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了几日,石武都没发现林玉沉和王乃熊这两个大活人。他俩的伤慢慢好了,身体恢复了不少。两人也换上了裁缝做好的绣着神钺的衣服。
一日午后,林玉沉正比划师父苏承天教过的招式,石依在旁边欣赏。突然,院门外传来了喊叫声。玉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小院门口,往院门口看去:“怎么了,叫什么!”任六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小姐,老爷突然回来了,还带着十几个人,恐怕是发现两位公子在这里了。”任六一边说一边用衣袖擦汗。
“啊!怎么发现的,该怎么办?”石依一时手足无措。
“我们先离开这里,以后有机会再报答姑娘你!”林玉沉拿着剑,带着王乃熊冲出了小院。他俩出了院门往东看时,石武带着一堆人正往这边赶。
“捉住他们,一个也别想跑掉!”两人跑向了巷子的西边,石武的声音从后边传了过来。巷子并没有多长,出了巷口是从南流向北的松隐河。河有一人多深,河水清澈见底。远处,有一座桥架设在河面上。桥上挤满了人。
两人朝北边看了一眼,向南跑进了一条东西向的巷子里。巷子里家家关着院门,只有一家敞开着。这家院门的门匾上刻着“苍府”两个大字。他俩往后看了看,慌忙跑了进去。
前院只有一个老妇人在晾晒衣服。他俩突然闯进来吓到了她。老妇人战战兢兢地退到了墙角。两人不管不顾地跑向了后院。
很快,围捕他俩的人也闯了进来,向老妇人打听他们的行踪。老妇人已经吓得说不了话,用颤抖的手指向了后院。
“我们杀退他们?”六尺七寸的王乃熊躲在七尺的林玉沉后边。林玉沉拿着剑躲在后院的一间房里。房间布置得很漂亮,像是姑娘的闺房。房间里并没有人。
“你很厉害?”林玉沉低声反问。
“你妹妹那么厉害!你也学了十年招式,应该不差吧!我什么都不会,只会胡打。”
“我也不会。一个可能勉强对付,这么多人我打不了。我妹妹多努力,所以才那么厉害。我一直都是偷懒不练。”
“那我们惨了!这是人家的地盘,要是被抓到……”
“别出声!”
“给我搜!”院内传出一阵响声,拿着一把长柄斧子的人吼了一句。
“谁敢!你们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府邸!门上那么大的两个字‘苍府’,你们没看到?谁让你们大白天闯入我家搜的?你们要搜什么?”一个姑娘拦住了众人,穿着浅蓝直领对襟窄袖褙子和白单裙。
“在下雷声,奉命搜捕两个天虎国的逃犯!苍大人为神钺国战死,我十分钦佩,可命令难违!”雷声躬身施了礼,不过并没让其他人停止搜捕。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姑娘从刀鞘里抽出一把月牙曲刀挡住了要进屋的几个人。
“身不由己!”雷声挥着长柄斧冲了过来,姑娘迎了上去。其他人躲到了一旁,看着他们俩打斗,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像是在看热闹一样。不久,姑娘用月牙曲刀打退了雷声。他只能带着自己的手下退了出去。
“再敢来,我可就不饶你们了!”姑娘把他们赶出了外门,将瘫倒在墙角的老妇人搀扶了起来。
“那两个人死了,小姐?”老妇人站了起来,准备继续晾晒衣服。
“哪两个人?刚才我正给我娘喂汤药,听到外边的响声就出来了,只看到这帮人。”
“不对,刚才确实有两个人跑了进去,被你赶出去的是追着进去的。”
“那我去看看。”姑娘捡起丢在地上的曲刀回了后院。后院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落叶的沙沙声响着。
“我们出去吧,他们走了!”王乃熊话音刚落,姑娘就跳到了他们面前,拿着曲刀对准了他们俩。
“别动手,听我们解释!”林玉沉施礼后,又用剑抵住了姑娘的曲刀。
“你们是天虎国明安城人?”姑娘问。
“反正你也知道了,我们是。”王乃熊躲在林玉沉后边,偷眼看了看她。她约莫六尺六寸高,脸若榕树叶,眼若杏核,眉若山脊,嘴若鲜桃。头上挽着双髻,配着金钗珠花。嘴角撇着,面带愁容。
“那你们知不知道苍星阳是怎么死的?”她并没有将曲刀放回到刀鞘里,似乎要随时准备出击。
“谁是苍星阳?不知道!没听说过这个人。”林玉沉将王乃熊拉了出来,满脸疑惑地看向他。
“我也不知道!苍星阳是谁?”王乃熊站直了脚问。
