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怎么来了?”钱大娘暗中嘀咕了一嘴,转头又嘱咐姬焱离开,“行了,不用你收拾了。你这破身体自己好好爱惜好,少来麻烦我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姬焱正在这等着封青的到来了,怎么可能会想着离开。
“不不不,还是我来吧!”他说着一把将药箱抢了过来。
钱大娘挑了挑眉,盯着姬焱看了一眼,也没再矫情,“行,你来就你来!”
她边说着边往大门口走去,姬焱趁着这功夫赶紧转过身将外袍穿了起来。
门外的封青一脸踌躇,在他又准备敲门的时候,房间的大门被人打了开来。
钱大娘扫了他一眼,也没多问话,直接侧身让他进来,“进来吧!”
“钱姨,我想麻烦您给小幺……”封青话说的急,在见到屋内还有一人时生生吓得瞳孔皱缩。
“你怎么在这?”他话语中满是不可思议。
姬焱有条不紊地将手中的腰带系上,他嘴角微勾了勾,那笑容似笑非笑。
“看病啊!到这还能干啥?闻药香啊!”
“那你现在看完了,就赶紧走!”封青连个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毫不避讳地就开始赶人。
姬焱显然不会理会,他晃了晃手中的纱布,语气中有些得意,“那可不行,我答应大娘要将这收拾好的。”
“你……”封青被气得哑口无言。
这两人一来一往,正锋相对的模样,钱大娘能看不出怪异就有鬼了。
“行了,你找我到底何事?”她转头向封青问道。
“钱姨,我……”封青说着又望了望旁边那男人的身影,明显三缄其口。
姬焱有点看不下去了,直接替他接话。
“他让你去给小幺那丫头看看眼疾!”
“你……!谁让你多话了?”这会的封青显然一点即炸,完全没了往日的沉稳。
“这事你早晚要面对的,你能等,这黑云寨能等吗?”姬焱将药箱的铁扣扣上,还顺手拿了几瓶急用的伤药。
“封老弟,只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清楚,我们才能对症下药不是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假使这小幺真有问题,你就不想知道现在这个人到底是不是……”
说到这姬焱有意地闭了口,有些话不必明言。
“不是,你们到底是要我去做什么?”钱大娘听得云里雾里的,一脸懵懂。
话尽于此,姬焱明显不想再多言,封青闭上眼深呼了口气,才将来龙去脉一一告知。
*
寤歌这一觉睡得委实安稳,有寨中匪人来敲响她的房门,说是让她去偏厅用餐。
昨晚折腾了一宿,这会儿她早已饥肠辘辘,一听到有吃食,她立马跟随着那匪人往偏厅而去……
*
姬焱这边,封青三两句话将目的告知,无非就是要钱大娘确定下这小幺是不是真患有眼疾。
这事简单,钱大娘一口答应。
三人不再拖延,并列朝小幺住处而去。
姬焱脚下被一块石子不小心绊了一下,被封青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
“你怎么回事?从刚开始就心神不宁的!”
“没事!就是莫名有些心慌,应该是我旧疾作祟!”姬焱抚了抚心口,总觉得有什么事被他忽略了。
小幺住处偏远,因她是寨中唯一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寨里人特意在靠近林子的边缘处给她起了个房子,并用围墙隔之。
从这一点就可看出,寨里人是真将她当成闺女、妹子照顾的。
小幺从小就听话懂事,她不愿在寨中白吃白喝的,所以时常帮着寨子里的婶婶们做些活计,很是得她们的喜欢。
“青爷这是又来看小幺那丫头呢?”有一粗布麻衣的婶子和封青打着招呼。
“对,小幺可在里面?”封青朝前方不远处的那小院子问道。
“在呢!回来有一回儿了,也不知在外面得了什么好东西,这会儿都还没出来呢!”说到这那婶子在身上揩了揩手,才从怀中将一木盒子递到封青的面前。
“对了,这盒胭脂是我家那口子特意从山下给我带回来的。我这皮糙肉厚的,用着也是浪费,麻烦青爷顺便带给小幺那丫头吧!她一个小姑娘家想必是欢喜这些的!”
封青眼尖,自然没错过那大婶明显异样的眼神。
“怎么呢?婶子怎么不自己送过去呢?我可不敢占婶子礼的便宜!”
“这……”,那婶子抿了抿唇,长叹了口气,才道:“好吧,我也不怕青爷您的笑话。不是我不想送,而是我不敢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我对这丫头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她都好久没理过我了。”
说到这,那婶子嘿嘿一笑,满脸的难为情,“我这不是想着这丫头向来与您最是交好,这搭您的手讨好讨好她吗!”
那婶子还在那有说有笑的,封青的一颗心却是沉入了谷底。
“有多久了?”
“什么?”
“我是问,小幺有多久没搭理你了?”封青尽量控制着心中的焦灼,将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好像半个多月了吧!又好像更久……”大婶拍了拍脑袋,满脸的懊悔,“你瞧我这记性,对对对,就是半个多月。”
若说之前仅仅只是怀疑,到了这会儿,这怀疑的可能性至少上升至了八成。
封青的肩膀一下垮了下去,他脚步有些虚浮地往着那小院子而去。
落后一步的姬焱和钱大娘对望了一眼,皆长叹了口气。
真正的小幺或许已经……
封青站在院子门口左右徘徊,他定了定心神,敲响了院子的大门。
“小幺在吗?我是你青哥哥。”
话音刚落,院子里那大门被人打了开又顺手关上,有一穿着桃粉色的小丫头从里侧走了出来。
那小丫头一见封青,明显一喜,一张小脸笑得甜甜的,就连那眼疾都让人顺眼了几分。
“青哥哥,你今日怎么来了?寨中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着吗?”她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行动上却不是这么回事。
只见她一把将封青的胳膊挽住,接着非常自然地将头靠在了封青的肩膀上,“你都好久没来我这院子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封青嘴角一僵,不着痕迹地将胳膊从她怀中抽了出来。
“我今日来,是让钱姨来看看你眼疾的。”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这丫头的小表情。
他一只手握成拳负于背后,肉眼可见的紧张。
这话一出,小幺的笑容有片刻的消失。
“是吗?青哥哥对小幺真是顶顶好呢!”小幺眼波流转,她顺带着瞟了后面的姬焱一眼,嘴角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既然这样,小幺也要送一份大礼给你们呢!”
那笑容太过诡异,众人还来不及细思时,小幺已经走上了台阶。
皓腕柔荑,指如葱根,随着她的轻轻一点,那虚掩的大门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被直接打开。
房门大开,阳光直入,昏暗的大厅顿时明亮起来,让房间里的一切无所遁形。
正对着房门的那个房梁下,有一婴儿拳头粗细的麻绳,麻绳下吊着一个人,那人双脚悬浮于半空之中。
抬头而望,那人着青白外衣,青丝凌乱,头颅低垂,并不能看清其面目。
听到声响,那人将头轻轻抬了起来。
竟是本应在进食的寤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