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威逼胁迫下的选择
书名:勘破天局 作者:角弓 本章字数:2807字 发布时间:2022-06-12


石翼活转过来,他并没有直接回山洞,去找玥儿。

他在醒转过来的那一刻,就感触到那个老道的气息,但他并没有慌张,因他感知到玥儿安好,和以往一样,并没受到惊扰。他的心智也比以往成熟一些,不似初始那样,遇事着慌。

他先到潭水边,定神吸食了一个时辰的至阴真气,待体内真元平和融通,才御空来到洞前。

洞外,皎白的月光下,青松老道闭目而坐,神色肃然。

老道身后,有一个法阵将他们与洞内的玥儿隔开。显然,老道并不想让他再见到玥儿,把他当成了妖物。

他在崖边顿足,像雕塑一般默默注视着老道,看着老道气定神闲的样子,竟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山林稀疏,月夜空寂,落叶之声亦闻,空气中弥漫着萧肃之意。

他沉默良久,见老道好像并不知他到来似的,还是一动不动地打坐,终于按捺不住,讷声质问:“道长,我非妖物,为何屡次为难与我?”

“你也非人。”青松老道睁开双眼看了他一眼,又垂目修行,面无表情地回应。

他开口愈加争辩,一想老道所言极是,这不是他平日自问的吗?一时语塞。但见老道只是将他与玥儿隔开,也并没布阵难为自己,他不禁皱眉,不知老道究竟何意,又想自己平白无故遭老道围堵,心内忿忿之情顿生,不由回敬:“我也非妖物,更无为祸人间。”

青松老道起身,目光如电瞪视着他,厉声喝道:“你非人类,却屡屡入户烦扰乡邻,令乡亲日夜不安,谣言四起,众生难宁,不是为祸吗?”

石翼明白,这些时日老道对他窥视已久,自己所作所为老道均皆知晓。但他入户乃因照顾那小姑娘才不得已为之,又非为已,倍感委屈,忍不住争辩:“我是因照顾那……”

老道不容他细说,打断了他的话,“念你乃助他人所故,我才姑且饶你。你如真为祸人间,老道今日定将你碎尸万段。”

石翼不再分辨,不知老道意欲何为。他感知下玥儿,见玥儿呼吸平缓,心静神闲,显然他与老道对话被法阵隔开,玥儿不曾听到。他不知老道是否见过玥儿,又与他说些什么,心内竟然惶恐起来,体内元气伴随着他的思绪,快速游走。

青松老道显然感知到他情绪的变化,神情倏然间变得淡然,他背负双手,放目远眺,话语也平和许多,“你非人类,怎能与小姑娘待在一起?你因照顾那小姑娘,已引起卫道之士警觉,如让不仁之士知晓,定会牵连那小姑娘性命。你所救那小姑娘与老道有些渊源,再者,你亦无法将她照顾好,我自会将她带走。至于你——老道不管你来自何方,到此间历劫。念你本性良善,如你不嫌,老道可助你修行,帮你渡劫,如何?”他略微停顿,话锋一转,“如你不愿,此后再不许踏入乡村半步,更不能为祸人间,不然,老道必将你斩除。”

石翼本就有些木讷,被老道一番抢白,更难以反应过来。他眉头锁得更深,细细思量着老道的话,想着如何作答。

就在此时,老道又开口说道:“容你思虑几日,我再来找你……”

他顿了顿,语气低沉,犹如自语,“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现在,我需要一只肥大的麋鹿。去吧——”只见他手指一挥,一只纸鹤已骤然出现在空中,化为一道流光转瞬不见。

话音一落,老道业已离开,洞前法阵亦被他离去前挥手撤去。

石翼在洞口坐了,望着老道刚才站立的地方,呆呆地出神。

他慢慢地想明白了,老道几番难为他原来是想把玥儿带走。开始,他还感到气愤。渐渐地,他将老道的话和近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情关联起来,也觉得老道的话又有几分道理。老道说得没错,虽说自己非妖物,但也还不是人,或许自己真会给那小姑娘带来恶运。他也无法像常人那样,照顾好那个小姑娘。难道这小姑娘真让那老道带走吗?不,决计不能。但自己又如何去做呢?自己远非老道敌手,又怎么难阻挡他把那小姑娘带走呢?