“是我阿爹,在明安城被人杀死了。”
“那就是攻城的神钺国的人了?该杀!”林玉沉抬手将姑娘的曲刀给挡开了,随时准备迎击她。
“岂有此理,我救了你们俩,你还敢侮辱我阿爹!看刀!”她说着就朝林玉沉冲了过来。王乃熊赶忙躲到了一把官帽椅的后边。房间太小,七尺身高的林玉沉根本施展不开自己的招式。苍姑娘却灵活小巧不断攻击林玉沉的下半身。林玉沉只能不断地隔、挡她的曲刀。很快,他的腿被划破了,流起了血。
“住手,我有话要说!”王乃熊感觉大事不妙,赶忙喊了一声。
“还有什么话好说!”苍姑娘退后了几步,不进攻了。
“你知不知道,是你们突然攻城,你阿爹才死的。我们夜里睡得好好的。醒来时,房子被烧了,家人被杀了,我还被当成死人埋在了土坑里。”林玉沉看着激动的王乃熊,用眼神表示支持。
“林玉沉父亲死了,母亲生死未卜,妹妹也不知所踪。你不去反思神钺国为什么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反倒怪我们杀了你阿爹。这是什么道理!”王乃熊越说越激动,将官帽椅给推倒了。苍姑娘看了看王乃熊,又看看林玉沉,扔下刀趴在床上哭了起来。林玉沉和王乃熊面面相觑,面露难色。
“你们两个欺负我,他们杀你们的家人,关我什么事。我阿爹也绝不会杀手无寸铁的人。”她哭了一阵,突然起身嚷叫了起来。
“这谁知道!”林玉沉丢出一句话砸到了女子的脸上。
“我……我是他女儿,我了解他。从小他就告诉我,学武艺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防身。我不信他会杀明安城的百姓。再说,攻城不是他能决定的,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是个好人。”
“这我们也不了解。你是神钺国人,我们俩是天虎国人。以前是敌人,现在更是敌人了。我和王乃熊加一起都打不赢你,要是你想把我们交出去,就把那些人叫回来,还来得及。”
林玉沉扶起了官帽椅坐了上去,剑已经被他放进剑鞘里。王乃熊则捡起了苍姑娘的曲刀双手奉上了。
“我要是交,早把你们交出去了,还用等到现在。”她仍旧在伤心,一副委屈的样子。
“那你准备拿我们怎么办?”王乃熊丢出来一句话。
“我不知道。这是我的闺房,你们要是懂礼数,早自己出去了。爱上哪儿上哪儿。”她把刀放到了床上,又“呜呜”地哭了。林玉沉和王乃熊听她这么一说,才自觉失礼,匆匆忙忙出了她的闺房。
“我们去哪儿!”王乃熊问。
“无处可去。”林玉沉拍了拍脑袋,十分苦恼。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十分微弱的喊声,很是急切。苍姑娘一直在哭,根本没有听到,林玉沉便和王乃熊走进了隔壁房间。卧房里挂着床帐。林玉沉从外边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脸色惨白。
“你需要什么?你女儿不在,我们俩是她朋友。”王乃熊隔着床帐问。
“水,水!”卧房外间有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堆未开封的药,一个堆着煮过的药渣的盘子,一个空的药罐,一个剩了点药根儿的碗,还有一个盛着半碗水的碗。林玉沉赶忙把半碗水端到了床边。
“失礼了!”王乃熊掀开了床帐。林玉沉先将碗交给了王乃熊,自己则扶起了妇人,让她靠床头坐着,把半碗水送到了她的嘴边。
“我女儿去哪里了?”她喝完水,抿了抿嘴唇问。
“刚才有人闯进来,她刚把他们赶走,一会儿就从外院回来。”王乃熊接过了碗,将其放到了外间的桌上。
“谁这么大胆!要是我家老爷还在世,他们谁敢如此猖狂!”妇人说着便来了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这吓坏了林玉沉和王乃熊,可他们又不知道该如何让她平静下来,正茫然无措,苍姑娘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俩就不会干点好事。这才一会儿,又跑来气我娘。赶紧让开!”苍姑娘边骂边摆手让他们站远点。林玉沉自觉理亏连忙起身躲到一边去了。王乃熊本想开口,林玉沉拦住了他。
“娘,我没事,那些人也欺负不了我。别听他俩乱说。”她一边用手轻拍她娘的后背一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