浚于是振作起来,继续和纪晓拂对弈。他异常小心,步步为营,生怕落入纪晓拂的圈套。
此时,纪晓拂明显处于劣势。
赵宏浚紧盯着纪晓拂的每一步棋,可是此局纪晓拂却不同于前面,棋子在他手中东碰一下,西靠一下,似乎杂乱无章,毫无规矩。
很快,纪晓拂将赵宏浚相对薄弱的棋子一起拉入战斗,此时,赵宏浚的棋局也被他搅乱了。
人们常说行军打仗需要熟知三十六计,哪知道下棋也一样有三十六计,刚才纪晓拂所用的正是三十六计之“混水摸鱼”,目的就是搅乱局面,趁乱获得利益,化被动为主动。
不一会儿,赵宏浚优势渐失,两人旗鼓相当。接下来,纪晓拂“偷梁换柱”,通过点、刺、靠、飞等手段达到己方整形效果,用赵宏浚重子换得己方最大利益,然后“暗渡成仓”,用扳虎、倒虎等手段将两块棋进行联络。两人纠缠了一会儿,赵宏浚输了。
“大人棋艺精湛,下官佩服。”赵宏浚称赞道。
“你呀,就是太贪了,要懂得取舍。”纪晓拂笑哈哈地说道。
“是,大人教训得是。”赵宏浚陪笑道。
“赵大人,看来你都明白了?”纪晓拂询问道。
“咱们走!”纪晓拂忽然对丁香说道。
丁香一听,先是一惊,赵宏浚也是一样。
纪晓拂来到赵府,什么都没说,下了三盘棋就要走,还特意问赵宏浚是否明白,赵宏浚可谓是云里雾里。难道他特意来这么一趟就是想警告赵宏浚收敛点吗?那么刚才他不是还和赵宏浚说要谈“合作”的吗,怎么话还没说完就要走?赵宏浚更加的迷惑。
“下官愚昧,还请大人明示。”赵宏浚回答道,然后急忙留住纪晓拂。
“刚才的棋你可都看清楚了?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纪晓拂笑道。说完,递了一张纸条给赵宏浚。
“是,大人。”赵宏浚回答道,然后送走了纪晓拂。
纪晓拂、丁香离开了赵府,很快回到了客栈。
“小女拜见钦差大人。”丁香跪下给纪晓拂行礼。
“贤妹,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叫大哥!”纪晓拂急忙扶起了丁香。
“贤妹,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相信我!”纪晓拂说道,然后安抚着丁香的情绪。丁香看着纪晓拂,感慨万千,她知道纪晓拂不是普通的人,也怀疑过他的身份,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她有些拘谨。不过,通过纪晓拂的安抚,她很快放松了,然后两人在一块儿聊天。
“大哥,刚才你给赵宏浚的纸条上写了什么?”丁香疑问道。
“名单。”纪晓拂回答道。
“那你是要他为你做什么?”丁香继续询问道。
“给我清场。”纪晓拂回答道。
之前,纪晓拂派人查询扬州各官吏,大体的情况已经摸清,只是对这些官吏的处置成为了难题。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扬州官场沆瀣一气,错综复杂,要收拾起来可不容易,弄不好还会出乱子。
那怎么办呢?
这时候,纪晓拂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扬州刺史赵宏浚。
他背景深厚,盘踞扬州多年,要是由他出手来对付这些人,岂不美哉?想到这里,纪晓拂便把目光投到赵宏浚身上。
“可是大哥,你什么都没说,他能明白你的意思吗?”丁香再次询问道。
“贤妹,你还记得刚才的棋吗?”纪晓拂反问道。
丁香回忆起刚才的三局棋。
这第一局,纪晓拂运筹帷幄,用“弃车保帅”之策赢了;第二局,纪晓拂占了先机,步步紧逼,让赵宏浚毫无还手之力;至于第三局嘛,也是最让人迷惑的,纪晓拂中途换棋,主动舍弃有利条件,最后偷梁换柱,赢了此局。
丁香仔细地回想刚才的每一处细节以及纪晓拂所说的每一句话,忽然灵光一闪。
“我明白了。”丁香灵光一闪,大声说道。
“大哥,你是想告诉赵宏浚,他不过是你手上的一颗棋子,随时可以换掉。他要是想和你作对,那就是自寻死路,你会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唯有弃车保帅,方能保全自己。”丁香回答道。
“聪明。”纪晓拂看着丁香,温柔地笑道。
“可是大哥,你表达得如此隐晦,他能领会你的意思吗?”丁香担心地问道。
“他身边谋士众多,他看不懂,自然有人看得懂。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现在正在研究棋局。”纪晓拂笑道。
纪晓拂猜的没错,此时赵宏浚正在带着一群人研究棋局。
纪晓拂走后,赵宏浚急忙打开纸条,上面是一些扬州官吏的名字,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纪晓拂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赵宏浚迷惑了,此时他忽然想起纪晓拂的话,于是摆出刚才的棋局,认真研究,赵宏浚研究了许久也没想明白纪晓拂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把身边谋士召集起来,一起研究。
“人多事杂,万一他们错会了你的意思呢?”丁香继续询问道。
“他们不会。”纪晓拂笑了。
“他若真是会错了意,自然会有人提醒。”纪晓拂继续补充道。
“哦。”丁香陷入了沉思。
很快,丁香明白了,赵宏浚身边有纪晓拂的人,他在随时监视着赵宏浚,纪晓拂是不会让赵宏浚会错意的。
“大哥,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谈赵宏浚的伤情,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他是你下毒害他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丁香疑问道。
丁香不解,她疑惑地看着纪晓拂。
赵宏浚被人下毒,纪晓拂救他可以,但是他明明可以做得更隐蔽些的,赵宏浚根本就没有思路,无法查出下毒的人,更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可是纪晓拂呢?偏偏要正大光明地告诉赵宏浚是自己下的毒。
“贤妹,赵宏浚狠戾,只要是他怀疑的对象,都会遭到报复,我不想牵连无辜。只有让他知道是我干的,他才肯善罢甘休。”纪晓拂回答道。
“你就不怕他举报你吗?”丁香担忧地问道。
“举报?他不敢。”纪晓拂笑笑。
“为什么?”丁香吃惊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