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吧。”康如初深吸一口气,对乘龙说。
这时,乘龙的手机刚好响了。
他接完后双唇发抖,颤颤巍巍地说:“梦……被绑架了。”
电话是郁兰打来的。
就在半小时前,大同的手机收到一段视频,视频内容为大梦惊慌失措地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左右各有一名蒙面绑匪举刀挟持。
绑匪们要求大同一个人在今晚二十四点前,将一千一百一十七万现金放到得月坞近水台的垃圾桶里,不然他们就要开始伤害大梦,每迟到一分钟,大梦身上就会多一道伤疤——从脸上开始,至死方休。
中午十二点,康如初坐着林小蝶的车来到大同家中。
虽然在来的路上睡了一会,但他依然感觉头疼欲裂,状态甚至比没睡之前更差了。
此时大同正严肃地坐在沙发上,眉头深锁,脸色阴沉。
郁兰则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乘龙一进门,她就像见到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焦急地问道:“阿龙,怎么办呐?”
乘龙扶着她坐到沙发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妈,先别着急,绑匪还有没有提别的要求?”
“没有了,他们说只要我们乖乖交了钱,就会放阿梦回来。”
“有没有报警?”林小蝶问。
“不能报!”郁兰泪眼盈盈地看向她,“绑匪说我们要是敢报警,他们就……他们就……”
“报!为什么不报?”
康如初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单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阴阳怪气地说:“反正某人根本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死活,最要紧家族声誉别被玷污,对吧?”
说着,他还有意无意地瞟了大同几眼。
“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林小蝶气呼呼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提示他不要作死。
“我说错了吗!”康如初本来就因为头痛而心浮气躁,还被她这么重地敲了一下,当即怒从心头起,吼道:“别的不说,就你跟大梦相处的这些天,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这一点么?一个当爹的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她怎么努力、不管她变得多优秀,从来没有一句表扬,为什么?就因为她是女的!如果换成你,你心里舒服么?啊?!”
林小蝶柳眉倒竖,用力拽住他的手臂,咬牙切齿地把他拉向门口:“你给我过来!”
到门口后,林小蝶低声骂道:“你是不是疯了?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康如初双手抱胸,紧抿嘴唇不愿说话,脸上刻着四个大字——“桀骜不驯”。
死倔牛,大笨蛋!
林小蝶深呼吸几口,平复了一下情绪,双手捧起他的脸柔声道:“我骂你是为了你好,希望你明白。”
康如初倔强地别过脸去,避开她的眼神。
林小蝶再次将他的脸转过来,直视他的双眼:“康如初,你的性格真的要改改了……”
预感到康如初又有挣脱她的动作,她马上改口道:“好好好,不说这个。呐,这件事现在已经超出了我们原先跟大同约定好的工作范畴,所以我要先向集团汇报。在新的命令下来之前,我们不要主动再去参与这件事,如果大同要求我们去寻找大梦的下落,能推就推,懂吗?”
康如初刚想回答,随着几道嘹亮的警笛声,门口转眼间多了几辆警车。
于是他冷笑道:“我就说吧,大同根本就不在乎大梦的死活。”
林小蝶没有理他,而是对带头的警察打招呼道:“张叔叔。”
张雨濛的父亲。
张三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也在这?”
林小蝶冲他眨了眨眼,“最近大人物失踪了,您知道的。”
“明白了。”
张三转头看向康如初,“你就是康如初?”
“嗯。”康如初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惊了个呆的,他认识我?
“找机会一起吃个饭。”他走了进去,只扔下一句话:“这件事你们不要再参与了。”
等警察们都走进去后,康如初拉着林小蝶的小臂轻声好奇道:“惊了个呆的,他怎么会认识我?”
“谁知道呢,你试着想想自己什么时候犯法了?”林小蝶耸耸肩,“我本来还想把你介绍给他的,现在看来不用喽。”
她低下头,将大梦被绑架这件事的主要信息通过手环上传到潜龙集团的案件审批库,然后拍了拍康如初的肩膀,快步走下台阶:“走吧。”
“去哪?”
“去找大人物,他有权知道这件事。”
……
“一千一百一十七万?”张三满腹疑虑地喃喃自语,“为什么是一千一百一十七万?”
“这很重要吗?你们赶快去找阿梦被关在哪里啊!”郁兰不满地呵斥道。
张三耐心地安抚道:“大太太您稍安勿躁,我们已经有另一队专案组正在努力查找绑匪和您女儿的下落。只是我在奇怪一点:绑匪要求的赎金通常会是整数,例如三千万、一个亿之类,况且以您家的财力——说句难听的——他们不应该只要一千多万就满足,我们怀疑绑匪可能别有用心。”
“那怎么办呀?”郁兰慌了,紧紧抓着乘龙的手臂,眼眶中的泪水不断打转。
乘龙安慰道:“不用怕,妈,警察在呢,他们一定可以把梦安全地救回来。”
“对吗?张警官。”乘龙转头看向张三。
“你们要相信人民警察,我们会尽力做到最好。”
虽然是模棱两可的套话,但三人的内心多少还是松了一口气。
张三抬手看表,已经下午一点钟,距离今晚二十四点还有十一个小时,如果这十一个小时之内没有把大梦救出来,就要向罪犯妥协了,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事。
“张队,徐队那边查到大梦的车在昨晚开往得月坞方向,而且发送那段视频的号码最近活跃地址就在得月坞,他们正在联系当地派出所调取沿途监控,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大梦的下落。”
郁兰抬起头来:“得月坞?阿梦为什么要往那边开?”
张三思忖道:“或许……当时并不是她自己开的车。”
乘龙惊道:“你是说她那时已经被绑架了?”
“不无可能。”张三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大同,问道:“得月坞镇是琅乡镇的隔壁乡镇,根据资料显示,大先生您以前是琅乡人,那么……”
“你怀疑是仇家寻仇?”
“我以前处理过很多绑架案,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这么多疑点,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绑架。”
“不可能。”大同终于开口,沉声否定道:“我十三岁那年就跟着我爸来比翼了,在那之前我没有跟任何琅乡人结怨。”
如果康如初在这里,他一定会这样冷嘲热讽:“如果真是仇家寻仇啊,要抓也抓你儿子了,怎么会抓你根本不在乎的女儿啊。”
“绑匪说……绑匪说要我们把赎金放到得月坞近水台上的一个垃圾桶里,会不会他们就躲在那?”乘龙说。
张三点了点头,“现阶段我们不排除任何可能性,不过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绑匪通常不会把交赎金的地点安排得离自己太近,以免人财两失。”
这时,警员小刘走了过来,对张三说:“张队,我想我们可能破译出了赎金的金额为什么是一千一百一十七万——你看今天的日期。”
张三抬起手表,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今天是11月16日……1117万……就是11月17日……就是明天?”
“明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他向沙发上坐着的三人问道。
“明天?”大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拧眉沉目,百思不解。
“明天是梦的公历生日。”乘龙回答。
说着,他低下头暗叹一声。
“这么巧?”
张三将凝聚在乘龙身上的目光移开,倍感疑惑:赎金的金额竟然就是大梦的生日,要说绑匪跟她没有丝毫关系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样想着,他不自觉地渐渐将目光转移到了大同的身上:当知道大梦被绑架时,乘龙和郁兰都是满脸的慌张不安与急切,唯独大同除了阴沉着脸之外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只是觉得脸上无光——而且身为父亲居然连自己亲生女儿的生日都记不住?这件事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但我需要证据,大量的、明确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