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付山打开了第三封信。
亲爱的哥哥:
我闯了一个大祸,我把别人家的孩子弄丢了,现在所有人都在骂我,可我一直觉得那孩子就是我的呀,他们为什么如此无情,要这样对我?
婆婆开始嫌弃我,说我跟她儿子这么久了却总是没有生孩子,还拿邻居家的媳妇和我做比较,说她们都出去打工了,挣了很多钱,反看我只会在家里干农活,说我没出息。
我也想出去呀,但丈夫不肯,是他把我关起来的,哥哥我该怎么办?
妹妹付素珍敬上
1983年9月12日
姑姑已经呈现出精神异常,这是一个危险信号。
她一定是错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她过得并不好,没有想象中的备受关心。
付山看到这里,伤心欲绝,他问自己该怎么办?
他想保护姑姑,不想让她哭泣。
她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女人,在大地的某个角落,注定会孤独的死去。
付山赶紧打开了第四封信。
亲爱的哥哥:
这里的冬天特别冷,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很多不好的事情,我一个人在这里举目无亲,我害怕。
妹妹付素珍敬上
1984年12月26日
信的内容很短,姑姑一定是遭遇到了什么,但无论如何,付山发誓要找到她。
穿过一片树林,便来到河南。付山靠在桌边目光无神,此时,他眼前出现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
“这儿可以坐吗?”女子问。
付山还没缓过神来,只是点了点头。
“倒霉得要死,没买到坐票,我都站了快两个小时了。”女子愤懑地说,“我是从安徽过来的,准备去郑州,送点家乡特产,我有个弟弟在那里上大学。”
女子自我介绍起来,两只眼睛干净明丽,非主流的发型下有一对银耳环,她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会把头发向后拨一下,耳环也跟着晃动。
“你要去哪里?”女子从背包里拿出纸袋瓜子,漫不经心地吃起来,匀出一半推到付山面前。
付山客气地回绝,他不好意思拿别人的东西,没有告诉她要去哪里,只说去某个地方找某个人。
火车继续向前,路边一座古刹在飘洒下的小雨里安静地矗立,一切简单而恬淡。
女子将下巴放在手臂上,静静地观赏窗外景致,嘴里哼着《赤道与北极》。
付山看着她,感觉此刻的她就像文艺海报里走出来的人。
“你结婚了吗?”女子抬起头来问。
“啊?怎么可能,我还是学生呢。”
付山一下子红了脸,他想象不到女子会突然问这个,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结婚不能太早,我现在一直被催,但我真的不想将就,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怎么可能随便找个人呢。”
女子苦诉起过往的经历。
她有过两段恋情,每一段她都拼尽全力,可最后发现,所有情深似海,终敌不过蝇头小利,所有甜言蜜语,潜台词是我想睡你。
从此她便不再轻信任何人。
可是时间很残忍,现在她已经三十岁了。
但她说,男人要么愚蠢好色,要么背信弃义,不成熟、不理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