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心散去清气壁罩,印沉长舒了口气轻声开口:“月沫神识长年被自责愧疚的情绪充斥折磨,吾等二人似乎成了导火索点燃了这压抑许久的情绪。月沫本来是个很文雅随和的狐族,万年以来守护这狐族安宁地,背负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洛心点点头,在一旁蹲坐,双手托腮又看了眼月沫的睡颜:“他真的很好看,比前辈都好看。”
印沉轻轻笑着:“涂山一族在传说中一直都有容貌出众的描述,每一位天狐更是得天道钟爱,比吾好看是自然的。”
说话间,涂山月沫突然睁开双眼,印沉与洛心的容貌再度落入眼中,而他再次紧紧握住长剑。
洛心连忙退后几步,痴铃在手口中说着:“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清涟先祖。我叫洛心是灵巫宫第四十六代灵女,这次是陪前辈来神州重续天契的。”
“洛心?”这一次,涂山月沫总算是听到洛心所言了,手中长剑与剑鞘同时消失不见,但眼神依旧冰冷。
印沉开口说道:“万年之前,黑气裂缝的事情我已经听儒家言倾声说过了。当时吾已被封入灵巫宫九龙壁内,就在暗渊雷池底下散溢体内愈发狂乱的黑气。灵巫宫未曾背弃天契,在天外之境看守了暗渊两万年了。”
“万年之前,神州与灵巫宫的联系突然断开,”洛心也开口,“灵巫曾与三教十族约定,为防止黑气再为祸神州灵巫宫门人不可擅入神州中原。所以一直都是神州单面传送入灵巫宫,万年过去,灵巫宫内的暗渊之力愈发强势,灵巫宫受到的牵制也越来越大,更无力联系神州。”
印沉却是对着殿内数千灵位双膝跪下:“是吾慢了,慢的罪过了。”
“先生!”涂山月沫听到洛心的解释,又看到印沉如此这般,眼中的冰冷已经消散。回忆起当年之事,“万年之前,天空裂开黑气肆虐。吾涂山一脉秉持天契,未有一人后退。奈何黑气强横,族内出战之人多被黑气侵蚀,渐渐转化为凭依之体。道庭与儒家皆破釜沉舟前往补天,佛门高僧吸纳大半黑气自封佛界。”
印沉站起身就顺势盘坐,听着月沫有些悲伤的声音。洛心也收好痴铃蹲坐在印沉右手边,双手托腮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好看的美人。
“失去三教的十族,虽然有天契护身,但逸散神州的黑气太多,随着族内出战之人一个又一个被黑气侵蚀,凭依。”月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平复心中迭荡的情绪。才继续说,“天狐一族修千年才能完全化为人形,外感天地,内修元丹。当时的天狐之主涂山媗,见族人受黑气侵蚀之苦,若是再战下去涂山一族恐怕要没了。几次呼唤灵巫宫无果,媗族长不得不带领族人撤回狐地。”
月沫看了看印沉,又看了看洛心眼中的悲意再也未能压住说话已带哭腔:“撤回狐地之后,她祭出元丹强行吸纳被侵蚀的族人体内黑气,可黑气吸而不出,纳与体内。媗族长妖元逐渐压制不住。那晚,族长独自来到同为九尾天狐吾的住处,让吾,让吾在她引爆妖丹之后,亲手斩下的她的头颅扼杀黑气之力。”
印沉微微闭目,涂山一族分九尾天狐,六尾仙狐,三尾灵狐其余都是小狐。其中九尾天狐最亲天道,故而数量极少,同世之内最多存在三只,并有且只有一只是女狐,会接任狐族之主的位置,而其他九尾天狐,只会在族内默默的贡献自己的力量,若是有意外发生,接任狐族之主天狐未留下后代便意外逝去,那么会由其他的天狐暂时统领狐族,等待下一只女天狐的诞生。
“吾运用天契之力,彻底磨灭了她被黑气侵蚀的神魂,她的魂魄!在我手中彻底消散,成了从不存在的东西。”月沫语气中的懊恼与自责让洛心的眼眶有些红红的,月沫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着,“再那之后,涂山一族再未有一只九尾天狐降世,四千年前,吾知大限已至,但涂山一脉不能没有天狐。于是吾抽离了吾之魂魄,打碎了吾之妖丹布下了这瞒天狐阵,每日受天日灼魂之苦也不能彻底死去,吾若死了再无人能护涂山一脉,再无人能护!”
难怪先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难怪月沫神魂如此虚弱。瞒天阵法虽然能躲过天道轮回,可每日正午阳光世间阳气最盛之时。阵内隐藏的魂体会如同堕入无间火海,烈日焚魂之痛又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涂山月沫用心中之痛抵抗焚魂之苦,一挡就是四千年,一百四十余万天的焚魂之痛,印沉想到这里摇头叹气:“吾不如也。”
涂山月沫黯然叹气:“先生此来若是重新订立天契,那先生还是速速离开吧。涂山狐族残存与此,再无力相助先生了。”
洛心想说些什么,印沉伸手拦住洛心轻轻开口:“吾想在殿内停留几天,不知可否?”
“先生自便。”说完,涂山月沫的身形消散,归于这方白玉宫殿内。
印沉面朝灵位闭目盘坐,而洛心在印沉右手边跪坐地面双手在胸前相合,十指交错成拳,小声的念叨着什么。
中州之东,与东海接壤之地立起的血幕围墙,有身披金色袈裟的僧人一步一步的围绕血墙走着,正是圣言,而圣言的右手一直放在血墙上感受着其内传出的业力。自己数次注入佛元与内,但意识都被弹回,似乎血墙在抗拒着他的交流意图。
忽然,圣言似乎有明悟不在前行,收回手掌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心经。随着他的念诵,血幕突显异动血光一闪而逝,圣言消失在原地。
圣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在一条血河旁边。血河奔涌,其内还能看到有尸体上下沉浮。但诡异的是四周安静的过头了,对,安静。血河奔腾本该有水声才对,但自己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丝声音都没有完全的寂静世界。
“佛友可能持戒?”突然有声音从圣言身后传出。
圣言转身,只见一黑色袈裟的年轻僧人站在身后,面容虽然模糊不清,但双目极其分明,皆是黑底金目。圣言心中疑惑,但还是双手合十微微鞠躬,低沉开口:“佛门五戒铭记与心,时时自警不敢冒犯。”
那僧人也是双手合十还礼,继续问道:“何为五戒?”
圣言平静开口:“五戒谓之,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
僧人闻言又开口:“佛者存世,该当如何?”
圣言这次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佛者,慈悲为怀,立一方净土,宏救世之愿。”
“那杀一人救万人,可杀不可杀?”僧人再度开口。
圣言犹豫了更长的时间才开口:“若需要有人死才能救下生命,贫僧愿意去死。”
“那如果杀万人能救得百万人,可杀不可杀?”僧人好像并不满意刚才的答复,再度说出一个问题。
圣言听到这个问题,竟然是盘腿闭目思考起来。黑袈裟的僧人也不介意,就这么在一旁站着等待圣言思考。
七日,印沉在白玉宫殿的灵位前坐着思考了七日。天契之事绝对不能断,黑气在侧虎视眈眈若断去一族天契,那印沉不敢保证能再封黑气于天外,但涂山月沫只剩残魂,狐族之内再无九尾天狐可以执掌族运。再续天契的希望就要断绝,而七日之内印沉想了无数办法,回忆了自己看过的无数古籍这第七天的星夜,印沉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