老道胁迫的话让他很是不快,他不禁冷哼了声,如果没玥儿,他才不会顾忌那个老道。他像是威胁将要夺去心爱礼物的孩子,悲伤又愤懑不已。

接下来几日,那老道虽未出现,但石翼再也无法像往常那样,淡然行事。每日与玥儿分别,都惶惶不安。他怕,怕回来时再也见不到她。这种来自心底的煎熬,让他心神俱疲,倍受折磨。他不知道玥儿到底了解他多少,老道与她说了什么?自己要不要告诉她老道说的那些话……

玥儿不曾问过他关于那老道的一些事,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反常情绪,她不知道,那老道对他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她想安慰安慰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曾不止一次地想,自己真的要离开他,离他而去吗?往日的点点滴滴如温馨的和风吹过心里,这人虽有些木讷,甚至像有些呆傻。但他对自己却是那样的用心。虽然她看不到他,但她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这种感受超乎寻常,无可替代。

就像有一种相识,虽从未谋面!但甫一相知,却似——己识千年!!!

“不,他如不嫌弃我,我决不能离他而去。”一想到此,她就禁不住摸摸老道与她的那个道符。

这天夜半,石翼回来得早些,玥儿便让他带着自己出去转转。

也许是心事困烦的原因,他想也未想就答应了。

玥儿穿上厚厚的外衣,任由他抱着在山间游走。

此时,月挂中天,大若银盘,将整个山谷映照得犹如白昼。这日正是八月十五。

也许是怕玥儿身冷,他将她抱得很紧。他的胳膊很是用力,好像怕她一不小心摔了。

玥儿视力正佳,她看着影影绰绰的山谷,又看看呼吸沉重轮廓模糊的石翼,她的手触到了那个道符。

待行的一处山石突兀处,玥儿拍了拍石翼,细若蚊蝇:“放我下来,我要小解。”

石翼停下,将玥儿放在一处平坦处,看着玥儿摸索着向远处行去。他知道男女有别,每当这时候这小姑娘总会走得远远的。

他在一块山石上坐了,昂头望着当空的圆月,一时间竟似曾相识,他不禁眉头紧锁,双眸禁不住模糊起来。此情此景,竟让他心神倶乱,悲痛丛生。他悠然忆起,那轮明月,不正是自己活转过来的原由吗?!那个女子,那个女子……他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

“玥儿呢?”他乍然醒悟,“玥儿哪去了?”他慌张地站起身来。

月华如洗,山林寂静,哪儿还有玥儿的身影。他潜心感知,哪里有那女孩的气息,他慌了神,感觉身上阵阵发冷。他飞快地在山石间来回奔寻,那女孩不见了。

“玥儿——”他大叫,声音凄惶。

“玥儿——”他长啸,声嘶力竭。

他慌乱得漫山遍野地叫喊,回声幽荡。

他心慌意乱,六神无主。他不知道,如果那女孩真不见了,他会怎么办?

玥儿左手紧紧地握着那个道符,听着石翼由远而近又由近至远地叫着自己的名字。那声音太过悲戗,凄凉了山谷,震飞了枯叶,惊走了百兽,也让玥儿为之动容,心痛难忍,她此时顿生一种生死与共的心境。

她再也难以自持,将那道符伸手扔掉,黄色的道符随风飘落,转瞬化为飞尘,消逝不见。

 “我在这儿。”

玥儿带着哭腔叫道。

“我在这儿!”。

石翼默默地注视着玥儿,奶白色的月光将她映得娇羞动人。他的目光温婉绵长,像是读懂了玥儿的心事,他伸臂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声音凄苦:“你,你到哪儿去了,我以为——以为你已离我而去,再也找不动你。”

玥儿任由他抱着,她能感觉他微微颤抖,她听到了他强有力的心跳。

她微闭着双眼,让泪水肆意地流着,她细语嗫嚅:“我在,我一直都在,只要你在,我哪儿都不会去。”

石翼抬头,目光清澈孤冷,凝视着那轮圆月。他知道,就如老道所言,只有自己修行成人,才能和玥儿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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